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血魔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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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飛霞聽到江湖上傳言,殺死季英的白仁,又叫做玉尺書生,武功高絕……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:玉尺書生就是殺死父親的仇人。於是,她立即托人帶信給她的師傅聖心老尼。但是,當她深夜獨守父親的亡靈之時,她忍受不了復仇之火的煎熬,她等不及師傅來為自己做主,於是她深夜仗劍來翠屏居找玉尺書生報仇。想不到冤家路窄,碰到了真正的仇人——「血魔」。而季飛霞哪裡知道,這個渾身血淋淋的魔頭就是欲奪紫玉佛,以血掌、利劍殺死她父親的仇人呢?面目極為猙獰的血魔冷不丁地撲至眼前,她嚇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,沒容她回過神來,血魔早飛步上前從她懷中攫去了紫玉佛,此刻,正伸出魔掌要將她置於死地…… 燕造奇發現了等待了整整十年的仇人,頓時周身熱血翻湧,眼睛似要噴出火來,他的呼吸也急促了,沉重了……他失去了往日的平靜,他覺得體中有一股狂潮在澎湃著,他必須發洩在眼前這個十惡不赦的血魔身上。 就在血魔的右掌即將拍在季飛霞背上的一刹那間,燕造奇一聲狂吼,向那血淋淋的身形撲去,不自覺運起「三昧神功」,將全身所有的勁力彙聚於兩掌之上,猛然前血魔拍去。 燕造奇自下山以來,就從未以「三昧神功」調動全身所有的勁力,現在不自覺地以全力擊出,但見疾進的掌影之上,似有狂風陡起,兩掌帶著雷霆萬鈞之力直向血魔壓去…… 那全身一色赤紅的血魔,倒異常乖覺,燕造奇的勁掌未到,他早已收勢扭身,如一溜火光似的,一閃而逝,燕造奇在怒火填胸的情況下驟然發掌,哪裡還收得回來,但聞「嘩啦」「嘩啦」一陣脆響,五尺開外的一片蒼松翠柏竟然全被燕造奇的掌力所震倒。 燕造奇微愣地望著那血魔消逝的方向,心中若有所失。「血魔」,這個等待已久的仇人,這樣輕易地從自己的掌下逃遁而去。燕造奇懊惱不止。燕造奇不知道這個全身血淋淋的魔頭,到底是不是人,但是那血淋淋的背影,已深深地印在他的腦海之中,他心中暗暗叫道:「不管你是人是鬼,總有一天我找到你,擊斃你!」 半晌過後,他心中激動的情緒逐漸的平復下來,他看了季飛霞一眼,緩緩地說道:「季姑娘!你受驚了。」 季飛霞此時也覺驚駭甫定,她的眼光與燕造奇的眼光一接間,心中驟然覺得有一種極端難言的感覺,她避開了燕造奇的眼光,冷冰冰地說道:「謝謝你今天救了我一命。不過,我父親的仇,我以後仍然是要報的。」說完,不待燕造奇答話,她已轉身掠過樹叢,飛奔而去。 燕造奇望著季飛霞的背影,叫了聲:「季姑娘!你……」他本來想借這個機會跟季飛霞解釋清楚的,然而,她已經去遠了,燕造奇無力地垂下了頭,長長地歎了口氣。 皓月仍然傾瀉著一片柔和的銀輝,微風拂過面頰,令人有一種異常舒適的感覺;然而燕造奇心中卻更加煩亂了。他暗自忖道:「血魔既然已經殺死了季英,為什麼還要再向季飛霞下手呢?」驀然間,他似乎恍然大悟地暗叫道:「難道紫玉佛並沒有被血魔搶去,而在季飛霞的身上?對了!一定是的,因為血手印的出現,每一次都跟紫玉佛有關啊!」他哪裡知道,此時紫玉佛已經落入血魔之手。 驀地,他眼中閃出了驚喜的光芒,因為他聽到了一點常人根本無法聽出的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聲,他暗暗想道:「難道是她回來了?」 一念閃過,他晃動身形,閃出了蒼鬱的樹叢,向聲音來處迎去,口中卻下意識地叫道:「季姑娘!」 皓月光下,一條輕盈的人影停在他的身前,燕造奇不禁微微一愣,望著對方,輕輕地說了聲:「是你!」 那個突如其來的人微微一笑,黑白分明的俊目瞟了燕造奇一眼,眼中卻閃出了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光芒,緩緩地說道:「是我,可惜不是你所叫的季姑娘,想不到吧!」 說話的聲音有一種難言的韻味,叫人聽了覺得他似乎有些故意做作。此人正是日前敗在燕造奇手下,忿而留下炭團,狂而爽的赤炭書生。 燕造奇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,他又望瞭望赤炭書生。說道:「日前有所得罪,尚請多加包涵。今天倏然至此,想是採取寶物不成?」 燕造奇說著,已伸手從懷中把赤炭書生的純陽炭鏢掏出,遞到了赤炭書生面前。赤炭書生一把抓回,哈哈一笑道:「不錯,今天我是採取炭鏢的,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,把另外一半給忘了。玉尺書生,你就別裝蒜了,趕快亮傢伙動手吧!」 燕造奇卻誠懇地向赤炭書生說道:「咱們同為江湖武林俠義道中之人,往日無冤,近日無仇,日前一時失手,得罪之處已一再向你致歉,又何必為了一時意氣之爭,而相持不下呢?何況我並……」 赤炭書生不等燕造奇說完,已冷哼了一聲,傲然說道:「你要想就此把這件事揭過去的話,除非你跪下來給我叩三個響頭,否則,還是那句話,趕快亮傢伙動手吧!」 燕造奇怒火漸升,暗自叫道:「赤炭書生,你也未免太狂,太不講理了,難道我怕你不成?」思忖間,他冷笑了一聲,身形微微一動,金色的光華一閃,左劍右盾已掣在手中。他冷然地看著赤炭書生道:「既然你一再相逼,我玉尺書生又何嘗是怕事之人?你就動手出招吧!」 赤炭書生也不答話,身形微側,翻腕將手中的寶劍遞出,一招「翠袖單寒」,直點燕造奇肚子的「神闕穴」。不僅出招快捷,勁力也是十分驚人! 神闕穴乃是人的肚臍眼,點中焉能活命?燕造奇身形一晃,已飛快地側出幾步,左手劍平胸推出,寒光山處,一招「赤羽行庭」橫掃赤炭書生胸腹之間。真刀身疾劍快,招式詭異! 赤炭書生已經領略過燕造奇的厲害,手中的寶劍翩然遞出,本來就是虛式,燕造奇身形一晃間,他已經沉腕變招,一片白光,直劈燕造奇頂門,對燕造奇劃出的長劍,卻好象沒有看見一樣。 燕造奇不禁大驚,暗自思忖道:「這算什麼動手過招,簡直就是拼命嘛!」燕造奇身形一側,已閃開了赤炭書生劈至的劍鋒,但是再也來不及把手中長劍撤回來了,它早已刺中赤炭書生的前胸。 燕造奇驚駭之下,但覺手中長劍似乎被一種韌力所阻,竟然無法刺入赤炭書生的體內,在這一刹那間,他真是驚喜參半。 赤炭書生被劃過的長劍震退了兩步,身上的長袍己被劃開了一條尺餘長的口子,露出長袍之內的銀色衣衫,卻是完好無損。 燕造奇不禁微微一愣,赤炭書生的銀色衣衫,不正和他自己的銀色面具的質料完全一樣嗎? 在這一刹那,他師兄千面神行客的話,又在他的耳邊響起:「這面銀色的面具,只不過是一套銀色衣衫的配件而已,唉……」 燕造奇暗自忖道:「沒有想到,這套銀色的衣衫居然穿在赤炭書生的身上,那麼赤炭書生跟我的師兄千面神行客悟本,想來必有不淺的關係了,既然如此,我應該見機行事……」 燕造奇思忖間,赤炭書生已帶著一聲怒吼飛撲而至。燕造奇身形微微一縱,已翩然跳出圈外,向赤炭書生一抱拳,說道:「仁兄武功果然不凡,在下佩眼之至,甘拜下風,尚望仁兄能……」 赤炭書生冷哼了一聲,閃身進擊,手中的流蘇寶劍驟然遞出,直向燕造奇門面刺去。 燕造奇側步飛身,飛快地閃避開去,正欲開口說話,赤炭書生側身出掌,小巧的掌影,卻帶著淩厲無比的風聲,閃電般地向燕造奇攻去,而且是一招比一招快,一招比一招猛,燕造奇飛快地閃避著,哪裡還有說話的機會?要是換了別人的話,恐怕早已喪命多時了。 在赤炭書生淩厲的招式逼迫之下,燕造奇胸中怒氣不禁漸漸升起,他暗自忖道:「我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,他大概也不會就此罷手,這樣拖下去,總不是辦法呀!」 就在燕造奇思忖間,赤炭書生的劍掌已雙雙逼至,燕造奇悶喝一聲,身形微微一扭,閃到赤炭書生的身後,左手劍陡然翻起,直奔赤炭書生頭上儒巾挑去。 燕造奇倏然出劍,用的這一招叫「劈風挑月」,赤炭書生身法再快,武功再高,也無從閃避,就在他一低頭的瞬間,頭上的懦巾已被挑下,不僅如此,那系于項上的貼身小褂的絲絛竟然也被輕輕挑斷! 然而在這一刹那間,燕造奇不禁木雞般地愣住了。 燕造奇無法控制自己吃驚的神態。就在他挑去赤炭書生的儒巾、挑斷他的小褂的絲絛之後,呈現在眼前是長長的秀髮——赤炭書生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!那斷了絲絛的小褂,已從她的胸前滑落下去,那層半透明的銀色衣衫已經遮掩不住她的玉肌,但見她那雪白的長頸下是微露的凝脂般的胸脯,兩個高聳著的又圓又尖的乳房依稀可辨……明亮的月光下,她顯得既冷峻,又秀美,燕造奇一時之間恍入夢境…… 怪不得赤炭書生身材不高,皮膚異常細白,說話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尖音,使人聽了有矯揉造作之感。她平時自詡赤炭書生,也有意顯示男人的威武,可今天卻真容畢現了! 在這一刹那間,這個女扮男裝的赤炭書生羞得無地自容,對準燕造奇就是兩記耳光,她出手絕快無比。 只聽「啪啪」兩聲,燕造奇在呆愣中,竟被重重地扇了兩掌。他頭上的銀色面具也被拍落在地上,二人雙雙露出真面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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