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血魔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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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造奇不禁一驚,渾身微微一顫,那身著黃色衣衫的屍體背上,十分醒目地印著一個鮮紅的血手印。 一陣微帶寒意的晨風呼呼地吹過,掀起了死者的黃色長衫的衣角,卷起一股刺鼻的血腥氣,更令人毛骨悚然。 燕造奇暗暗地叫道:「血手印!血手印終於出現了!」他不知道內心是驚還是喜,但卻是十分激動的。他不再猶豫,邁過了那慘厲的屍體,飛快地向前奔去。 奔行中,微風之聲幻化成那他永遠難以忘懷的酷笑聲,微含淚水的眼中,又呈現出他父親淒慘的死狀,是那麼清晰,好象就在昨天。 是悲痛、是喜悅?洶湧的心潮在他的心底翻騰著,澎湃著,他瘋狂地奔跑著,內心卻淒厲地咆哮著:「報仇!我要報仇!」 不知不覺間,又奔出了數十裡地,在一個三岔口上,燕造奇驟然把身形頓住。路中灑滿了鮮血,七橫八豎地躺著六、七具屍體,有身著黑衣的黑衣幫人,有身著黃衣衫的火龍真君門下的弟子,還有其他一些江湖人士,每具屍體的背上,均印著一個鮮紅的血手印。 忽然,燕造奇眼中掠過了一絲警覺之光,身形晃動間;已飛快藏身在路旁的一塊巨石之後。一會兒,官道之上又急奔而至幾個夜行打扮的漢子,他們驚疑地向路上的橫屍打量了一陣,又急急順著大道而去。 燕造奇暗自忖道,游龍劍季英既然如此突然地連夜帶著紫玉佛趕奔洛陽,還不是為他四周這些虎視眈眈的江湖人物所逼,難道他就不會抄近路,走小道嗎? 一念掠過,燕造奇不再猶豫,閃身岔上小路飛奔而去。 仰視天色,已是五更,東方已泛出了一抹魚肚色,微帶寒意的晨風吹過兩旁的稻田,帶來了沁人心脾的清香。 這時,那三岔路口又飛快地閃出了一條人影,她正是游龍劍季英的女兒季飛霞。她雖然與她父親已經籌畫停當,分路而行,但是她對父親的安危如何放心得下?竟然暗中追了下來。她也拐上那條偏僻小路,如飛而來。 燕造奇正行走間,猛然又收住了腳步。只見五尺外,小道旁的一個土堆之上,仰臥著一個慘不忍睹的死者,那不正是名震江湖的四海鏢局的鏢主、游龍劍季英嗎? 四外是死一般的寂靜,除了游龍劍季英的屍體外,再也找不出半個人影。 四海鏢局的鏢主,為了要爭一口氣,為了要保持他游龍劍在江湖上多年的威名,就如此慘死在這偏僻的小道邊上。 燕造奇心情格外沉痛,暗暗地大叫道:「燕造奇!你來遲了一步!來遲了一步!」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游龍劍季英的身旁,帶著複雜的心情,伸出了微顫的手,替季英將暴瞪著的半翻的眼睛閉上。倏地,一個念頭飛快閃過,燕造奇緩緩地把游龍劍季英的屍體翻過來。 背上赫然印著一個鮮紅的血手印!更使人觸目驚心的是插著一把露出不到一寸的短劍。燕造奇驚愕地望著,不自覺地將顫抖的手伸向了劍柄。 一丈開外,一個面容悲痛已極,眼中含滿了淚的少女,正呆若木雞地站著,望著他的一舉一動。對此,燕造奇竟然絲毫沒有覺察到。 燕造奇一把抓住了劍柄,緩緩地把短劍拔了出來,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寒光閃爍的短劍,他呆呆地盯著兩把短劍,晨曦之下,兩柄寶劍不正是一模一樣嗎? 他突然昂首狂笑,淒厲的笑聲在淩晨的曠野中回蕩著,令人不寒而慄。 倏地,一條人影一聲不響地飛撲而至,手中的寶劍帶出一片寒光,猛然向燕造奇劈去。 燕造奇陡然一驚,下意識地一晃身形,閃出了七八尺去,定眼望去,來人正是游龍劍季英的女兒季飛霞。燕造奇不知是驚是喜地叫了一聲:「季姑娘!」 季飛霞仍然是一聲不響,含著眼淚,縱步又是一劍,沒頭沒腦地向他劈去。 在這一刹那間,燕造奇頓然醒悟,她必然是把我當成了她的殺父仇人。他再次閃身躲避間,口中急急地叫道:「季姑娘,你誤會了,你聽我解釋啊!」 季飛霞悲聲喝道:「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,時間已經給你證明了,你還想用花言巧語來騙我!」說著,又是一劍向燕造奇猛然刺去。 燕造奇如今竟然被自己的未婚妻誤會成了奪取紫玉佛,殺死他未來岳父大人的兇手,心裡那份難過,一時間堵得他難於呼吸。可是,在這種情況下,一時又如何能解釋得清楚,使對方的誤會冰釋呢? 驀然間,一種下意識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,他沉靜地望著季飛霞猛然刺到的寶劍不再閃避。而就在這時,三四丈外,傳來了一片呼喝聲,十數條人影,飛快地向此處奔來。 ▼第三章 花容初現 季飛霞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不閃不躲,硬生生地讓自己刺了一劍。血水飛濺間,她望著眼前這個年約三旬的白仁,不禁微微一愣。 燕造奇雙手按在傷口之上,血水已緩緩地從指縫上滲出,他知道,以眼前這種情勢,並不是他三言兩語所能解釋清楚的,他深深地看了季飛霞一眼,誠摯地輕聲說道:「季姑娘,凡事不能盡如人意,但求無愧於心!我的心跡,時間仍然是會給我證明的。」說著,他提起了一口真氣,將傷口逼住,止住了湧流而出的鮮血。 這時,遠處的人影已撲至近前。首先到場的是火龍真君,緊跟著他來的,是他的女兒以及從翠屏居中逃出的神州劍客,還有黑衣幫的正副幫主、幫夥及其他一些江湖高手;頃刻間,已將燕造奇圍住,而且,四外仍然有不少的人影直朝場中奔來。 燕造奇雙目一掃,知道自己現在成了眾矢之的,一時間要想走,必然沒有那麼容易,何況還受了不算輕的傷呢?他沉靜地。緩緩地盤膝坐下,半閉著雙目,竟然在這麼多武林豪傑的環視之下,暗中運起了百忍大師所傳的「三昧神功」療起傷來。 季飛霞幾次欲提劍來將眼前的這個「殺父仇人」一劍劈死,但是看見對方那種沉靜的神態,那誠摯的聲音又縈繞在耳際:「凡事不能盡如人意,但求無愧於心……」 一股難言的力量將她滿腔的悲憤壓了下去,使她無法下手。為什麼,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。 紫玉佛燕造奇並沒有得到,這點季飛霞十分清楚,因為紫玉佛現在正安穩地藏在她身上,這正是她沒有跟她父親游龍劍季英一齊走的原因。但是,她父親不是被眼前這個自稱為白仁的漢子殺的嗎?是他殺的!她仍然如此肯定著。因為她親眼看見他從她父親背上拔出了那把短劍,而且他手中另外還拿著一把同樣的短劍…… 但是,現在她刺了他一劍後,她再也無法下手,她雙眼滿含著淚水,望者沉靜的燕造奇,心中的矛盾、痛苦,實在難以形容。 忽然,神州劍客閃身而出,急急地向燕造奇走去。 「站住!」一個震耳的聲音喝住了神州劍客,出言者正是身著紅色長袍的火龍真君。 神州劍客緩緩轉過身來,冷冷望著火龍真君說道:「這位朋友,喝止我葉某人,不知有何見教?」 火龍真君雙目一瞪,怨聲說道:「我問你,你要幹什麼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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