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血劍丹心 | 上頁 下頁
一七七


  厲陰平臉一沉,舉袖一拂喝道:「閃開,老夫已然饒過你了,莫再來尋死。」

  杜君平覺出他那一拂之下,力道甚猛,當下暗運功力護住要穴,竟實受了他一記流雲飛袖。

  厲陰平見他紋絲不動,心中大是奇異,問道:「你實受了老夫一招?」

  杜君平存心拖延時間,搖頭道:「東主手下留情,並未貫注真力。」

  厲陰平想了想道:「沒有呀!老夫至少已用了三成以上的真力。」

  杜君平道:「東主記錯了,你再想想看。」

  厲陰平敲著腦袋沉忖半晌道:「怎麼我竟記不起來了。」

  厲若花飛奔上來道:「爹想是太累了,你先運息一會試試,或許有用呢!」

  厲陰平數十年精修功力,真氣已致收發由心之境,依言將真氣運行了一周後,睜開雙目道:「怪事,為父好像有些微微的中毒!」

  厲若花知他藥性已漸發作,突然一伸手點了他的睡穴,秦奇趕緊跨前二步將他身軀托住,隨即盤膝坐下。

  公羊轂與所率領的群凶一齊大怒,喝道:「你們好大的膽子,居熊劫持厲副盟,那還得了!」

  厲若花高聲道:「胡說,我爹身中劇毒,做女兒的怎能不管?」

  公羊轂猙獰地道:「你是奉何人的主使前來,快與我實說,不然有你瞧的。」

  厲若花冷笑道:「姑娘若是害怕,我也不會來。」

  公羊轂大怒,轉臉對身後群凶道:「看來咱們不能不動手了。」

  群凶早就躍躍欲動,聞言紛紛將兵刃撤出,緩緩散佈開來。

  厲若花見勢已迫,趕緊拍活了乃父的穴道,仗劍守在一旁,秦奇亦靛足功力,全神戒備。

  那面薛姑婆、公孫喬以及阮玲姐妹亦都將兵刃撤出,眼看大戰一觸即發。

  飄香谷主突然行前兩步道:「諸位稍安母躁,且聽老身說幾句話。」

  略微一頓又道:「天地盟原為同道共維武林道義之同盟,不想竟為幾個別具用心之人佔據利用,且有人冒名盟主,意欲廣招盟友,遂其獨霸武林之私欲……

  公羊轂怒道:「你不用血口噴人,天地盟乃是盟友所共有的,任何人皆可為盟主,哪個能操縱得了?」

  飄香谷主冷笑道:「各位即知天地盟乃是盟友所共有,為何竟以一派掌門人之尊,聽任呼喚驅使,這與一般幫內的小兄弟何異?」

  群凶並非全無頭腦之人,齊感臉上一熱。

  飄香谷主又道:「老身乃是本盟名符其實的副盟,我不忍各位受入迷惑,但也不讓各位為難,咱們不妨先行找到那位假盟主,當面問出一個是非來。」

  公羊轂喝道:「各位不要聽她花言巧語,咱們辦完這事還得重新召開盟友大會。」

  飄香谷目光住定公羊轂道:「你這副盟究竟是何人所選?你欲得著這副盟之位,竟不惜造成血腥事件,用心委實可誅。」

  公羊轂森森笑道:「我這副盟乃是盟主所敦聘,待新的副盟選出,便即退位讓賢,大多數盟友都無異議,你挑什麼眼?」

  飄香谷主道:「老身並無挑眼之意,今晚要追究的是那位假盟主究竟是何人所假冒。」

  —頓又道:「今日三十六盟友在中嶽廟議事,諸位俱是知道,此人竟以天魔琴音意欲將全體盟友盡行害死,如此狠毒之人,諸位亦能信任嗎?」

  公羊轂嘿嘿笑道:「一派胡言,本座絕不信琴音能殺人。」

  飄香谷主把臉一沉道:「公羊轂你別太不知進退了,老身一再對你容忍,並非是怕事。」

  適於此時,地下盤坐的厲陰平一躍而起,大步朝公羊轂行去。

  公羊轂見他滿面怒容,不自覺地退了兩步。

  厲陰平目光朝群凶一掃,高聲道:「兄弟在江湖上,雖被同道目為邪門外道,可是事實如何,各位俱都明白,此番受盟主敦聘,出來充任副盟,原指望借機消除黑白二道仇視之心,同伸武林公道,想不到此位盟主竟是冒名,兄弟直到此刻才知上當。」

  公羊轂冷笑道:「厲兄怎可信口雌黃,妄論本盟是非?」

  厲陰平目光四下一掃,道:「諸位俱是老江湖了,先前兄弟神態一望而知是受藥物的禁制,還幸小女帶來藥中王的解毒丹,及飄香谷的百花仙釀,才算把毒解去,惟恐諸位再上他們的當,特將此事當眾透露。」

  只聽人群中一聲怒吼道:「閉嘴,那是你對盟主不忠,才稍施懲罰。」

  厲陰平大笑道:「天地盟可不是幫派,盟友便代表一個門派,彼此地位相等,說什麼誰對誰效忠,咱們並非部屬。」

  在場之人雖是黑道,但每個人都是領袖欲極強之人,哪會有人喜歡被人驅使,無奈是受藥物禁制,聽任於天地盟。

  厲陰平又道:「不論黑白二道,是非總算一般,咱們不妨找到那盟主,好歹分出一個是非來。」

  人群一陣騷動,突然齊吼道:「此言大是有理,咱們這就走。」

  杜君平突然高聲道:「在下尚有一言奉告各位……」

  見人群靜了靜,隨把自己如何冒名東海派入盟,如何進入聚賢廳,如何發現內中黑幕,以及那些迷失本性之人遭遇之事說了一遍。

  這些事不僅群凶不知,連公羊轂、厲陰平也不知,是以大都疑信參半。

  當杜君平的話聲一停,人群中突有二人閃了出來,道:「剛才杜大俠之言,句句是實,兄弟便是身受其害之人。」

  公羊轂見兩人乃祁連山主與雪嶺居士,不禁怒叱道:「怎的你二人也來胡說?」

  祁連山主冷笑道:「我知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,實不相瞞,午間若不是沾了肖盟主的光,兄弟已然為魔琴震斷了心脈,死去多時了。」

  此二人乃盟中極為活躍之人,今亦說出此話,由不得大家不信,齊聲怒吼,紛紛往回奔去。

  公羊轂知道眾怒難犯,不敢攔阻,身形一躍,往斜裡奔去。

  飄香谷主長長籲了一口氣道:「總算諸般湊巧,消除了這場血腥事件。」

  祁連山主與雪嶺居士雙雙朝杜君平拱手道:「以往多有得罪,還望杜兄海涵。」

  杜君平還禮道:「二位不用客氣。」

  祁連山主長歎一聲道:「兄弟只覺往事猶如惡夢一場,此番回山后,決心閉門思過,再不過問江湖紅塵之事了。」

  杜君平道:「二位能及時澈悟,足見高明,似乎不用大過自責。」

  祁連山主與雪嶺居士齊地一聲長歎,雙雙朝山下奔去。

  薛姑婆性急,早已不耐,催促道:「無故被這批凶煞耽誤了多時,咱們得快走,不然就趕不及了。」

  飄香谷主感喟地一歎,舉步前行,杜君平等跟著上路,突然飄香谷主停下腳步道:「於謙來了,咱們等等他吧,定是盟主著他傳諭。」

  杜君平等人果見於謙沿著小徑飛奔前來,晃眼已到面前。

  飄香谷主問道:「可是盟主著你傳諭?」

  於謙躬身道:「盟主已與對方,約定至斷魂谷了斷,雙方均不得率領幫手。」

  飄香谷主點頭道:「這還像話,若因私怨死傷多人,可就罪孽深重了。」

  於謙又道:「盟主請谷主這就去,老奴還得去傳知聞人大俠。」躬身一禮,飛奔而去。

  飄香谷主見於謙走後,臉色十分凝重,半晌沒有作聲。

  薛姑婆忍不住開言道:「斷魂谷高此不遠,咱們走吧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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