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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三


  靈空上人微微一笑道:「老衲理當效勞。」

  笑容一斂,複又道:「三位逐鹿盟主之人雖都不是外人,依例仍應請出來與大家見見面。」

  肖錚點頭道:「上人之言極是。」

  一回頭道:「傳請上官女俠。」

  台下伺侯之人應聲傳話,聲浪直達寺院之後,跟著後院鼓樂齊鳴,一群宮娥打扮的彩女,簇擁著一乘輿轎進入蘆篷之內,就在台前停下。

  在場之人俱可說得是一派宗師身份,見上官麗卿用上此種排場,俱都大感不滿,而肖錚畢恭畢敬立於台前,拱手迎接,左右兩個婢女上前輕輕將軟簾掀起,行出一位濃妝豔抹,十分美麗的中年婦人。

  肖錚深打一躬道:「恭喜上官女俠你已應選為本屆盟主候選人。」

  對面證盟席上的靈空上人與雲霄道長雙雙立了起來,由靈空上人發話道:「老衲現宣佈臺上的三位,乃是本屆盟主候選人,各位盟友有無異議?」

  只聽台下一聲沉喝道:「且慢,這三人沒有一個夠格候選盟主。」

  靈空上人微合的雙目修然睜開,閃目望去,只見一位極其面生的錦袍老者,昂然立於台下,遂問道:「這位盟友有何異議?請說明。」

  錦袍老者道:「第一位上官女俠她並非盟友,第二位神機羽士他雖曾加盟卻未飲血,是以不得應選盟主,至於第三位肖盟主,他雖是正牌盟主,但眼前之人卻不是真的肖錚。」

  靈空上人故作驚訝地道:「臺上主人明明是肖盟主,你如何說他不是?」

  老者哈哈笑道:「他自己心裡明白,上人不妨問問他,看他如何解說。」

  臺上的肖錚怒形於色道:「一派胡言,你到底是誰?先報上你的門派。」

  老者哼了一聲道:「是不是胡說等會就可明白了。」

  隨對靜坐一旁的千手神君喝道:「東方兄,你可記得十年前在神風堡的那一席慶賀筵?」

  千手神君雙目神光一閃,看了他一眼,道:「事隔多年,老朽哪裡記得了許多。」

  老者揚聲笑道:「你亦是身受其害之人,如何會不記得,你若果真忘了,兄弟倒記得極清楚呢。」

  話音一頓又道:「當第一屆盟主與四大副盟選出後,便在貴堡大排慶賀筵,第一席坐的是盟主及三大副盟,酒筵散後不久,盟主突然不辭而別,接著飄香谷主與修羅島主暗暗離去,大家都不知是什麼緣故……」

  千手神君沉忖道:「好像是的。」

  老者又道:「次日留在神風堡的盟友,因找不到盟主與副盟,俱感奇異,卻不知這幾位都因覺察中了極利害的慢性之毒,才自行悄悄離去。」

  肖鋅大怒道:「本盟主當日何曾離去,簡直是一派胡言。」

  老者並不理睬,又對千手神君道:「不知神君當時可曾中毒?」

  千手神君道:「兄弟此刻身中之毒,便是那晚所服下的。」

  千手神君敢大膽說出中毒之事,頗令肖錚感到驚異,狠狠瞪了他一眼,大步趨近台沿,對著老者招了招手道:「你可來臺上說話。」

  誰都不知他手中有鬼,竟然暗挾著一種極為歹毒的功夫。

  老者哈哈一笑道:「到了時候老夫自會上臺,用不著你來請。」

  舉手輕輕一拂,立時將他打來的暗勁給震散了。

  肖錚只覺心頭一震,退了回去。自我解嘲地道:「你既不敢上來,那是自知所言無稽了。」

  老者沉聲道:「老夫現已查探明白,當天下毒之人並非神風堡之人,而是一班別具用心的鼠輩,他們意欲將盟主與四大副盟俱都毒殺,然後據奪天地盟盟主的寶座。」

  肖錚仰面笑道:「本座現仍在位,你那無稽之言誰能相信?」

  老者重重哼一了聲道:「肖錚與杜飛卿被譽為乾坤雙絕,肖錚的掌上功夫尤高人一等,你敢不敢與老夫對拼三掌?」

  ▼第三十回 中嶽廟會

  肖錚剛吃了一個暗虧,已知他身懷絕技,如對拼三掌,勢將露出馬腳,故作極其不悅地喝道:「此刻是什麼時候,你竟公然攪擾盟台,分明有意藐視盟規,再不知進退,本座可要以盟規處治你了。」

  老者揚聲一陣大笑,一長身上了盟台,指著肖錚喝道:「在旁人之前你或可蒙混,老夫在此,你的奸謀休想得逞。」

  把手往臉上一抹,掀去人皮面幕,露出本來面目,赫然竟是修羅王郭德。

  台下之盟友先是一陣驚愕,跟著一陣歡呼道:「郭副盟來得正好,這段公案,今日務必要查明。」

  修羅王高聲對台下道:「聞人大俠可曾來到,請上來敘話。」

  聞人可應聲飄身飛上盟台,拱手道:「副盟有何吩咐?」

  修羅王道:「兄台既號藥中王,定知當日神風堡下的是什麼毒?」

  聞人可道:「那是集百餘種毒性不同之藥煉成,發作雖慢,但卻甚是頑強,進入體內之後,漸漸侵入骨髓,令人精血枯乾而死,幾乎是無法解救。」

  修羅王面現詫色道:「可是兄弟身中之毒,卻是兄台的解毒丹解去。」

  聞人可輕歎一聲道:「這或許是皇天不讓中原武林遭劫,有一天在下深入苗疆采藥,竟巧得幾株罕見的異種草藥,均屬解毒聖品,在下為此足足費了兩年的工夫,又搜集了幾十味藥品,才配成一葫蘆解毒丹,不想竟派上用場了。」

  修羅王長長籲一口氣道:「如此說來,可說是兄弟命不該絕了。」

  聞人可道:「正是如此。」

  二人在臺上說話的嗓音極大,台下之人俱聽得明明白白,無不怒形於色。

  盟臺上之人,除了神機羽士神色自若外,肖錚與上官麗卿俱已面現殺機,尤其上官麗卿業已沉不住氣了,手掌一抬,裝作用手去掠鬢邊亂髮,但一縷指風已直襲修羅王的百會穴。

  修羅王何等之人,聽風辨位,已知有人暗襲,突地舉指一彈,竟把那縷指風震散,當下臉一沉道:「你這妖婦膽敢偷襲本座,目中哪還有我這副盟。」

  上官麗卿正蹩了一肚皮怒火無從發作,面容立變,反唇相譏道:「你目中已無盟主,旁人自然也不用把你當副盟。」

  神機羽士急用傳音阻止道:「小不忍則亂大謀,此刻切不可與他鬧翻,免得誤了咱們的大事。」

  修羅王朗聲一笑道:「我這副盟乃是眾盟友所舉,諒他們還不致於把我當作冒牌。」

  修羅王已有多年漢在江湖行走,此刻猝然露面,盟友多疑信參半,不知是真是假。

  青衫劍客悄聲對妙手書生道:「想不到此老尚在人間,今天有他出面,局勢對咱們大是有利。」

  杜君平道:「在金陵之時,晚輩多虧了郭前輩相助,他對晚輩尚有傳藝之恩呢。」

  跟著又將去修羅島的經過詳說了一遍。

  臺上的肖錚見修羅王竟然喧賓壓主,大有取代他來主持會盟之意,不由大怒,沉喝一聲道:「就算是你的副盟,現有本座在此,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。」

  修羅王冷冷道:「老夫向不喜與人作那無謂的口舌之爭,自然會還你一個明白。」

  隨對千手神君道:「東方兄,你對他們的事,比我明白得多,還是由你來說吧。」

  千手神君霍地從座上立起,大步行了出來,揚聲道:「兄弟亦是和你一般,若不是得助于聞人兄的解毒丹,只怕此刻仍在他脅制之下呢。」

  喟然一歎又道:「神風堡淪入魔掌,一晃十年,總算皇天有眼,沒讓我東方玉明永淪九幽。」

  千手神君這一行出,實是大出肖錚等人意料之外,坐在他身畔的孟紫瓊尤感驚諤,大有莫知所措之態。

  台下的盟友一半人是驚,一半人是欣喜,青衫劍客哈哈笑道:「四大副盟已來了其二,今天的事情就好辦了。」

  東方玉明行近修羅王,哈哈一笑道:「郭兄且請稍安毋躁,兄弟不妨對你實說,不僅我的功力已恢復了,連肖大俠與謝谷主的功力也早復原了,他們不久便到,咱們等一等他們。」

  修羅王這才明白,原來千手神君剛才的病態,完全是有意假裝,以等待時機。

  這些意外的變故,均大出肖錚意料,令他有些莫知所措,畢竟神機羽士乃是深沉之人,臉上仍是神態自如,慢慢踱近修羅王道:「今日之會乃是盟友三年一度的歡聚之日,縱有一些小事故,咱們不妨杯酒言歡,慢慢說個明白。」

  修羅王把眼一翻,沉聲喝問道:「羽士以什麼身份說話?」

  神機羽士道:「兄弟亦添為副盟,此刻說話為的是保存盟友們的一團和氣,以期大事化小事,小事化為無事。」

  修羅王仰面笑道:「我且向你,你這副盟之位從何而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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