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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一


  妙手書生接道:「如若我等果都退出,閣下便不得再用本天地盟的名義。」

  肖錚冷冷一笑道:「兄弟向來的主張是非友即敵,汝等一經退出,不僅不得干預本盟之事,且將以外敵視之。」

  妙手書生大怒,正待反唇相譏,身後已然行來數人,冷冷道:「識時務者為俊傑,奉勸尊駕別對自己過不去。」

  妙手書生素饒機智,知道此刻如若決裂,勢必誤了大事,暗對青衫劍客施了一個眼色,住口不言。

  肖錚見妙手書生等不再語,遂又道:「本盟成立之日,曾請少林、武當兩派掌門人監盟,可是此兩派之人至今不見前來,想是不來了。」

  一頓又道:「其實少林、武當又算得了什麼,兄弟覺著咱們組盟是咱們自己的事,何用外人來監盟,這事不如免了。」

  見台下沒有一人出聲,隨又道:「上屆組盟之時,系由盟友推舉兩位候選人,然後推舉內中一人為盟主,我看這次規矩照舊吧,只是兄弟老邁無能,已不堪再任主盟,各位務必另選賢能,俾可大展經倫。」

  只聽台下應聲吼道:「崆峒等廿門派推舉白鶴門的上官麗卿女俠。」

  跟著又有人吼道:「祁連山主等八門派,推舉神機羽士為盟主候選人。」

  這上官麗卿之名一經提出,全場無不譁然,究不知江湖上何時出了這麼一位女俠,倒是神機羽士之名,比她響亮得多。

  肖錚舉起雙手示意大家肅靜,然後徐徐道:「各位推舉上官女俠與神機羽土,兄弟深慶得人,咱們就從此二人中推舉一位盟主如何?」

  只聽人群中一人朗聲大笑道:「推舉盟主何等神聖之事,今竟如此草率行之,實令兄弟發笑。」

  肖錚抬頭望去,說話之人竟又是青衫劍客,不禁眉頭籠上殺機,面泛怒容,哼了一聲又道:「尹大俠有何高見?」

  青衫劍客不徐不疾地道:「盟主乃是三十六盟友中之盟友,自然由三十六盟友中相互推舉,豈有胡亂從外人中推舉之理?」

  肖錚沉哼一聲道:「此二位乃是新入盟的七十二派中人,如何不可推舉。」

  青衫劍客冷笑連聲道:「盟友中誰贊成他們入盟來著?」

  肖錚仰臉道:「本盟主有權容許他們入盟,何用盟友同意。」

  台下立時轟然喧嘩起來,青衫劍客呼呼冷笑,大有即時發難之意,妙手書生輕輕一拉他的衣角,對著杜君平那面一努嘴。

  青衫劍客立即會意,便不再言語了。

  那面聞人可只等臺上提出盟主入選,當盟主肖錚提出上宮麗卿時,心中亦深感驚異,不知白鶴門是個什麼門派,但仍照預定步驟吩咐杜君平道:「是時機了,你該說話了。」

  杜君平依言,待青衫劍客一經住口,立時高聲道:「在下杜君平,先父乃是神劍杜飛卿,今為先父遇害之事,須向本盟控訴。」

  肖錚望了他一眼,眉頭微皺道:「你就是以血劍傳書的杜君平?」

  杜君平道:「正是在下。」

  肖錚徐徐道:「你對令尊之死有何疑竇?」

  杜君平厲聲道:「在下認定先父之死乃是為人所害的。」

  肖錚道:「武林人恩恩怨怨,很難有清了之時,令尊享有盛名,結仇在所難免,不知仇家是什麼人?」

  杜君平劍眉一揚,振聲道:「在下所要控訴的乃是天地盟。」

  肖錚怔了怔,面現怒容道:「胡說,天地盟只有盟主對外發號施令,難道你要控訴本座不成?」

  杜君平揚聲道:「不錯,毒害先父之人乃是奪命羅刹,實際主使之人便是天地盟的暗中主腦人物。」

  肖錚冷笑道;「本座身為盟主,一切發號施令皆由本座,哪裡還有暗中主腦人物?」

  杜君平哼了一聲道:「在下之言絕非信口開河,你們自己心裡也該明白。」

  肖錚臉色一沉,厲喝道:「可有什麼證據?」

  杜君平昂然屹立道:「如無證據豈能信口亂說。」

  肖錚手一伸道:「拿上來,你如拿不出證據,本座要辦你一個誣控盟主之罪。」

  提起父仇,杜君平胸間頓時熱血沸騰,一縱身躍上臺來,指著肖錚厲聲道:「你毒害先父,唯恐他尚有後人,竟暗傳鬼判,意欲來個斬草除根,在下若不是得幾個父執維護,只怕早已死於你的毒謀之下了。」

  肖錚一語不發,驀地一揚掌,擊出一股掌力,杜君平見他掌心通紅,掌勁中隱挾紅光,知是烈焰掌,心頭一懍,提凝功力揮掌迎出,用的亦是烈焰掌。

  二股掌力一觸之下,雙方均感心頭一震,身子連搖了幾搖。

  杜君平以弱冠之年,竟硬接下以掌法馳譽的鐵髯蒼龍一掌,台下之人無不駭然暗驚。

  神機羽士徐徐起立,擋在肖錚的身前道:「盟主請息怒,此人如果有冤屈,今天盟友大會正該讓他申訴,如若阻止,便不夠氣度了。」

  肖錚氣虎虎地道:「你閃開,此子目無盟主,竟敢上臺無理取鬧,本座豈能饒他。」

  神機羽士冷笑道:「盟主如不容他說話,顯然是自己理曲了。」

  肖錚睜著雙眼看著神機羽士道:「怎的羽士也幫著他說話?」

  杜君平在一旁瞧得呼呼冷笑,笑了兩聲,一斂笑容道:「在下敢於打睹,閣下絕非盟主,必是易容假冒之人。」

  神機羽士心頭一驚道:「你說什麼?」

  肖錚目泛凶光,緩緩逼近杜君平道:「你膽子可不小,竟敢當面辱及本座,你是活得不耐煩了。」

  杜君平仰面笑道:「你剛才攻了在下一掌烈焰掌,在下也還了你一記烈焰掌,你該想想江湖上能用烈焰掌的又有幾人?」

  肖錚表面雖不動聲色,暗中卻驚詫萬分,沉聲道:「如此說來是你偷學了老夫的烈焰掌。」

  杜君平笑了笑道:「在下乃是師門嫡傳武學,何謂偷學?哼,真個是不知羞恥。」

  肖錚大怒,臉上殺機湧出,大有即時動武之意。

  神機羽士上前勸道:「此人既當眾控訴盟主,不論有無事實,盟主均應有此容人雅量,現請盟主暫時回避,由兄弟代表審理此事。」

  肖錚餘怒未息,重重哼了一聲道:「好吧,本座暫時回避,就請羽士代我審理。」說著匆匆行入台後。

  神機羽士面含微笑,目視杜君平道:「杜世兄可把事情詳對本座述說,本座自當秉公處理。」

  杜君平已知此人心楓十分深沉,當下徐徐道:「當第一屆天地盟成立之日,先父為退位讓賢,乃遠去江南遊歷,可是天地盟仍不放過他,竟在金陵秦淮河上,布下脂粉陷阱,先父一時不察,飲下穿腸毒酒,不出兩個時辰便全身潰爛而死。」

  神機羽士動容道:「照你這般說來,那是肖盟主意圖除去令尊俾他登盟主寶座?」

  杜君平立即糾正道:「在下指控的並非肖盟主而是另有其人。」

  神機羽士道:「當年獲推舉為盟主候選人的,只有乾坤雙絕,自然是他了,但不知有何證據?」

  杜君平目含淚光,忿道:「下毒的是奪命羅刹,當時目擊的是陰風老怪赫連仲。」

  神機羽士接口問道:「如此說來,你是指控奪命羅刹了?」

  杜君平搖頭道:「奪命羅刹只是受人指使。」

  神機羽士又問道:「她是受何人指使?」

  杜君平道:「她已招認是受天地盟的傳諭。」

  神機羽士長籲一口氣道:「說來說去問題仍然出在盟主的身上。」

  頓了頓又道: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,若果確能證明是肖盟主所為,在座的四大副盟可替你作主辦理此事。」

  杜君平急道:「主使之人不是肖盟主,而是天地盟暗中發號施令之人。」

  神機羽士搖頭道:「此言不通,天地盟一直都是由盟主發號施令,此外並無第二人。」

  杜君平知他有意將責任推在肖錚身上,但因為事先未得指示,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才好。

  台下的聞人可自杜君平一怒上臺之後,便一直在暗中觀察動靜,覺出到會之黑道門派,雖都對天地盟包含黑道在內之主張,表示擁戴,卻不像是有組織系統的安排,而且大都存有觀望之意。

  聞人可雖號藥中王,以醫濟世,不參與江湖恩怨,但因終年在江湖上行走,閱人極多,細味神機羽土話中之意,心中恍然大悟,暗忖:此人心機果然深沉,他如此這般說,不明底細之人,一聽便可意味到毒害杜飛卿之人便是肖錚,看來發出鬼判之事,便是預定的安排。

  但真正的肖錚此刻尚未出面,他不能就出面戳穿假肖錚,既不能指斥眼前的肖錚是假,就不能硬指天地盟暗中有主持之人,是以一時之間他也沒有了主意。

  臺上的杜君平因得不到聞人可的暗示,只得話題一轉道:「此事尊駕無權過問,在下要當面與那冒牌盟主了清此事。」

  神機羽土搖頭道:「你指控的是盟主,他自然得回避,山人既出面,自然作得了幾分主。」

  杜君平冷笑道:「可是尊駕並非副盟,代表不了盟主。」

  神機羽士仰面笑道:「此言極是,看來本案只有交給盟友公斷了。」

  孟紫瓊突於此際開口道:「羽士,不用與他瞎纏了,今日乃是本盟大會之期,應先行推選新盟主,然後將所有公案,俱交給新盟主處理。」

  神機羽士點頭道:「此言極是,杜世兄你歸座,免得因你耽誤了會期。」

  臺上的青衫劍客與妙手書生同聲道:「今日之會乃是天地盟三年一度的例會,絕不容許盟外之人參與,兄弟主張三十六盟友另行擇地議事。」

  孟紫瓊徐徐立起,對神機羽士道:「此言倒也有理,咱們何不將會期改為兩天,今天就先請三十六盟友議事。」

  神機羽士目視千手神君東方玉明道:「神君有何高見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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