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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七


  ▼第二十七回 截獲金鳳

  杜君平道:「在下並無此意,不過也不希望天地盟作惡太多。」

  孟紫瓊大怒,突然一陣格格笑道:「好大的口氣,我真為你可惜。」

  杜君平詫異道:「可惜什麼?」

  孟紫瓊斂去笑容,寒著臉道:「你師徒在東海活得好好的,為何大老遠趕來泰山送死。」

  杜君平朗笑道:「一個人生有地,死有處,我師徒果如你說死在泰山,那也命該如此,閻王爺註定的。」

  孟紫瓊突然前跨二步,抬起纖纖玉手,緩緩朝前伸來,手式十分怪異,看不出是何招式。

  旁觀的阮玲心頭一震,大聲道:「公子,小心了。」

  杜君平腳下一旋,旁挪三尺,一手懷抱半月,一手似掌非掌,似抓非抓,斜舉右手,盯著對方緩緩挪動。

  孟紫瓊臉上倏現凝重之色,朝前伸出的玉手一沉,身形突然扭轉,雙手一陰一陽,斜置腰際,目光註定杜君平,腳踏子午,一步一步遊走。

  雙方一經擺開架式,場中情勢立形緊張。

  阮玲素饒機智,緩緩行至易曉君身前,輕聲道:「令師兄身負重傷,姑娘快把他帶回去療傷吧。」

  易曉君亦是聰明人,猛然省悟暗道:「是啊,我若不趁此刻將三師兄帶回去,豈非坐失良機。」

  於是舉步行至任長鯨身畔道:「三師兄,你的傷勢如何?」

  任長鯨睜開眼睛,哼了一聲,還末及答話,易曉君突然一伸手點了他的穴道,隨即吩咐身後四婢道:「快把三公子背回去。」

  上官廷齡冷笑道:「他現為一盟副盟,豈容外人侵犯,快與我放下。」

  易曉君拔劍出鞘道:「你胡說什麼,家師才是天地盟真正的副盟,他不過是本門門下弟子,你再不閃開,姑娘可要得罪了。」

  上官延齡亦將兵刃撤出,喝道:「本座哪有許多工夫與你鬥嘴,若不將他放下,連你也休想行出此庵。」

  易曉君一語不發,舉劍直劈了過來,修羅門劍術,向以快速狠辣見稱,一經出手,劍勢綿綿不絕,頃刻工夫連發了七劍,倉促之間,上官廷齡竟被逼得連連後退。

  背負任長鯨的四婢,趨勢往門外沖去,但堪堪行出門外,便為一群玄衣武士攔阻,一位道裝老者,由側裡突出,一手抓住梅香手腕,沉喝道:「還不與我放下。」

  道裝老者似是專為任長鯨來的,奪下任長鯨後,掉頭向庵外奔去,四婢空自著急,竟無法攔阻。

  此際庵內的杜君平,已與孟紫瓊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,雙方以快打快,進退盤旋,出手如風,晃眼已互攻了廿餘招。

  阮玲冷眼旁觀,只覺這少年沉穩矯健,功力深厚,武功竟不在孟紫瓊之下,心中大感驚異。

  五陰鬼手秦奇,自孟紫瓊來到之後,已知是個不了之局,沒想到半途中出來一個少年,武功竟與孟紫瓊勢均力敵,不由勇氣大增,招手把厲若花叫到身畔,悄聲道:「咱們走吧,等一會便沒法走了。」

  厲若花目視阮玲道:「姐姐的意思如何?」

  阮玲沉忖有頃道:「你我雖是道不同不相為謀,但此刻情勢不同,倘不能同心合力,勢難渡過危機。」頓了一頓又道:「眼下情勢十分明顯,對方的主腦人物俱都在動手,咱們若是合力一沖,定能突圍,但留下那少年一人在此,情勢便更危殆了。」

  秦奇點頭道:「姑娘所慮極是,天地盟的後援來到,咱們脫身便難了。」

  厲若花接道:「無論如何,咱們不能只顧自己,而讓人家獨任其難。」

  阮玲素饒機智,她不是沒有辦法,而是心中有矛盾,孟紫瓊畢竟是她師叔,她怎好幫著外人對付她,是以一直舉棋不定。

  秦奇為人陰沉多詐,把目前情勢略作忖度,覺得就九洲鏢局現有的力量,足以突出圍外,當下把厲若花一拉,聲色俱厲地道:「咱們走。」舉步當先朝門外行去。

  厲若花愕然問道:「事情還沒有商妥怎可就走。」

  秦奇沉聲道:「咱們自顧不暇,沒法顧到旁人了。」

  厲若花對這位父執向極尊敬,沒奈何地看看阮玲一眼,低頭跟了出去。

  此時易曉君的四婢,已為門外的玄衣武士,逼迫得重又回到佛堂,而玄衣武士也不追襲,分成兩排,雁行撐列在門外。

  秦奇把領來的人分為兩隊,與厲若花各率一隊,大喝一聲,朝外中去,雙方立時展開一場混戰。

  阮玲眼看九洲鏢行之人採取單獨行動,朝外沖去,心中頓起無限感慨,覺得正邪的分野,就在這種地方,秦奇雖有改過遷善之心,但到了緊要關頭,便即原形畢露。

  她原就一直在留意著孟紫瓊與杜君平二人的拚鬥差別,在她的意料中,杜君平無法在孟紫瓊手下走上百招,但眼下的情勢卻使她大感吃驚。

  只見那不知名的少年愈打愈勇,奇招怪式一齊出籠,往往逼得孟紫瓊後退不迭。

  孟紫瓊為飄香門中第一高手,武功足可與天地盟中四大副盟並駕齊軀,今竟無法擊敗一個不知名的少年,心頭頓起殺機,柳眉一豎,竟把向不輕用的廿四式蘭花拂穴手施出。

  蘭花拂穴手乃是飄香門中鎮山絕技,再配合上飄香步法,可說是無堅不摧。

  杜君平盡出一身所學,與孟紫瓊周旋了足有七八十招,竟然越打越覺順手,心中甚感奇異,他原屬孟紫瓊手下敗將,但因曠世奇緣,得紅臉老人之助,衝破生死玄關,使他的武功成就,超越了時間限制,複因巧遇修羅王,數月的指點探討,又把囫囤吞下的東西融會了不少,是以能與孟紫瓊打個平手。

  正自竭力抗拒之際,突見孟紫瓊所用的招式大變,一雙玉手,似抓非抓,似掌非掌,只在要穴上點拂,而且動作越來越快,刹時幻作漫天指影,耳際但聞銳風絲絲,令人有喘不過氣來之感,心中不由大驚。

  杜君平動手之際,儘量避免不使用紅臉老人武學,但此際情勢所逼,再也顧不得許多了,長嘯一聲,亦將紅臉老人再三告誡,輕易不得使用的龍騰八式施出。

  此際孟紫瓊已將蘭花拂手的精華施展,身形飄忽如風,絲絲銳風猶如暴雨狂飆,將對方身形籠罩,眼看杜君平就要傷在她的手下。

  驀地裡,杜君平的身形突然衝開千重指影,騰空躍起,懸空一個盤旋,接著雷霆萬鈞之勢,俯衝疾瀉而下。

  孟紫瓊一驚之下,失聲叫道:「龍騰八式……」

  人影交錯中,兩下霍地—分,孟紫瓊面容慘厲,髮髻散亂,搖晃著退了三步,胸間不斷地劇烈起伏,顯然在這一式硬拼之下,已然受傷。

  杜君平亦一個盤旋腳落實地,閉目不言不動。

  阮玲于孟紫瓊施展出廿四式蘭花拂手之際,便意識到這少年要糟,沒想到竟落個兩敗俱傷之局,她對江湖上各門各派的武功,大都有個耳聞,尤其是「龍騰八式」更為熟悉,因為那是鐵髯蒼龍肖錚的獨門神功,如今竟出現在這不知名的少年身上,尤令她震驚不已。

  孟紫瓊內功精堪,略加運息便已復原,驀地雙目睜開,厲聲喝道:「你究竟是什麼人?」

  杜君平亦適時睜開雙目,徐徐回答道:「在下已經說過了,我是東海派。」

  孟紫瓊冷哼一聲道:「一派胡言,你不是東海派。」

  驀地簷頭一陣哈哈大笑,呼地落下一位錦袍高大老者,朗聲道:「芳駕為何硬說小徒不是東海派?」

  孟紫瓊只覺此人嗓音甚熱,一時卻無法想起,她生性雖極高傲,但眼下局面,她是完全處在劣勢,當下舉目全場一掃,只見上官廷齡仍在與易曉君拚鬥,看樣子一時之間是無法將人家擊敗。心中略一盤算,決定撤離,於是柳眉一揚道:「他的龍騰八式是哪裡偷學來的?」

  錦袍高大老者就是假冒為東海派的修羅王,他並不想此刻和她了斷,微微一笑道:「天下武學同源,難道東海派便不能習練此種武功?」

  孟紫瓊冷笑了兩聲,厲聲道:「都與我住手。」

  上官廷齡應聲往後一撤。

  孟紫瓊又喝道:「都與我撤回去。」

  上宮廷齡躬身道:「屬下遵命。」偕同司徒景緩緩退出庵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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