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血劍丹心 | 上頁 下頁
九三


  杜君平知道處此情況之下,確實令他難於處理,仰面看看窗外的天色,見東方已現魚肚白,知道天已快亮了,不覺暗中歎道:想不到江湖之上,竟是這等險惡,稍一不慎便有性命之危,死固不懼,可是父仇迄今未有頭緒,看來恐怕要成為杜門不肖之孫了,唉……

  正當他感慨萬千之際,易曉君突地一躍而起,哈哈笑道;「我真是急糊塗了,現成的一個辦法卻不曾想到。」

  杜君平被他嚇了一跳,見他滿面得意之色,不禁問道:「究竟你想起了什麼辦法如此得意。」

  易曉君笑道:「此去金陵乃是大道,咱們盡可雇輛大車,順著大路趕去金陵,沿途我再留下本門的暗號,取藥之人可以照著暗號所示的方向追來,豈不是萬無一失?」

  杜君平點頭道:「這辦法倒是不錯。」

  易曉君見天色已亮,推醒在睡眠中的小玉道:「快出去雇輛大車,咱們馬上起程。」

  小玉揉著惺松松睡眼,奔了出去,約摸已牌時分,已雇來一輛篷車。車把式是一位年約三十上下的莊稼漢子,雙臂肌肉怒突,十分精壯。

  易曉君見了十分滿意地吩咐道:「你好好將我們載到金陵,我給你雙倍的車資。」

  車把式連聲答道:「公子請放心,小的趕的車又快又平穩,決誤不了您老的事。」

  易曉君命小玉將杜君平扶上馬車,自己戴上一頂范陽笠,端坐車轅之上。

  車把式禦車甚是純熟,但聽車聲轔轔,如飛前奔,果真快速異常,易曉君甚是喜悅,扭臉對車把式道:「若每天是這般走法,除了車資外,另外給你十兩銀子的酒錢。」

  當時物價便宜,十兩銀子足夠窮人半年的過活,這外賞可說是夠多的了。

  但車把式臉上並無喜悅之容,頭也不回地冷冷道:「公子若想早日到金陵,前面有條小路,至少可以早一天趕到。」

  易曉君想了想道:「我那朋友有病,如果小路可行車輛的話,咱們就走小路。」

  車把式答應了一聲,雙手一抖疆繩,兩匹怒馬飛電似地朝斜裡奔去。

  杜君平靠著車廂坐著,忽覺車身一陣劇烈地震動,竟向斜裡奔去,心中大感奇異,他雖功力未複,四肢軟綿無力,神智仍然十分清醒,見小玉仍在打盹,正待喚醒他詢問,忽覺車後似平落下了一團黑影,心頭不覺一驚,還未及開口,撲的一件東西擊中了小玉的睡穴,跟著伸進一個頭來,竟是藥中王聞人可,嘴皮激動,用傳音對他說道:「孟紫環劫你乃是一項大陰謀,務必小心,這時有丸藥一顆,可解你的餘毒,前途恐有事故,你能不出手,最好不出手,且看她如何擺佈你。」

  隨即遞過一顆丸藥,順手一指,解了小玉的睡穴,人也飄落下車篷。

  杜君平對藥中王聞人可的大名素所仰慕,立即將丸藥納入嘴裡。

  那小玉醒來打了一個呵欠,自我解嘲道:「我怎麼這般好睡。」隨又對杜君平道:「杜公子,現在什麼時候了,我該換公子進來歇息一會。」

  杜君平對簾外看了看道:「只怕已經未牌時分了。」

  小玉大吃一驚道:「哎唷,我竟睡了這麼久?」

  匆匆一掀車簾,向車轅行去。

  此時車已行至一處隘口,突然,一陣馬蹄聲響,旋風似地馳來了幾匹駿馬,一排將隘口阻住。馬上騎士俱是一色的玄衣大衫,手執兵刃。車把式驚呼一聲道:「不得了,遇見劫路的了。」

  易曉君冷哼了一聲道:「送死的來了,不必停車,繼續前走。」

  來人將隘口堵住後,一位年約五旬的老者,排眾而出,厲聲道:「站住。」

  車把式猛地把韁繩一勒,急行的車子嘎然停下,易曉君端坐車轅,冷冷對那人一瞥道:「你是什麼東西?」

  來人面現殺機道:「留下你車內的要犯,放你過去。」

  易曉君搖頭道:「辦不到,快與我閃開。」

  來人森森一陣怪笑道:「有那麼容易的事。」

  易曉君再度言道:「我叫你們閃開,聽到沒有?」

  來人對身後的玄衣人一呶嘴,玄衣人立時兩下一分,緩緩向車轅趨近。

  易曉君面上殺機倏現,輕聲道:「小玉,你對付左面的那些狗爪子,其餘的我來收拾。」

  驀地一長身,猶如一朵彩雲陡降,呼地直向右方的玄衣人撲去。

  玄衣人齊聲暴喝,刀光閃閃,一齊向懸空而起的易曉君攻去,易曉君身在空中,倏地一個迴旋,懷中短劍出鞘,但見銀虹連閃,玄衣人一個個如酒醉般紛紛倒地,也許是他出手太過迅快,有的連兵刃都來不及遞出。

  易曉君腳尖一點地,連人帶劍如一道長虹,又向為首五旬老者攻去。

  老者似乎為他迅快的劍法驚呆了,直到疾風撲面方才警覺,大喝一聲,手中旱煙杆一舉,疾攻面出,只覺手臂一震,旱煙杆已被蕩開,立時門戶大開,心頭不由大驚,閃身急退時,已然不及。銀虹一閃而過,隨即收斂,易曉君俊目含威,卓然挺立,慢慢納劍歸鞘。

  五旬老者身子晃了晃,鮮血如噴泉湧出,噗地倒臥地下,易曉君這面剛剛完畢,小玉也一身濺血地行了過來,格格笑道:「這些人太不濟事了。」

  易曉君笑道:「看你弄得一頭一臉,還得意呢。」

  小玉掀起衣衫,在臉上一陣亂揩,堪堪收拾乾淨,來路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的嗓音道:「朋友,你的手段未免太過毒辣了。」

  易曉君抬頭一看,隘口並肩行來兩個老者,一個身穿藍色圍花長袍,員外打扮,一個身禦黃衫,滿面邪狡之容,當下冷哼一聲,答道:「這是他們自尋死路,怨不得本公子手辣。」

  員外打扮的老者徐徐道: 看尊駕劍路,似是海外一派,莫非是修羅門下?」

  易曉君冷冷道:「本公子出身來歷,沒有對你們說的必要。」

  此時來人已然行近,員外打扮的又道:「令師修羅王乃是天地盟四大副盟之一,尊駕怎可逞強庇護鬼頭令下緝捕之人。」

  易曉君微哂道:「本公子要趕路,沒空與你們說廢話,更不知什麼叫做鬼頭令。」

  員外打扮的老者面容一變,哼了一聲道:「你殺的這些人,俱都是天地盟的屬下,不看金面看佛面,你眼睛裡還有天地盟嗎?」

  易曉君冷笑道:「我壓根兒就瞧不起天地盟,你最好是別提它,提起來我就有氣。」

  員外打扮的老者把臉一沉,說道:「老夫一再對你容忍,無非是看在修羅王份上,你以為老夫收拾不了你?」

  易曉君冷冷瞥了他一眼道:「聽你一付託大的口氣,想是有名有姓的人。」

  員外打扮的哈哈笑道:「好說,好說,老夫姓褚名一飛。」

  指著黃衫老者又道:「此位是韓三公,法號雪嶺居士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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