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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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雲鶴道長朗聲笑道:「好啊,鬼魅魍魑,牛鬼蛇神俱都入盟,當真是天地之大,無所不包。」 妙手書生接道:「由此看來,天地盟內分子已是皂白不分,九九會期,不知會攪成一個什麼模樣,兄弟還得即時趕回山去,將此事面稟掌門師兄,早作準備。」 半天都沒有作聲的白眉和尚,徐徐開言道:「老衲遁跡空門,指望從此青燈黃卷,皈依我佛,消除一身罪孽,萬想不到是非之來竟至身不由主……」喟歎一聲又道:「武林同道為求平息紛爭,予江湖留存一份公道,發起組織天地之盟,原以為從此可以相安無事,怎料禍患竟發生於天地盟中,實是可歎。」 尹仲秋慷慨言道:「禪師不用發那無病呻吟,尹某深信公道自在人心,尹某只要留得三寸氣在,決不坐令邪魔猖獗,鬼魅橫行。」 馬載朗聲笑道:「兄弟與尹兄可謂難兄難弟,不論情勢發展如何,馬某定必與他周旋到底。」 兩人言詞激烈,慷慨陳詞,使在座之人深受感染,雲鶴道長霍地站起身來接道:「九九會期眼看就到,事不宜遲,二位果有救世之心,貧道願附驥尾。」 馬載接道:「話雖如此,但蛇無頭不行,仍該有個主持大局之人。」 尹仲秋沉忖有頃,抬起目光四座一掃道:「武當乃是名門大派,雲霄道長比番來到神風堡,原就有意與盟主商談,何不就推舉他出面,不知諸兄意下如何?」 馬載、雲鶴齊聲道:「尹兄所言極是。」 尹仲秋目光轉向杜君平道:「杜世兄意下如何?」 杜君平因在座均屬長者,他原是極其尊重長者之人,是以半晌沒有開言,尹仲秋此刻針對他問話,不能不表示意見,當下欠身道:「晚輩末學後進,哪有說話的份兒。」想了想又道:「晚輩須向一位長輩請示權宜,恐怕不能隨各位前輩行動。諸位若有所決定,晚輩無不遵從。」 雲鶴道長知他另有前輩暗中策劃,唯恐他輕率吐露,忙接話道:「他去與不去,都無緊要了。」 尹仲秋正色道:「話不是如此說,杜世兄乃是杜大俠的後人,此番天地盟傳出鬼頭權杖,亦是因他而起,九九之會,哪能少得了他。」 雲鶴道長道:「貧道並非指的九九會期,而是說武當之行他用不著去。」 尹仲秋朗聲笑道:「道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前番七派之人前去神風堡,路過松林竟遭兩怪暗算,若不是杜世兄及時趕到,只怕都要遭受毒手,他可說是雲霄道長與兄弟的救命恩人呢。」 杜君平心中睹暗奇異,忖道:「這些時日我明明在神風堡地室之內,何曾見著西怪,莫非他們認錯他人?」 馬載接著尹仲秋的話頭道:「因為武當、少林兩派,均屬當年選拔盟主作證之人,杜大俠乃是盟主候選之一,現今既死得不明不白,杜世兄定然有權請他們出面查究。」 雲鶴道長道:「二位的意思貧道明白了,這事你我均不可代他致意,等他事完再去也是一樣。」 尹仲秋與馬載遂不再堅持,立起身道:「事不宜遲,何妨此刻就起程。」 雲鶴道長道:「二位既都認定時機迫促,貧道豈敢有誤。」立起身來對杜君平道:「你就在此留宿一宵吧,師伯須連夜去武當謁見雲霄道長。」 杜君平頗為不安地道:「師伯的傷勢未痊,怎能連夜趕路?」 雲鶴道長道:「不用擔心我了,師伯還能挺得住。」 尹仲秋見雲鶴道長已然起身,遂對王宗漢道:「你不用去武當了,可與俊才伴著杜公子留在這裡吧。」 王宗漢、李俊才與杜君平相處時日雖然不多,可是彼此惺惺相惜,情誼十分深厚,見面本有許多話要說,只因長輩在座,沒有他們說話的份兒,今見師父吩咐他們陪伴杜君平,心中甚是欣喜,躬身答道:「弟子遵命。」 尹仲秋吩咐已畢,三人同對白眉和尚拱手道別,一齊行出門外,逕自出寺而去。 白眉和尚起身道:「老衲該做晚課了,你們三人談談吧。」起身也行出了客房。 李俊才憋了許久沒有說話,此刻才行輕鬆起來,搖著紙扇哈哈笑道:「前番在九洲鏢行,沾了杜兄不少的光,若不是那魔女暗中照顧,我二人恐怕要栽在九洲鏢行。」 杜君平臉上一熱道:「李兄不要取笑。」 王宗漢正容道:「此事確是實情,並非俊才弟取笑。」 杜君平道:「此女心地倒也不壞,可惜自幼生長在魔窟,陷溺太深了。」 王宗漢道:「她對杜兄可是一片真情。」 杜君平若有所感地道:「她錯用工夫了。」 王宗漢知道這話確是事實,話題一轉道:「杜兄此後作何打算?」 杜君平道:「小弟明天便得起程趕去飄香谷。」 王宗漢深眉一皺道:「飄香谷向例不容男子擅入,家師著我二人陪伴杜兄,如杜兄入谷,我等怎麼辦?」 杜君平想了想道:「此事無庸顧慮,二位不是外人,小弟可以向阮姑娘說明。」 王宗漢道:「阮姑娘是誰,她能做得了主?」 杜君平道:「她乃謝前輩的首徒,名叫阮玲,如今可以說是谷主了。」 李俊才突然插言問道:「杜兄果真明天便要起程?」 杜君平點頭道:「阮站娘已和小弟約好,恐怕到時還有幾位前輩要來,小弟如何不去?」 李俊才似是十分掃興,沉忖有頃,說道:「小弟的意思,希望杜兄晚兩天再起程。」 杜君平見他欲言又止的神態,知道定有原因,隨道:「如果李兄果真有事,小弟可以考慮留下兩天,事完再連夜趕去。」 李俊才微微一笑道:「事情倒不十分要緊,小弟說出來大家再作商量。」 見二人都沒有出聲,繼續說道:「小弟此番與家師同時陷入神風堡,經幾天的仔細觀察,覺得主宰神風堡的,並非是千手神君。」 杜君平笑道:「此事不足為怪,神風堡既系天地盟的行壇,主宰之人當然是盟主了。」 李俊才搖頭道:「並非盟主,而是另有其人。」 杜君平突然想起彩輿之事,點頭道:「我知道了,此人乃是一女流,莫非就是千手神君的夫人?」 李俊才恍然大悟道:「是了,此人縱然不是千手神君的夫人,也必是他最為親密的人。」 杜君平素知他料事如神,當下點頭道:「小弟亦已覺出,神風堡似乎籠罩了一層神秘色彩,千手神君雖是一堡之主,許多事情他也作不了主。」頓一頓又道:「就以午間所見那乘彩輿來說,她自稱天地盟的副盟主,而且隨待之人,又是上官延齡與司徒景,那證明此人已取代了千手神君的地位,不然豈然自稱副盟主?」 王宗漢朗聲一笑道:「杜兄如若有意,咱們不妨暗中去神風堡探看一番。」 杜君平把所經之事,細細思忖了一番,忽然覺出千手神君的處境,甚是危殆,他與阮玲在神風堡地室三月,得千手神君之指點極多,同時也瞧出千手神君似乎武功已失,指點武功之時,步履身法,均不似身具上乘內功之人,當時阮玲便曾提到這點,如今把各事加以連串,果覺可慮之處極多,暗忖:「莫非千手神君也和紅臉老人一樣,遭了人家的暗算?」 他一味沉吟不語,王宗漢誤以為他有所顧慮,隨道:「如若杜兄對神風堡之行,感到不妥,咱們可以作罷。」 杜君平搖頭道:「王兄錯全我的意思了,只因小弟忽然覺出千手神君情勢堪危,咱們得設法助他才是。」輕喟一聲又道:「實不相瞞,說起來千手神君對小弟還有恩呢!」 李俊才沉吟有頃道:「依小弟的看法,不去神風堡也行,咱們可以來一個守株待免之法。」 王宗漢道:「何謂守株待兔之法?」 李俊才立起身來道:「剛才那乘彩輿來到,目的在追查解救雲鶴道長之人,可是卻被那琴聲驚走,由這件事,咱們可以看出:第一,對方必然極其看重救出雲鶴道長之事,是以親自前來追查。第二,那撫琴之人,武功必有令彩輿中人畏懼之處,不然她不會輕易撤走……」 杜君平接道:「是以李兄認定她決不肯就此甘休,必會多帶高手前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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