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血劍丹心 | 上頁 下頁
四二


  靈空上人把臉一抹,厲笑道:「你此刻問我已經遲了。」

  神拳鮑方怒喝道:「公羊轂你好大的膽子。」

  此時一行人均已認出,靈空上人原來是西怪公羊轂所假扮,立時四下一分,將他三人圍住。

  公羊轂背負著雙手,仰面哈哈大笑,對場中劍拔弩張之陣勢,連正眼都不瞧一下。

  神拳鮑方大怒,揮手一舉搗出,不料,拳才到一半,驀地狂吼一聲,不知怎的,竟跌坐地下。

  青衫劍客離他最近,急步上前扶起,剛一彎腰,突聞胸間一陣絞痛,不覺恍然大悟,失聲喊道:「不好,只怕咱們已中了他的暗算。」

  一行人中,以雲霄道長的修為最深,早已覺出情形有異,暗中急運玄功逼住毒勢蔓廷,可是竭盡所能,竟然無法阻止,不禁喟然一聲長歎。

  此時一行人均已毒發,紛紛跌坐地下。公羊轂目露凶光,森森怪笑道:「這就是多管閒事的下場,如有遺言,趁早快說,等會就來不及了。」

  見大家都閉目無言,複又指著松林道:「這座松林經過南毒莫懷仁的精心佈置,就是大羅神仙,穿過林中,也難逃一死,你們留下暗號招人,那不過讓松林之內,多添幾個怨鬼罷了。」

  驀地,松林之內,傳來一聲冷笑道:「別得意,只怕未必見得。」

  嗖的一聲,由林中飛出一條人影,落地竟是一位猿背蜂腰的玉面少年,背負著雙手,緩步向西怪趨近。

  覺明、覺慧同聲驚呼道:「他就是杜君平。」

  玉面少年冷冷地道:「不錯,區區正是杜君平,你們還算有眼力。」

  公羊轂怔了怔,突地一聲厲喝道:「宰了他。」

  覺明、覺慧雙雙驟起發難,兩支禪杖,挾著呼呼風聲,一左一右閃電般橫掃而出。

  玉面少年哈哈一笑,肘下飛起一道精芒,但聽虛虛一陣破空怪嘯,劍芒忽斂。覺明、覺慧兩僧像醉了一般,搖晃著緩緩僕地倒下。

  從撤劍攻敵到納劍歸鞘,僅不過是轉眼工夫,出手之快,無以復加,公羊轂縱具一身邪力,也覺暗暗心驚。

  玉面少年若無其事,舉步行近雲霄道長,掏出一個玉瓶,遞了過去道:「煩道長分給每人一顆,在下還得向老怪物領教兩手。」

  公羊轂為他先聲所奪,一時竟無出手之意。

  玉面少年向他招招手道:「借用尊駕一句話,咱們弱死強存各憑藝業。不過你還得要快,如果等到他們把毒解去,便沒有機會了。」

  公羊轂獨霸西荒,一向心狠手辣,就在少年說話之時,早把真氣運到十成。驀地一聲大喝,雙掌齊發,不攻當面之敵,卻向正在運功療傷的雲霄造長一行人攻去。

  他功力深湛,出手又狠又疾,一股陰力強勁,急如狂潮怒浪,匝地卷起,玉面少年亦是老江湖,表面故作驕狂,暗中早已留神,當下長笑一聲道:「你那點鬼心思瞞不了我。」

  身形一閃,雙掌疾翻,硬碰硬的迎著那股掌風推去。

  西怪公羊轂數十年精修功力,掌勁何等威猛,少年竟然毫不偷巧,硬碰硬接,實是犯了武林大忌。

  公羊轂肚內暗罵道:「小子你是尋死!」掌勁猛又回添了二成。

  砰!兩股掌力接實,場中呼呼卷起一陣旋風。

  公羊轂心神猛震,只覺對方掌勁隱隱似有一股強紉彈震之力,將他震得血翻氣湧,蹬蹬退了兩步。

  玉面少年臉上仍是毫無表情,昂然屹立,連衣角也沒有閃動一下。

  公羊轂又驚又怒,雙掌再度舉起,緩緩提起胸際。

  玉面少年冷冷地道:「識時務者為俊傑,尊駕既無力將區區搏殺,這樣纏鬥下去,後果如何你該知道。」

  公羊轂向以心黑手辣聞名,忖度目前情勢,自知搏殺少年已然無望,偷襲七派掌門人亦不可能,心念一轉之下,頓萌退志,倏地—個旋身,飛奔而去。

  玉面少年並不追襲,轉過身來,對著雲霄道長拱手道:「道長身中之毒想已解去,神風堡不用去了,請各位速回本派,日下武林亂象已萌,還應早作準備。」

  雲霄道長起身稽首稱謝道:「若非少俠及時趕到,後果實難想像。」

  玉面少年躬身道:「道長不必客氣。以後仰仗道長之處正多,些許小事何足掛齒。」

  青衫劍客等人紛紛起立,一齊拱手稱謝。

  玉面少年複又道:「諸位此番遇險,歸根結底,仍是為了杜門之事,區區若不能稍效微勞,豈不有負諸位一片苦心?時間已然不早,諸位請繞道下山,在下還得去擋退後來之人,俾免誤入毒林。」

  深打—躬,放腿身往松林中奔去。

  妙手書生慨然歎道:「有子如此,杜飛卿死應瞑目了。」

  青衫劍客怒氣勃勃,揚聲叫道:「以今日之事看來,天地盟必已遭逢劇變,我等身為盟友,己能坐視。」

  神拳鮑方接道:「尹兄說得極是,肖大俠若是仍任盟主,豈容這枇邪魔混入,我等務必查個水落石出。」

  雲霄道長徐徐道:「貧道自得知飄香谷主突然仙逝之訊,心中便已動疑,諸位既有此心,貧道願附驥尾。」

  一行人自遭暗算後,俱都動了真怒。是以群情激昂,重又向神風堡進發。

  再說玉面少年,穿林面過,先行用劍剖去一片樹皮,運用金鋼指力,寫了一行宇:「林中有毒,入林者死。」這才重又上路。

  突地,前路一陣譽鈴聲響,奔來了三匹快馬,當先一位錦衣公子,率領著一位錦衣大漢與一個少了一目的黑袍老者。

  錦衣公子一眼瞥見玉面少年,遠遠便喊道:「杜兄,久違了。」

  玉面少年怔了怔,旋即省悟,拱手笑道:「兄台可是去神風堡?」

  錦衣公子道:「不錯,傳聞少林、武當掌門人,親率七派高手,已然去了神風堡,是以趕來看看熱鬧。」

  玉面少年眼珠一轉,微微笑道:「兄台僅僅是為了看熱鬧才去神風堡?」

  錦衣公子微感不快地道:「你是明知故問。」

  玉面少年故作失驚地道:「在下與兄台相識不久,如何得知兄台之事。」

  錦衣公子冷冷地道:「兄弟原以為你是坦蕩君子,誰知也是個城府深沉之人,倒是看走了眼呢。」

  玉面少年暗暗叫糟,忖道:「不好,如若替他得罪了這位朋友,豈不前功盡棄?」於是忙賠笑道:「兄台誤會了,在下不是那個意思。」

  錦衣公子哈哈笑道:「不用提啦,反正你我是友非敵。」跟著斂去笑聲道:「兄弟往回路走了,請同去神風堡為妙。」

  玉面少年微微笑道:「既是這樣,兄弟領路。」舉步當先,朝山徑行去。

  錦衣公子躍身下馬道:「山路崎嶇,倒是步行穩便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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