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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六


  青衣少女充滿痛苦的臉上,泛起了一抹笑容,道:「婢子帶路了。」

  伏身拾起了地上兩根手指,藏入懷中,舉步行去。

  淩度月暗暗籲一口氣,緊隨在青衣少女的身後。

  那青衣少女並未重回王府,卻轉入巷中一座黑漆大門前面。

  兩扇朱紅大門似是早已有人在門後等著,兩個人剛到門外,大門已呀然而開。

  開門的也是一身青衣的少女,赤著雙手,並未帶兵刃。

  兩人步入門內,青衣少女立刻掩上了大門。

  斷指少女咬著牙,一路行來,竟未呻吟一聲。

  這是座很雅靜的庭院,一路穿過了兩重院落,但除了帶這路,和那開門的少女之外,竟未再見別人。

  斷指少女,帶著淩度月直入大廳。

  柳鳳閣早已站在大廳恭候,除了他本人之外,未攜著一個從人。

  斷指少女緊行一步,欠身說起:「大東主,小婢幸未辱命。」

  柳鳳閣一揮手,道:「辛苦你,快下去敷藥包紮起來了。」

  斷指少女一欠身,道:「多謝大東主。」轉身奔出大廳。

  柳鳳閣一抱拳,道:「為了避免淩少俠的疑心,我也不要他們敬茶了。」

  淩度月冷笑一聲,道:「最好是免了,就是他們敬了,我也不會碰它一下。」

  柳鳳閣歎口氣,道:「看來淩少俠對我柳某人的成見很深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話不投機,在下覺著和你柳大東主沒有什麼好談。」

  柳鳳閣點點頭,道:「情勢變化,牽連廣大,也難怪你淩少俠對柳某人,有些不諒解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只有這幾句話嗎?」

  柳鳳閣道:「在下請淩少俠來,就是想和淩少俠仔細談談,只是目下的局面混亂,情勢詭異,恐不是三五句話能夠解說清楚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所以,你就逼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,拿她一條命,逼我來此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不如此,實難把你淩少俠請到此地,不過,我沒有逼她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那位姑娘也這麼說,這一點,倒叫在下不能不佩服你柳大東主了。」

  柳鳳閣歎息一聲,道:「我如是逼她前去,事先必然是滿帶淒傷,見著淩少俠後,也必然會吐露一兩句怨恨之言,這一點,淩少俠是否相信呢?」

  淩度月暗暗忖道:這話倒是不錯,那丫頭確無怨恨之情,難道她真是出於自願。

  心中念轉,口中說道:「這一點,在下不能不佩服你大東主的手法了。」

  柳鳳閣苦笑一下,道:「咱們相逢的時機環境,正在針鋒相對之中,那正是各逞心機的時間,所以很難解說的清楚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你要解說什麼?」

  柳鳳閣道:「目下江湖的情勢……」

  淩度月接道:「那不用了,我們很清楚,目下正是一個正、邪,決鬥的關頭時刻……」

  柳鳳閣道:「哪個是正,誰又是邪呢?」

  淩度月淡淡一笑,道:「像你柳大東主所作所為,自覺著是正是邪呢?」

  柳鳳閣神情肅然,道:「柳家太富有了,這就是一種莫可言喻的罪過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金錢可以為惡,但也可以為善,你為什麼不作一點善事呢?」

  柳鳳閣苦笑一下,道:「小施主誤會了,這不是善惡之分了,以柳家的財富,如若落到了江湖人物手中,那就如虎添翼,所以這就是很多江湖中人不停地謀算我們柳家人的原因之一。」

  淩度月心中暗道:「這柳鳳閣老奸巨猾得很,我不得不小心一些,別中了他的圈套。」

  心中念轉,口中說道:「你請我來此,只是為了說這些嗎?」

  柳鳳閣笑一笑,道:「淩少俠初入江湖,不知江湖的陰詐有多麼可怕,有些人,有著很好的名聲,忠厚的形貌,但他所作所為,無不叫人髮指,我為了保護柳家這龐大財富,不得不費盡機心,追求護身的武功,到處想法子,求得奇藥,靈丹,以求自保,适才,淩少俠目睹事變經過,當知柳某之言非虛了。」

  淩度月冷冷說道:「楊非子的事,是非難作定論,在下不便妄說,但你們柳家為什麼和綠竹堡及龍鳳鏢局中人作對呢?不惜重金,聘約殺手,三番五次的遣人暗算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淩少俠,那不是我的意思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不是你,又是什麼人呢?」

  柳鳳閣道:「楊非子。」

  淩度月哦了一聲,未再多言。

  柳鳳閣歎一口氣,道:「楊非子是一位江湖著名的神醫,其武功的造詣,和他的醫術一般,齊名江湖,柳家雖然富可敵國,也有著很嚴密的防備,但我的三弟,仍然是遭了暗算殞命……」

  淩度月重重咳了一聲,接道:「慢著,柳三郎究竟是受了何人暗算?」

  柳鳳閣道:「淩少俠可是懷疑在下嗎?」

  淩度月道:「聽說你們柳家有三個兄弟?」

  柳鳳閣點頭,道:「不錯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老二是個殘廢?」

  柳鳳閣道:「是!」

  淩度月道:「能夠掌理柳家這龐大的財富的人,除非你之外就是柳三郎了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所以,你懷疑是我害了自己的兄弟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在下想不出,柳三郎生死之事,還有比你關係更為密切的人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有一件事,淩少俠只怕不知。」

  語聲微微一頓,道:「先父一妻一妾,我和三郎是同一個母親。」

  淩度月怔了一怔,道:「這是你們柳家的私事,大東主如不說出來,江湖上自是很少有人知曉了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我說出此事,只是想證明一件事,我不會加害三郎。」

  淩度月心中暗道:這話也是不錯,你們如果是一母而生,何以會如此的不相容呢?

  心中念轉,口中卻說道:「那麼大東主是懷疑別人暗施算計嗎?」

  柳鳳閣點點頭,道:「柳三郎不但有一身好武功,而且精明得很,平日裡又很謹慎小心,別說一般的江湖武師無法傷害到他,就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,也未必會輕易地取得他的性命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但他事實上,被人暗算了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我知道,刀中心臟要害而死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聽說柳三郎被害時,還在你們分號之中。」

  柳鳳閣點點頭,道:「是!」

  淩度月道:「貴號中各地的負責之人,都是你大東主的親信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這只是浮面的看法,如是深入一層,情勢便不大相同了。」

  忽然間,淩度月感覺到柳大東主並非是想像中那樣的壞人,口氣一緩,道:「大東主有何高見,在下洗耳恭聽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三郎武功不弱,等閒人傷不了他,他所以會被人輕易殺死,只有一個原因。」

  淩度月若有所悟地沉吟了一陣,道:「什麼原因?」

  柳鳳閣道:「他失去了抗拒的能力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大東主的意思,可是說他早已中了奇毒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在下不願作此想法,但除此之外,又不能不作此想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這又和綠竹堡有什麼關係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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