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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淩度月搖搖頭,道:「人貴自知,我馬松知道自己這點道行,決不會有什麼希望,所以,我就趁早不想它了。」

  陶崗微微一笑,道:「說的也是……」

  語聲一頓,說道:「馬松,你看兄弟配那位柳姑娘如何?」

  淩度月回頭端詳了一陣,道:「嗯!郎才女貌,你少主,這份俊,那是沒有話說了,不過……」

  陶崗接道:「不過什麼?馬兄請大膽說,說錯了也不大緊。」

  淩度月突然放低了聲音,道:「但那位柳姑娘似是對你很失望。」

  陶崗嗯了一聲,道:「為什麼?」

  淩度月道:「女孩子,大都喜歡溫順一些的男人,三少主,處置許豹的手段,落在她的眼中,在她的感覺中,三少主的為人,未免太毒辣一些了。」

  陶崗點點頭,道:「這話倒是不錯……」語聲一頓,接道:「有一樁大喜事,不知馬兄是否知曉?」

  淩度月搖搖頭,道:「什麼大喜事?」

  陶崗道:「師父可能要娶個師母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什麼樣的女人,會有這樣的福氣。」

  陶崗道:「師父看上的女人,那自然天下最美的女人了。」

  淩度月心中明白,但卻故作不知道地說道:「也是那位柳姑娘嗎?」

  陶崗搖搖頭,道:「是三夫人,柳若梅母親,師父娶了她媽,作弟子的娶她,那是順理成章的事了。」

  淩度月點點頭,道:「那是當然。」

  陶風突然皺起眉頭,道:「可怕的是,老大,老二,都對她寄情很深,但因為畏懼師父,沒有人敢表露出來,現今,聽到了師父要娶三夫人,老大膽子大了很多,沒有想到的是,咱們三兄弟都對她有了情愫。」

  淩度月心中暗道:「那楊非子跨下口,三日內要逼得柳鳳閣允准婚姻,不知他們要用些什麼手段,何不借機問它一個明白?」

  心中念轉,口中說道:「只怕那位柳大東主,不答允此事?」

  陶崗冷笑一聲,道:「他最好答應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為什麼?」

  陶崗低聲道:「你是師父的寄名弟子,那也不算外人了,我們已準備今夜下手,一舉毒倒制服柳鳳閣所有的重要屬下,然後再和他談判,他要答應了,大家結個姻親,如是不肯答應,那就一舉把柳鳳閣和他隨來的心腹屬下,全數殺光。」

  淩度月心中暗道:「好惡毒的心計,好毒辣的手段。」口中卻連連贊道:「好辦法,好辦法,這是逼宮,不答應就要他的命。」

  陶崗微微一笑,道:「不錯,柳鳳閣如是不吃敬酒,那就只好吃罰酒了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所以,師父要找我談談了。」

  陶崗突然一皺眉頭,道:「很奇怪,柳鳳閣找你作什麼?」

  言下之意,那無疑是說,你馬兄這點份量,還會有什麼作用不成。

  淩度月也聽懂了弦外之音,點點頭,道:「在下也是覺著奇怪,但他找我去談過之後,我就明白了。」

  陶崗道:「馬兄,柳鳳閣和你談些什麼?」

  淩度月道:「這個,這個,咱們的時間如何?」

  陶崗道:「不錯,師父還在等你,咱們見過師父之後再談。」

  陶崗當先舉步,向前行去。

  淩度月追在身後,直奔後花園的花廳之中。

  花廳門外,陶崗突然停下了腳步,道:「馬兄請稍侯片刻,我去看師父是否有時間立刻見你。」

  但聞花廳中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,道:「老三,帶他進來,師父正在廳中,等他進來問話。」

  陶崗回顧低聲說道:「是大師兄,千萬別提到柳若梅那丫頭的事。」

  淩度月點點頭,跟在陶崗的身後,行入了花廳。

  楊非子一襲長衫,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,一個二十四五,身著天藍勁裝的英俊少年在側。

  楊非子長髯垂胸,有一種飄逸的氣度,門下弟子,也都是俊美的人物。

  但卻想不到,這幾個師徒,竟是江湖道上手段最毒辣的人。

  心地之毒,和瀟灑外形,竟然是那樣強烈的反比。

  不過,這師徒幾個,也給予人一種自然的警告,那就是他們眼神的光芒,和臉上的肅冷味道,自然中,流現出一股煞氣。

  楊非子永遠是那麼謹慎的人,兩道目光,在淩度月臉上打量了一陣,才冷冷說道:「你是馬松?」

  淩度月被他看得心中亂跳,只道已被他瞧出什麼破綻,聽得問話,更是吃了一驚。

  幸得歐陽明老堡主,閱歷豐廣,早為防範,在淩度月的臉上,安排了不少的傷痕,使得馬松的原臉,因傷痕稍有變形。

  也幸虧如此,才算躲過楊非子的雙目。

  淩度月一面暗作戒備,準備反擊,一面欠身應道:「弟子正是馬松。」

  楊非子冷哼一聲,道:「怎麼你的聲音也變了。」

  淩度月大為震動一下,幾乎要搶先出手,但他總算自忍了下去,道:「弟子的聲音沒有變啊!」

  其實,楊非子如何會記得馬松這樣小人物的聲音,這不過是一種詐術罷了。

  終算淩度月沉住了氣,應付過去。

  大約楊非子已對自己的詐術十分自信,淩度月的反應,也使他放了心,才微微一笑,道:「你坐下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弟子站著也是一樣。」

  這一次,表現得更是逼真,楊非子很滿意地笑一笑,道:「不用太緊張,據實回答我的問話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是!弟子洗耳恭聽。」

  楊非子微微一笑,道:「柳鳳閣找你去幹什麼?」

  淩度月道:「問弟子幾句話。」

  輕輕咳了一聲,楊非子又緩緩問道:「他問你些什麼?」

  淩度月道:「問弟子受傷經過,弟子據實回答了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只問這些嗎?」

  淩度月道:「還問弟子一件事,弟子不敢直言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據實說出,不許有一句一字的隱瞞,天下最會說謊的人,也無法騙得我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弟子知道。」

  楊非子道:「好!那就據實而言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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