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無形劍 | 上頁 下頁 |
五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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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度月道:「我們也沒有太大的損傷,如是能夠罷手,似乎就不用再互鬥下去了?」 雷慶緩緩說道:「老弟,這件事確實透著古怪,我走了一輩子江湖,不但沒有遇到過這等怪事,而且,連聽也沒有聽過,但越是光怪陸離的奇事,越有著曲折詭異的內情,老弟,象你這等江湖上奇才人物,如若不插手此事,還有什麼人敢擔起這副擔子呢?」 淩度月歎口氣,沉吟不語。 雷慶心中暗道:「歐陽堡主,一向躲避官府中人,能忍耐的,全都忍了下去,這淩度月也似不願招惹上官府中人,看來,他們似乎都有著難以告人的苦衷,這位年少的劍客,顯然已豪氣頓消了。」 心中念轉,口中接道:「老弟,有幾件事,我有些想不明白?」 淩度月道:「什麼事?」 雷慶心中暗道:「只要開口,就不怕你不跳入是非之中。」 當下說道:「他們既和官府中來往密切,不知何以不肯用官府中力量對付咱們,卻花了大批金銀,雇請了江湖大批殺手對付咱們。」 任他淩度月聰明絕世,但終是全無江湖歷練的人,當下一揚劍眉,道:「是啊!他們為什麼不用官府力量呢?」 雷慶道:「所以這中間,定有隱情,應該查個明白。」 淩度月低聲道:「混入知府公館中去?」 雷慶道:「對!老弟,我陪你去瞧瞧。」 淩度月道:「什麼時間?」 雷慶道:「明天去?」 淩度月道:「大白天才能出其不意。」 淩度月道:「咱們怎麼混得進去呢?」 雷慶道:「法子是人想出來的,我已經有了一個腹案,明天咱們去碰碰運氣,不過老弟,咱們得易容改扮。」 淩度月道:「晚進對易容手法倒有些心得,老前輩準備如何改扮,只要吩咐一聲就行了。」 雷慶心中暗道:「難怪啊!他能夠忽然不見了,東跑西轉,到處能入,不畏別人發覺……」 心中念轉,口中說道:「還不能帶長劍,但也不能太大意,明天,咱們先去鐵器店選一把匕首帶上。」 淩度月道:「這個,老前輩不用擔心,晚輩本來也不用長劍……」但他夠聰明,發覺失言,立刻住口。 但是已經夠了,對一個老江湖如雷慶這樣的人物,自然是不點就透。 他想到了冷八公和他的屬下之死,每人的頸上只有一道紅痕。 淩度月佩帶長劍,只是用來掩人耳目,雖然他劍法已然精奇絕倫,但那並不是他真正的兵刃。 忽然,雷慶想了數十年前一位出現于江湖的高人,頓覺背脊上泛起寒意。 但他盡力按下心中的震動和驚異,笑一笑,道:「淩老弟,天不早,咱們睡一陣,明天還得一早起身。」 旭日初升,一片金黃的陽光,照著一座高大的宅院。 這時大宅院的後門早已大開,成擔的魚、肉、青菜,都從後門進入了大宅院中。 一個微微駝背,頸前長著一個拳頭大肉瘤的老者,帶著一匹騾子,馱著兩大捆劈好的木柴,直向宅院行去。 在那老者之後,還跟著二十五六,面孔黝黑的年輕人,擔著一擔木柴。 兩個人魚貫行入了後門。 門裡面,對立著兩個佩著腰刀的大漢。 兩個佩刀的大漢,穿著黑色的勁裝,生象驃悍,一望即知是江湖中人。 只聽左首一個冷冷說道:「駝子,你沒有走錯門嗎?」 駝背老人左手摸摸前頸上的肉瘤,道:「這不是王知府大人的公館嗎?」 左首大漢道:「不錯,這是知府大人的公館,不過,張總管沒有交代過,今日有木柴送到。」 駝背老人吃了一驚,暗暗忖道:「看起來,府中人出出入入,十分容易,事實上,管制的十分嚴密,連往府中送上一擔木柴,事先都有安排。」 駝背老人心中十分震駭,表面上,仍然保持著平靜,緩緩說道:「張總管在嗎?老漢見見他……」 左首大漢一擺手,道:「總管事情繁忙,哪有時間見你……」 聽說張總管無暇接見,駝背老人精神一振,道:「總管大人事務忙,也許忘記交代兩位了,府中近日賓客太多,這木柴應該晚幾天送來的,交代老漢早些送來了……」 左首大漢低聲說道:「老麻,叫他送到廚房去吧!咱們一下子來了七八十號人,府中增加了不少食用之物,張總管怎會記得這些雞毛蒜皮的事。」 左首姓麻的漢子點點頭,指指東首一排房子,道:「快送廚房去,拿到銀子,快些離去,府中近來客多事繁,不要多留。」 駝背老人打躬作揖地連連稱謝,牽著騾子,向東面行去。 那黑面孔的年輕人,一直追隨在駝背老人的身後,一語未發。 快行到廚房時,那年輕人才開了口,低聲道:「老前輩,看來府中的管制很嚴,咱們留下來不出去,只怕是不容易了。」 駝背老人道:「這一點,老朽也未料到,但他們來了七八十號人,加上府中的僕從,護院親兵,總有一百多人,咱們琿然可以找出一些空隙,目下情形,只有隨機應變?」 談話之間,已然行近了廚房。 其實,廚房很容易找到,因為不少送菜送肉的人進入廚房。 駝背老人看到堆集木柴的地方,一面動手解下騾背上的木柴,一面低聲說道:「老弟,府中人很雜,他們未必都互相認識,出入之間,定然有一個連絡的法子,或是什麼證物。」 年輕人放下了肩上的木柴,道:「老前輩的意思是……」 駝背老人接道:「找出他們的連絡法子,咱們就可以出入這座府第了,看情形這地方似乎是他們主要的落足所在,如若咱們在這裡多下一點工夫,可能會找到那位真正的幕後人物。」 「目下只有一個萬年虎出面,但他也只是一個身份較高一點的聽用。」 年輕人道:「他們的管制似乎是很嚴格,除了用強之外,只怕很難取得他們通行證物。」 駝背老人道:「老弟,多忍耐,千萬不能打草驚蛇,寧可讓咱們計畫失敗,退出此地,也不能有任何使他警覺的舉動。」 年輕人道:「要這樣小心嗎?」 駝背老人回顧一眼,道:「不錯,老朽的想法,那真正的幕後人物,不但狡猾得很,而且,還十分謹慎,只要聽到風聲,就可能聞風而逸,所以,不能讓他知曉咱們已查出他的落足之處。」 年輕人低聲道:「老前輩已肯定他在此地嗎?」 駝背老人道:「大概不會錯了,堂堂四品知府的公館,豈是一個江湖人歇足留宿的人,但顯然地王知府也不是他們組合中的人物,但老朽想不通的是,一位頗有政聲的知府大人,怎的竟用公館來接待這多江湖人物,這該是一件不易忍受的事。」 年輕人道:「是不是那位隱於幕後的人物,也是位官場中人?」 駝背老人沉吟了一陣,道:「這也不大可能,如是他是官場中人,怎麼明目張膽地帶著數十位江湖人,留在此地。」 年輕人道:「老前輩這麼一分析,使晚輩茅塞大開。」 兩人一面談話,一面工作,把木柴堆好,在廚下一位管事手中領了銀錢,又從原路退了出去。 自然,這是那駝背老人的主張,他有著豐富的江湖閱歷,仔細觀察之下,發覺花園中有一片瓦舍,有著極為嚴密的戒備,那戒備是隱於暗處,如不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老手,真還無法瞧得出來。 另一個發現是集居於知府大人的公館中的江湖人物,有不少是屬於江湖高手,如不是兩人化妝仔細,和舉止的小心恐早已被人發覺行跡? 就在兩人極度的小心中,也一樣有人在暗中監視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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