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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


  先經過索魂四釵,杜天龍伸手一探鼻息,竟是早已氣絕。長長籲一口氣,緩緩說道:「死了。」

  黃蜂女奔過去,伸手按在那黑衣女的前胸之上,緩緩說道:「身上余溫尤存,似是剛剛死去不久。」

  苗奇道:「傷痕呢?怎的死得不見一點傷痕?」

  黃蜂女仔細查看一遍,搖搖頭,道:「沒有傷痕……」突然間,雙目盯注在那黑衣女頸子上。

  群豪隨著她目光望去,只見那黑衣人頸間有一道紅色的痕跡。

  只是米粒寬窄的一條紅痕,但卻是很鮮明的紅痕。

  除了頸間那道紅痕之外,全身再無傷痕,連衣服也未損傷。

  雷慶伸手一撥,只見冷八公的頸間,也有一道紅色的細痕。

  紅痕雖然鮮明,但卻沒有血滲出來。

  杜天龍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雷兄,這是什麼武功所傷?」

  雷慶搖搖頭,道:「不知道,這不象刀、劍一類兵刃所傷,也不象什麼索力所傷,我活了幾十年,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傷痕。」

  王人傑突然接上說道:「像是用很細的繩索勒死的。」

  苗奇道:「世上如有人能用一條細索,作為兵刃釘了像冷八公這樣的人,那人的武功,似已到了不用兵刃的境界了。」

  王人傑苦笑一下,道:「除此之外,實在叫人想不出他傷在什麼兵刃之下了。」

  苗奇道:「一提繩索,我倒想起一件事了,小丫頭,令堂以迷魂帶和黃蜂,馳譽江湖,你此次迷魂帶好象沒有發揮出一點威力。」

  黃蜂女道:「帶中迷藥,如是飛灑出來,也許能迷倒索魂四釵,但你們在場的人,只怕也很難躲得過去。」

  苗奇啊了一聲,道:「說的是。」

  杜天龍望著那索魂四釵的屍體,呆呆地出神,心中若有所思。

  黃蜂女望望杜天龍,低聲對雷慶說道:「雷兄,杜總鏢頭在想什麼?」

  雷慶道:「大概在想這些人如何處置。」

  黃蜂女道:「可以挖個坑,把他們埋了,也可以置之不理,咱們離開此地。」

  杜天龍歎口氣,道:「可惜呀可惜!」

  雷慶道:「杜兄弟,可惜什麼?」

  杜天龍道:「到現在為止,咱們還不知道什麼人,在幕後主持這件事,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苦苦地要殺我杜天龍……」

  苦笑一下,接道:「雷兄,象這樣一個具有實力的組合,實在也用不著和我杜天龍作對啊!」

  雷慶道:「不錯,到此之後才發覺到敵人組合的強大,事實上,他們確也用不著和你兄弟作對,我也是有些想不明白,不過這和索魂四釵及冷八公的屍體,又有些什麼關連呢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如若咱們能夠扮作成冷八公和索魂四釵,豈不是可以混入了敵對之中,探明內情。」

  苗奇道:「辦法是不錯,只可惜索魂四釵是四個女的。」

  突聞王人傑厲聲喝道:「什麼人?」

  來的人行動快極,王人傑話說出口,來人已出現在茅舍門外。

  正是歐陽成方和追魂箭陳大可。

  陳大可經過了一番改扮,完全變了樣,有如一個隨行老僕。

  歐陽成方道:「原來是你們躲在此地。」

  目光一掠冷八公和索魂四釵,接道:「這五個人是怎麼回事?」

  杜天龍道:「他們已變成了五具屍體。」

  歐陽成方道:「是姊夫殺的嗎?」

  杜天龍道:「我沒有這份能耐,而且我們是幾乎傷在他們的手中,多虧黃姑娘招來的黃蜂相助,才解了我們之厄。」

  簡略的說明了事情經過。

  歐陽成方一跺腳,道:「可恨啊可恨!我們被他們引入歧途,冤枉的跑了十幾裡路,還是陳老提醒了我,才折轉而回,耽誤了不少時間,唉,我如能早來一會,就可以遇上他們了。」

  黃蜂女道:「現在也遇上了,只不過活人已變成了死人。」

  歐陽成方啊了兩聲,不知如何回答。

  陳大可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姑爺可曾想過,他們把索魂四釵及冷八公的屍體送到此地作甚?」

  杜天龍道:「在下正為此不解,還望指點一二?」

  陳大可道:「姑爺言重了……」

  沉吟了片刻,道:「照姑爺的說法,黃姑娘役蜂追敵,驚走了冷八公,你們入林到此,中間的時間並不很長,有人在這段時間中,卻殺了冷八公和索魂四釵這等高手?」

  杜天龍忖道:除了淩度月外,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夠辦到。

  盡算他心中如此猜想,但口中卻是無法說出。

  陳大可的神色,變得十分凝重,接道:「冷八公和索魂四釵,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,計價殺人,已有數十年之久了……」

  歐陽成方接道:「殺了數十年,這索魂四釵,有多大年紀……」

  陳大可接道:「索魂四釵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冷八公,索魂四釵只不過是他的工具,不過就老朽所知,訓練索魂四釵也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,冷八公有一種特製的藥物,服用之後不但使一個人氣力增長,而且可使一個人的神智逐漸地減退,他練的是陰毒之功,所以索魂四釵也都學的是極惡毒的武功,除了冷八公之外,連親生父母也不再識得,因此索魂四釵對冷八公絕對忠實,甘願效死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無怪索魂四釵看上去鬼氣森森,原來她們都已變得接近白癡,唉!這手段不但可怕,而且也很殘酷。」

  陳大可道:「當年老堡主有殺他為武林除害之意,但兩度圍襲,每次都只能殺死索魂四釵,卻被冷八公漏網而去。」

  歐陽成方道:「這麼說來,冷八公只要不死,他就有不斷製造出索魂四釵的能力。」

  陳大可點點頭,道:「是的,二少東,冷八公能不斷製造出無陣列索魂四釵,所以,他對這些殺人的助手並不惜愛,但當年老堡主曾使他身受重傷,所以,他息隱了一段很長的時間,又在江湖上出現,想不到這一代老魔,竟會斃命於此……」

  神情突然間轉變得十分嚴肅,緩緩說道:「說算老堡主親自出手,也無法在短促的時間中,殺死冷八公和索魂四釵,但當今武林之世,竟然有一個人辦到了,只可惜咱們都不認識他,這些人全身無傷,不知是什麼武功所傷?」

  黃蜂女道:「唯一的致命傷痕,就是頸間一道紅痕。」

  陳大可突然奔向前去,拉開冷八公的衣領瞧了一陣,道:「無形劍……」

  杜天龍接道:「什麼叫無形劍?」

  陳大可道:「沒有人見過無形劍,只聽說過死在無形劍下的人,只有一道紅色的傷痕。」

  歐陽成方道:「江湖之大,無奇不有,那無形劍傷人,一定在頸子上嗎?」

  陳大可道:「不一定,有的在前胸之上,不過,不論傷在何處,都有一道紅色的傷痕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陳老,目下有一件最費猜疑的事,就是那人殺死了冷八公和索魂四釵之後,卻把他們的屍體運來此地,用心何在呢?」

  陳大可沉吟了一陣,道:「這個就很難猜測了,殺死這幾個人後,又不惜大費手腳,把屍體運到這座茅舍中來,自然是別有原因……」

  輕輕籲一口氣,又道:「姑爺,不論那人移屍到此的目的何在,但有一件事不會錯了,那就是除了咱們之外,有一位武林高手,也和咱們的對頭發生了很大的衝突,殺死冷八公和索魂四釵,是先剪除對方的羽翼。」

  歐陽成方道:「如若那施用無形劍的高人,只是對付某一個人,似乎用不著這樣大費手腳。」

  陳大可愣了一愣,道:「二少東高見。」

  歐陽成方有些得意地說道:「所以我想他別有用心,也許他移屍來此,正在茅舍準備什麼?聽到了動靜,才離此而去。」

  杜天龍幾乎想說出淩度月來,雖然,他未確定淩度月就是殺死冷八公和索魂四釵的無形劍手,但卻有很大的可能。可是他終於忍了下去。

  陳大可又望望五具屍體,道:「咱們不宜在此停留了,先回城裡!老堡主趕到之後,再由他拿個主意,綠竹堡雖然退出江湖,但也不能讓綠竹堡的姑爺任人欺侮,開封府咱們還有不少人手,老堡主只要一聲令下,我相信三五天,就能辨出一個眉目。」

  這次,歐陽成方未再和杜天龍分開,一行人直回到大祥記綢緞莊。

  這是座很大的綢緞店,四開間的大門面,十幾個站櫃的夥計。

  陳大可似是也不再準備掩飾,雖然已入城門,就發覺了盯梢的人,但他一直沒有行動,行入店中,才低聲吩咐了兩位站在門口的夥計幾句話。

  兩個夥計點點頭,悄然出店。

  陳大可帶幾人直行入三進院內的廳中,才笑笑說道:「二少東,咱們是濕手抓面,想甩也不行了。」

  歐陽成方道:「怕什麼?我不信他們都是三頭六臂的人物?」

  陳大可笑道:「二少東,老朽不是怕對頭利害,而是擔心老堡主怪罪下來。」

  歐陽成方道:「人家已經找上了門,咱們總不能關著門躲起來吧!爹如沒有重振綠竹堡雄風之心,不會要我來,也不會親自趕來了。」

  陳大可道:「說的也是,老朽也憋不住這口氣,如非姑爺這件事鬧到開封府來,我還真不知道,有一個這樣龐大的組合,在開封地面上如此霸道。」

  雷慶道:「陳老,他們似乎是和官府中也有來往。」

  陳大可道:「這倒是一個麻煩,老堡主有一個特異的規定,那就是任何情況下,都不許和官府中人動手。」

  歐陽成方冷笑一聲,道:「如若官、匪真的勾結起來,官和匪有何不同?咱們總不能伸長了脖子,任他砍去腦袋。」

  陳大可笑一笑,道:「二少東,看起來這件事十分曲折,一旦放手幹,有得你施展身手的機會,問題是咱們還得老堡主到來後才能決定,二少東還得忍耐一二。」

  歐陽成方道:「鬧了半天,咱們還不知對方是誰,至少陳老也該想法子摸摸對方的底子,等我爹到了之後,咱們就來一個迅雷不及掩耳,先找到他們窩裡去,一下子把事情了斷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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