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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杜天龍搖搖頭,說明了經過,接道:「事情雖然有些奇怪,照說這位少俠早該回來了,至少要瞧瞧王鏢頭的傷勢如何,想不到,他竟然去如黃鶴。」

  雷慶道:「人傑,你再想想著,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,你應該想得起來。」

  王人傑很認真地想了一陣,道:「我實在想不出,不但我沒有這麼一位兄弟,而且,我根本就不認識這麼一個人。」

  雷慶道:「這就奇怪了……」

 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,道:「並不奇怪,王恩兄大俠氣度,為善不記於心,但在下母子,身受大恩,自然是永記於心了。」

  隨著那說話之聲,緩步行入一個身著藍衫的俊美少年。

  藍衫少年肩上還扛著一個很長的麻布袋子。

  只見他放下袋子,整整衣冠,恭恭敬敬地對著王人傑拜了下去。

  王人傑吃一驚,道:「這位小兄弟,你認錯人了吧!在下不認識你兄弟。」

  藍衫少年微微一笑,道:「恩兄可是叫王人傑。」

  王人傑道:「不錯,在下叫王人傑。」

  藍衫少年伸手從懷中取出一付白絹,道:「這是家母手繪王恩兄的圖像,恩兄請看看像不像?」

  王人傑伸手接過,果見白絹上繪著一幅圖像。

  圖像和王人傑一般模樣,只是稍微年輕了一些。

  王人傑茫然了,輕輕歎息一聲,道:「圖像倒是有些像在下,只是在下實在想不起來,幾時和你兄弟見過面了?」

  藍衫人長長籲一口氣,道:「十三年了,那時小弟,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。」說完話,恭恭敬敬地叩了個頭。

  王人傑閃到一側,道:「小兄弟,快請起來,有話坐下說。」

  杜天龍、雷慶、歐陽鳳,全都站起了身子,道:「閣下請坐下談談。」

  藍衫人對王人傑一抱拳,道:「恩兄,小弟卻之不恭,我這裡謝坐了。」

  他對王人傑神態崇敬,言詞虔誠,但對杜天龍夫婦和雷慶,卻是不假詞色,連看都不多看三人一眼,一副旁無他人的氣勢,似乎這花廳中,只有王人傑和他兩人一般。

  對這年輕人的冷傲,雷慶和杜天龍都未太放在心上,但歐陽鳳卻是面有不愉之色。

  王人傑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小兄弟,你貴姓啊!」

  藍衫人欠欠身,道:「小弟淩度月。」

  王人傑道:「是淩兄弟,在下失敬了,可是,王某人始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淩兄?」

  淩度月黯然一歎,道:「十三年前,王恩兄在汀州郊野救下的寡母孤兒,大恩兄心裡,早已忘去,但家母和小弟,卻是時時難忘恩兄的大德。」

  王人傑似是想起來了這段往事,輕輕歎息一聲,說道:「淩兄弟,這些事,是我輩理所當為,想不到,淩兄弟竟然如此……」

  淩度月微微一笑,道:「小弟到此之時,適逢王恩兄身中毒掌,暈迷不醒……」

  王人傑一抱拳,接道:「多虧你淩兄弟伸手相救。」

  淩度月歎口氣,道:「恩兄言重了……」

  回頭指著那麻布袋子,接道:「小弟知曉了出手傷害恩兄的人,因此,把他生擒來此,但又怕萬一擒錯了人,希望恩兄查看一下。」

  王人傑呆了一呆,道:「你說那麻布袋子中是人……」只見一個身材枯瘦,閉著雙目的老人。

  一見那面孔,不用再看,王人傑已認出,那正是施用寒陰透骨掌的人。

  淩度月笑道:「他叫陳大風,是出身大雪山,玄陰門下。」

  王人傑道:「此人的寒陰透骨掌,兇殘霸道,淩兄弟,怎能生擒了他。」

  微微一笑,淩度月道:「寒陰透骨掌,雖然霸道,但小弟不放在心上。」

  王人傑道:「他死了沒有?」

  淩度月道:「小弟未能確定他是否是真正的兇手,不敢擅自取他之命,問過恩兄之後,再作決定了。」

  王人傑道:「可否解開他身上穴道,我想問他幾句話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自然可以。」

  起身離席,在那黑衣老人陳大風的身上,連拍了數掌。

  陳大風長籲了一口氣,睜開了雙目。

  打量了四周的形勢一眼,陳大風忽然覺得臉上一熱,垂下頭去。

  淩度月冷冷說道:「陳大風,你聽著,你現在唯一的活命機會,不是我那恩兄心生仁慈,饒你一死,現在,你答覆他的問話,如有一句虛言,被我聽出,還是倔強不答,就讓你再嘗嘗我『搜穴手』的滋味。」

  一提到「搜穴手」,陳大風不禁臉色一變。

  陳大風輕輕歎息一聲,微微頷首。

  淩度月一抱拳,道:「王恩兄,可以問他了。」

  王人傑目光轉注到陳大風的身上,一拱手,道:「陳兄,江湖上各為其主,難免彼此衝突,因此,在下對傷在寒陰透骨掌下一掌,並未懷恨於心。」

  陳大風嗯了一聲,欲言又止。

  王人傑道:「大雪山玄陰門下,甚少有在中原武林道上走動,而且,你陳兄,也不是為了財物劫鏢……」

  陳大風忍不住了,冷笑一聲,道:「你究竟要問什麼?」

  王人傑道:「只問兩件事,陳兄如是都能夠據實回答,在下斗膽作主,放你陳兄離開。」

  陳大風雙目中神光一閃,道:「這話當真嗎?」

  王人傑道:「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在下已經說過了,王恩兄是唯一能放你離開的人!」

  陳大風一和淩度月的目光接觸,立時流露出一種畏懼之色,緩緩轉過頭去,道:「王鏢頭請問吧!在下知無不言,不過,我知道的,也有限得很。」

  王人傑回目望了杜天龍一眼,緩緩說道:「為什麼你們要劫持柳三夫人……」

  陳大風急急接道:「奉命。」

  王人傑道:「奉何人之命?」

  陳大風道:「慢著,這算不算一件事。」

  淩度月冷笑一聲,道:「陳大風,用不著耍花招,這怎能算一件事,至少你該說出身受何人指示,為何和龍鳳鏢局結怨,才能算一件事。」

  陳大風點點頭,道:「好,我奉了……」一咬牙,突然住口不言。

  淩度月忽然站起身子,怒聲喝道:「你怎麼不說話了。」

  杜天龍歎息一聲,道:「他死了。」

  淩度月微微一呆,伸手托起他的下顎。

  只見他口鼻之中,緩緩湧出血來,臉色也變得一片青紫。

  顯然,是中奇毒而亡。

  呆了一呆,淩度月緩緩說道:「他好像是中了毒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不錯,淩少俠,一種奇毒無比的藥物,藏在口中,借說話的機會,咬碎了毒藥的外殼。」

  淩度月臉上是一片愧咎之色,回顧了王人傑一眼,道:「王恩兄,小弟慚愧。」

  王人傑道:「這怎麼能怪到淩兄弟。」

  淩度月歎口氣,道:「有一件事,小弟想不明白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淩少俠請說出來大家聽聽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我擒下他時,曾以『搜穴手』,折磨他說出不少內情,他忍受了無比的痛苦,都撐了下去,不肯自絕,何以此刻會突然咬破了口中的毒藥而死呢?」

  杜天龍道:「那時,他也許沒有想到,你會把他帶來洛陽龍鳳鏢局。」

  淩度月道:「我應該搜搜他的口中,找出那粒毒藥,他就不能自絕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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