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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


  王人傑感覺著對方全未把自己放在眼裡,不禁心中火起,但轉念一想,鏢車已到了長安,交了鏢,立刻要回去,不用多生閒氣,忍下了一口氣,道:「三夫人現在篷車之中。」

  車簾啟動,夏秋蓮探出一張美麗的臉兒,道:「是焦二總管嗎?」

  回頭望了一眼,二總管原本冷淡的臉上,突然堆下來一臉諂笑,道:「三夫人,你真的回來了?」

  一面奔到了篷車前面,哈著腰一個長揖,道:「焦朋給三夫人見禮。」

  夏秋蓮道:「大東主在號裡嗎?」

  焦朋道:「在,在後院休息,我這就叫人通報。」一面回頭吩咐,打開中門。

  七八位銀號夥計,一齊動手,大開中門。

  焦朋似乎未瞧到站在篷車旁的過關刀雷慶和杜天龍,眼中只有一個三夫人,欠身道:「三夫人,你請下車。」

  趕車的趟子手,放下了錦墩,夏秋蓮扶著女兒的肩頭,下了篷車,回頭對杜天龍道:「總鏢頭,請稍留片刻,見見我們大爺再走。」

  想到了夏秋蓮救命之恩,杜天龍笑一笑,道:「好!見過柳大東主,我們才算完成此行責任。」

  三夫人道:「屈駕了。」

  回頭望了焦朋一眼,接道:「焦朋,不用管我,招呼客人。」

  這時,內宅裡也得到了通報,二個丫頭和四十左右的女管家迎了出來,擁護著三夫人行入內宅。

  焦朋這才回頭,道:「諸位請裡面坐。」

  把杜天龍等一行護進大門。

  杜天龍盼咐趟子手把篷車趕到東關太白居客棧中等候,自己和歐陽鳳,雷慶,跟著焦朋進了長福。

  王人傑、雷沖、雷明,三個年輕人,跟著篷車、坐馬、趟子手,回到客棧。

  大門內,是一張紅漆大櫃檯內擺了十幾張紅漆木桌子,十二盞垂蘇宮燈,照得滿室通明。

  櫃檯內桌上坐滿了人,幾十把算盤,打得劈劈拍拍亂響。

  焦朋把三人讓入店面的客廳中,立時有兩個青衣童子獻上香茗。

  杜天龍,雷慶,心中雖覺著這位焦總管面目可憎,但想到柳記長福銀號的財勢,也難怪作總管的這副氣派。

  焦朋很健談,胸羅也很博,聊起來,倒是一位很有見識的人物。

  本來嘛,如是胸中沒有一點見識,如何能混上柳記長福號的二總管。

  過了將近有一盞飯的時間,才有位三十左右的漢子,行了進來,道:「焦總管,大東主請杜總鏢頭們到後廳見面。」

  來人一身密扣對襟青衫,似是僕從身份,但二總管卻對那人十分敬重,站起身子應道:「大爺怎麼吩咐……」

  青衫漢子道:「大東主要焦總管帶諸位貴賓同往後廳。」

  焦朋抱拳請客,道:「諸位請,大東主三年沒有夜間會客,三位很大的面子。」

  雷慶只聽得頭頂冒火,冷哼了一聲,強忍著沒有發作出來。

  穿過了三重庭院,才到了柳大爺會客的後廳。

  這是一座佈置華貴的大廳,地上鋪著黃毛的毛氈,室內不見燈火,但卻光華四射,景物清明。

  進入廳中,立時有一種清香的花氣,撲入鼻中。

  那是不折不扣的真正花氣,不知由何處飄了出來。

  大廳後壁上,一張特製的大木椅上,坐著一修長髯垂胸的人。

  這廳中併發有太多的佈設,兩幅仕女圖,一張山水,自然都是出自名家的手筆,在一種特殊的光華照耀下,更顯得栩栩如生,氣象萬千。

  不知用的什麼方法,整個大廳中的氣溫,不冷不熱,使人有著極為舒適的感覺。

  長髯人穿著一件黃色的長袍,一直掩住椅角雙足。

  下首處,七八尺外,坐著柳三夫人夏秋蓮,和她的女兒夏若梅。

  焦朋急行兩步,屈下了一膝,道:「叩見大東主。」

  長髯人揮揮手,示意焦朋站開,卻對著杜天龍一抱拳,道:「恕我雙腿不便,無法親自迎客,三位不要見怪才好。」

  真是閻王好見,小鬼難纏,這名動天下的第一富豪,比起那焦朋焦二總管,看起來和善多了。杜天龍一抱拳,道:「不敢,閣下是柳大東主了?」

  長髯人笑一笑,道:「在下柳鳳閣,閣下是杜總鏢頭了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區區杜天龍。」

  柳鳳閣微微一笑,道:「三位請坐吧!」

  杜天龍道:「咱們見過柳大東主,手續已然完備,不敢多驚憂大東主,區區等就此別過了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三位既然來了,何不請稍留片刻。」

  杜天龍回顧了夫人和雷慶一眼,一齊在旁側錦墩上坐了下來。

  柳鳳閣笑一笑,道:「三弟妹已告訴我了詳細內情,此番有勞貴夫婦和雷老英雄,在下心中不安得很。」

  雷慶道:「不敢,山野粗俗之人,怎敢當英雄之稱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柳家不幸,殘禍橫生,如非杜總鏢頭和雷老英雄仗義護送,只怕我這三弟妹和若梅侄女,也很難平安到家了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咱們收下了三夫人的銀子,份屬應當。」

  柳鳳閣突然雙手互擊一掌,三個青衣女婢,手捧香茗,緩步行來,獻上之後,一轉身,消失不見。

  原來,這個大廳中,都是暗門,珠光反射輝映,看不出暗門所在。

  就是說這座大廳中,表面上,看不到什麼戒備,其實,很可能到處都藏的人。

  柳鳳閣伸手取過木案上的茶杯,道:「三位請用茶。」

  杜天龍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只覺入口香甜,不知是何物泡成。

  總之,這廳中的一切,用的喝的,都是罕得一見之物,無法叫出名目。

  柳鳳閣歎口氣,道:「杜總鏢頭,柳某有幾句不當之言,說出來,希望你杜總鏢頭不要生氣。」

  這天下第一富豪,說話如此客氣,倒叫杜天龍有著受寵若驚的感覺,怔了一怔,道:「大東主言重了,有什麼指示,但請吩咐?」

  柳鳳閣道:「杜總鏢頭經營龍鳳鏢局,一年可以賺多少銀子?」

  杜天龍沉吟了一陣,道:「大東主,很難說,敝局的業績不錯,每年算下來,大約有十幾萬銀子之數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柳某想請杜總鏢頭任我柳家的副總護院,專保護我三弟妹和若梅侄女的安全責任,年支俸銀二十萬,而且希望杜總鏢頭把貴局中的精幹人員全部帶來,各加俸銀一倍,不知杜兄的意下如何?」

  柳家長福銀號的副總護院,論身份,高過一家鏢局子總鏢頭甚多,年支俸銀二十萬,更是駭人聽聞的高價。

  更難得的是,柳大東主讓他把鏢局中得力的人全都帶來,這實是優厚無比的條件了。

  杜天龍沉吟了一陣,道:「柳大東主的厚愛,在下盛激不盡,不過,愚夫婦對江湖事務,已然心生厭倦,保送過三夫人回到長安之後,愚夫婦就準備退出江湖,不再在武林中混生活了,大東主的厚愛,愚夫婦恐難受命了。」

  柳鳳閣沉吟了一陣,道:「真是件很可惜的事情,我是誠心邀約。」

  杜天龍一欠身,道:「大東主,這件事,容我們夫婦再商量一下,無論如何,我們都得回洛陽一趟,以三月為期,三個月內,如是我們不來,那就是我們心領大東主的好意了。」

  柳鳳閣點點頭,道:「焦朋,送五萬銀子,給杜總鏢頭。」

  杜天龍急急接道:「大東主,用不著了,我們已收了三夫人很重的費用……」

  柳鳳閣搖搖手,接道:「那是應該的,這兩年來,我因身體不適,從未見過外人,今晚上能和諸位見面,這也是一種難得的緣份,這五萬銀子,是我另外酬謝諸位的,請諸位收下吧。」

  長福號大東主,五萬銀子,算得什麼?杜天龍不便再推辭,站起身子,一抱拳,道:「那就多謝大東主了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不成敬意,但在下甚希望杜總鏢頭能仔細地考慮一下在下剛剛提到的事情,鳳閣很希望你能屈就柳家副總護院。」

  杜天龍道:「在下會仔細地想想,告辭了。」

  柳鳳閣道:「恕我身體不便,不能送客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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