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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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沉默在黑暗中,延續了足足有一盞熱茶之久。 但聞梅花主人冷笑一聲,說道:「你不錯啊,居然能等完我一隻火折子。」 她的聲音由充滿著甜柔的魔力中,又恢復了那一股清冷的味道。 其實林寒青的內心中正有著激烈波蕩,有一股莫名的強烈衝動,想撲過去。 這是個難得的巧合,如若不是林寒奇想到了那矯弱不勝的白惜香,分去了他很多的心神,在那一隻火折子燃燒的光亮裡,必將為那張絕世無倫的美麗面容所惑。 黑暗中又傳來那梅花主人清冷的聲音,道:「自我出道以來,你是唯一抗拒我一隻火折的人,你那過人的定力,雖使我十分佩服,但也使我生出了殺你的心。」 林寒青迷亂的神智,逐漸的恢復了清醒,緩緩說道:「在下亦相信你有殺我之能,但在下自幼習武,十數年寒暑未曾間斷,縱然是被人殺了,那也只怪我學藝不精,死而何憾,但那位白姑娘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,就算是一個從未習過武功的人,想殺她,亦非什麼難事。」 梅花主人道:「你要替他求情?」 林寒青道:「殺一個毫無抗拒之力的人,算不得什麼英雄人物。」 梅花主人道:「此刻,你們都還是我的貴賓,我就是要殺你們,也非其時──」 聲音微微一頓,又道:「帶那個姑娘,送他們立時離去。」 黑暗中只聽得一陣步履之聲,傳了下來,大廳中似是有很多人在走動。 林寒青只覺一陣香風,迎面撲了過來,耳際間響起一陣清脆的嬌笑,道:「敝主人破例優容,下令送兩位離開此地。」 林寒青聽那聲音十分認悉,忍不住說道:「你是小翠麼?」 那聲音應道:「林公子很好的記性。」 林寒青道:「在下生死還在其次,那位白姑娘──」 小翠道:「敝主人一諾千金,答應了送兩位離此,決然不會有錯,林相公請放心。」雙手舉起了一方黑帕,道:「在送兩位離開此地之時,必得掩起雙目,不知你意下如何?」 林寒青沉吟了一陣,道:「姑娘請動手吧!」 小翠掩上林寒青雙目,說道:「我送你離開這裡。」 林寒青忙接口道:「那位白姑娘?」 小翠噗的一笑,道:「難得這般多情郎,自己生死,毫不關心,卻一心念著玉人安危,白姑娘當真是好福氣!」 林寒青被她嘲笑了幾句,也懶的解釋,但也不好再問,任那小翠牽著行去。 只覺行速愈來愈快,野風撲面,似是已行入了荒涼的郊野之中。 大約有一頓飯功夫,小翠突然停了下來,道:「到了,你的寶劍,就放在旁邊,我要走了。」最後一句話,聲音已遠在數丈之外。 林寒青拉下掩臉黑帕,眼前頓覺一亮。 抬頭看天色,星形隱現,東方天際間,已經昇起一片絢爛的彩霞。 天色大亮了。 轉眼望去,只見一條隱現的黑影,一溜煙般消失在晨光裡。 那是一流身手的絕佳輕功,林寒青不由暗暗的讚道:「好快的身手,但她不過是梅花主人手下一個女婢,那冷酷、妖艷充滿著奇怪魔力的女人,她憑蓄著一股不可思議的魔力,收羅了武林無數高人,作他爪牙──」 突然,聽到一陣幽幽的嘆息聲,傳了過來。 林寒青霍然驚覺,想到了白惜香。 轉臉看去,果然見到了一個黑絹包著眼睛的少女,坐在草地上,倚在一株大樹上。 林寒青急急的奔了過去,道:「白姑娘,你──」 這女子正是白惜香,只聽她輕輕嘆息一聲,接道:「我很好,快幫我解開臉上的黑絹。」 林寒青心中有些奇怪,暗道:「難道她連那蒙著眼睛的黑絹,也解不開麼?」心中雖然有些疑慮,但人卻依言解開那蒙面黑絹。 晨光中,只見她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,眉目間透現出重重的睏倦之色。 她長長吁一口氣,搖頭說道:「好利害的女人!」 林寒青道:「你見過那梅花主人了?」 白惜香道:「見過了,可惜,那時我已體力不支,無法多知她的一些內情。」 林寒青道:「你很倦了,咱們還是先回那陣中去休息會兒,再談不遲。」 白惜香道:「來不及了,此刻相距午時,只不過,幾個時辰,咱們沒法再休息了。」 她緩緩從懷中取出兩隻金針,迢:「幫我把這兩隻金針,刺入我任脈『中庭』和『巨間』兩穴之上,我們只有很短很短的時間了。」 她拿著雙針的右手,有些微微發抖,似是有些負不起,那枚金針的重量。 林寒青略一猶豫,接過了兩枚金針,刺入她『中度』和『巨間』二穴之中。 兩枚金針入穴,白惜香那萎靡精神,忽然一振,慘白得不見血色的臉上,也泛起一陣紅暈的艷麗,嫣然一笑,道:「她把咱們早放了幾個時辰,那是她料定咱們無法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,佈置下和她抗拒的力量了。」 林寒青頹喪的說道:「那梅花主人,的確是個不易抗拒的人物!」 白惜香明亮的星目中,奇光閃動,笑道:「你是說她的武功,還是她的美麗?」 林寒青道:「我是說她的武功,雖然她也很美麗,但她經常掩遮去本來的面目──」 白惜香笑接道:「你見過她了?」 林寒青道:「見過了,唉!那是一張充滿奇異魔力的面孔,我幾乎為她所惑。」 白惜香接道:「仔細些告訴我,也許能使我對她多些認識,多一分知彼,咱們多一分勝算──」 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不要隱瞞經過情形,詳細的說給我聽,需知毫釐之差,會造成千里之謬誤。」 林寒青淡淡一笑,道:「在下決不隱瞞。」當下把經過之情,十分仔細的說了一遍。 白惜香凝神的聽著,只待說完了經過,方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她很自負。」 林寒青道:「我雖然未見過她的武功,也不敢確定在大殿中和我動手的黑衣人是不是她,但可從那小翠的武功上,推斷她定然是身負絕技,如若她沒有過人的武功,豈能統率無數高手?」 白惜香道:「她雖然很美麗,但也無法使人一見之下,就卓然陶醉,那是迷魂大法中的一種,唉!也許那些甘拜石榴裙下,為她效死賣命的人,都是被她的美色所惑。」 林寒青道:「姑娘可見過她麼?」 白惜香笑道:「見過了,也許因我也是女兒身!她一直未脫下面罩。」 林寒青嘆道:「她手下高人,屈指難數,咱們數人之力如何和她抗拒,何況時間又這樣短促,在下出道江湖不久,人微言輕,縱然是不惜脣舌,祇怕是也難使天下英雄相信。」 白惜香緩緩站起嬌軀,笑道:「咱們既是打她不過,只有束手就縛了──」 她理一下鬢邊散髮,接道:「她肯放咱兩人出來,似是已然有放過我們兩人之心,我們如此刻借機遠颺,此後隱名理姓不出,不再和她作對,或可保得性命。」 林寒青道:「姑娘正當如此,你手無縛雞之力,大可不必要跳入這淌渾水中。」 白惜香道:「我走了,你呢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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