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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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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寒青道:「昔日兄弟被那妖女綠綾的迷藥迷倒遭擒,曾被押入那地下密室,在我記憶之中,那地方不但戒備森嚴,而且門戶重重,岔道縱橫,工程十分浩大。」 李文揚道:「不錯,那地下密甬道,大都用青石堆砌而成,堅牢異常,如若玄皇教人,在甬道之中設下埋伏,縱是二、三流的腳色,但憑仗那堅壁密道足可擋住我等,難入禁地,但兄弟一路行去,竟然未遇上攔阻之人──」 知命子道:「江湖險詐,李公子定然遇上了驚人之事?」 李文揚接道:「那甬道之中,一片黑暗,伸手不見五指,一路行去,寂靜無聲,在下雖然經過了不少風浪,但卻從未遇過此等情事,愈向前走,愈覺驚心,不知強敵,安排何等埋伏,那時情景,真是疑念橫生,深悔不該獨身深入,但又想到既然深入虎穴,豈可空手而返,只好硬著頭皮向裡面摸索行去──」 韓士公道:「李世兄怎不招呼老朽一聲呢?」 李文揚道:「兄弟雖然有些害怕,但卻又激起了好勝之心,又想看看究竟他們有些什麼利害埋伏,心念一轉,立時不再猶豫,迅快地向裡衝去,唉!幸喜有此一念。如若在下中途退回,或是再延誤一些時間,那就無法有此巧遇了。」 聽至此處,全室中人,都不禁緊張起來,八道目光,一齊集中在李文揚的身上。 李中慧心中最是焦急,忍不住說道:「哥哥!快些說啦,這也值得賣關子麼?」 李文揚道:「我奔行不過數丈,似是已至盡處,還想返回,忽聽一聲嘆息之聲,傳了過來,那一聲嘆息,充滿著痛苦、悽涼,聽得人毛髮悚然,但也啟動了我的靈智,暗運動力,舉手向前一推,果然有一扇石門,應手而開,原來那石門竟然虛掩著,石門開啟。立時有一種濃臭的腥味,撲入了鼻中──」 韓士公為了表示他老江湖的身份,接口說道:「可是已有人先我們去了一步,已把那玄皇教,留下的一干首腦人物,殺死在那密室中麼?」 李文揚已搖頭道:「老前輩猜錯了。」 韓士公道。「怎麼?那濃臭的腥味,難道不是血的氣味?」 李文揚道:「不是!」 韓士公呆了一呆,道:「這就叫老夫猜不著了。」 李中慧道:「哥哥,你還是快接下去。」 李文揚道:「就在那腥味迎面撲來的同時,暗影中響起了一個低落的聲音,要我快些閃避開去。當時情景,我也來不及多作思考,手中折扇一揮,疾掃出去,只聽一聲咕咕怪叫。那撲上的怪物,被我折扇擊中,但卻傷而未死──」 李中慧訝然說道:「那是什麼東西?」 李文揚道:「我進入那密室甬道,原來本帶有一支火折子,此時情勢危急。只好取出來,隨手晃燃,借著火光一看,不禁吃了一驚。 「在下在江湖之上走動,見過了不少的殺人之事,但卻從未見過這等觸目驚心的慘狀。」 眾人聽得有些緊張起來,齊齊問道:「什麼慘事?」 李文揚道:「那密室的一角,橫臥著一個面色慘白的大漢。他身上被一條全身赤紅的怪蛇纏住,頂門上爬著一個茶杯大小的蜘蛛,那挨向我的卻是一隻全身閃動著金光的蟾蜍,已被我折扇所傷,蟄伏在一側,但敵意尤存,轉動著兩隻眼睛,凝注著我,細想當時情景,險惡萬分,如非那人出言警告於我,我勢必要傷在那隻蟾蜍口下不可。」 韓士公道:「他在毒物食血之下,仍自強忍痛苦,出言警告於你,那是必有所求了?」 李文揚道:「老前輩猜得不錯,但他已快被這三個絕毒之物,吸盡了精血。奄奄一息,但江湖上奇怪之事,常有不可思議之變,在未能決定他確是為這毒物所困之前,焉知他不是這毒物的主人,就這一念之差,幾乎又使我延誤了一件大事。」 林寒青、韓士公等,個個聽得入神,不再插言相問。 李文揚環掠了幾人一眼,接道:「我一面留神那人的舉動,一面借機四下打量,只是這座空空蕩蕩的敞廳之中,除了此人之外,再無別人,當下心頭一寬,看好了退路,高舉起手中的火折子,希望能看清楚那人的面目,但他的大半個面孔,盡為那隻巨大的蜘蛛遮去,無法看得清楚,心中正自忖思,是否該先把這幾種毒物除去,耳際又傳來那人微弱的聲音。 「他告訴我,那紅蛇和蜘蛛、蟾蜍,都是絕毒之物,只要被咬中一下,除了他們獨門的解藥之外,別無可救之藥,言下隱隱露出身份,分明是這毒物的主人。 「我當時甚覺奇怪,他既是這毒物的主人,何以竟被這毒物反噬? 「他大概已看出了我的懷疑,未容我發問,已搶先說道:『這三個毒物,相互克制,只要我們鬥的牠們發怒,讓牠們自相殘殺,我即可坐收漁利,不用冒險,親自下手,除去三毒。』 「他又告訴我,除了蟾蜍較笨之外,蜘蛛口中的毒絲,極是難防,能在片刻工夫中,在這一廳中,結下一片毒網,那紅色毒蛇,更是撲擊迅快,異常的難鬥,要我用暗器,同時出手,分襲那紅蛇和蜘蛛,以激怒兩個毒物。 「致於那蟾蜍,早已為我所傷,正在蓄怒待發,說至此處似已力盡,聲音微弱的難再聽聞。 「我仔細想他之言,甚有道理,放下手中的火折子,取出一枚銅錢,暗運功力,捏作兩半,揚手併發,分向那紅蛇和蜘蛛打了過去。 「果然,這兩個毒物被我的銅錢擊中之後,齊齊抬起頭來那紅蛇當先發難,張口向那蜘蛛咬去,同時身子一縮,鬆開了那人手臂、身體。 「那毒蜘蛛雖不甘示弱,但牠卻不和那紅蛇硬拚,長腿一躍,跳離開那人頂門,迅快的向後退去,那條紅蛇卻疾快的過了上去。 「這時,我手中的火折子,已快要燃盡,只好重新換燃一支,就這一陣工夫,那隻傷在我折扇下的蟾蜍,卻突然咕咕一一聲大叫,猛向那紅蛇追去。」 李中慧突然插口說道:「那人呢?可是乘機脫身了麼?」 李文揚道:「沒有,他仍然靜靜的躺在那裡,卻叫我過去,說有幾句要緊之言,告訴於我,要我轉告武林同道,我當時,心中仍然有些顧慮,他連被二種絕毒之物所傷,怎的還未死去,那人看我又生懷疑,長嘆一聲說道,他恐已無法等待那三個毒物鬥的勝敗了,他已是將死之人,要我不用多疑。」 一向冷靜的知命子,突然接口問道:「你可依言走過去了?」 李文揚點頭答道:「我聽他說話的聲音,有氣無力,目中神光煥散,分明已經是重傷奄奄的垂死之像,縱是第一流的高手,此情此景之下,也難有所作為,一面運功戒備,一面依言行去,近身之後,我才發覺他所言不虛,他那蒼白的臉色上,已然泛現出一層黑氣,劇毒已浸入心臟內腑,決難再活多久了。 「他似是有著迫不及待的焦急,未容我開口相詢,自行搶先說出他的來歷──」 知命子道:「他說些什麼?」 李文揚凝目望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燭,說道:「他說他來自五毒宮中,那蟾蜍、紅蛇和蜘蛛,該能證明他不是說的謊言──」 韓士公道:「人之將死,其言必善,那人如若是真的已經到垂死之境,這些話倒是可信!」 李文揚道:「五毒宮在江湖之上,名頭不著,晚輩好像是聽人說過,但也僅知其名,近年中江湖之上,亦無五毒宮中的弟子出現,但見此人被那三樣毒物所害悽慘之情,當下引動了好奇之心,那時他似是已經生機瀕絕,說完幾句話後,全身微微的顫動了起來,似是毒性一發,筋骨都在收縮,我一則不忍看他那痛苦才情,二則也被那五毒宮內情吸引,暗運內功,拍了他無、地、人三大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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