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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


  李文揚笑道:「我已在覆函之中,約她在青雲觀中相見,青雲觀主對舍妹最為鍾愛,且有傳技之賜,而且舍妹才智皆高,對丹道之學,素養甚深,或可對林兄小有幫助──」微微一頓,又道:「時光不早,咱們該趕路了。」

  于小龍忽然拍拍自己的健馬,說道:「你年紀大我幾歲,請騎馬趕路吧!」

  李文揚笑道:「小兄弟盛情心領。」放步向前行去。林寒青、于小龍牽馬相隨,眨眼間已到江邊。

  放眼望去,但見浪濤滾滾,有如萬馬奔騰,一眼不見邊際。于小龍道:「這等夜晚,那裡還有船渡江呢?」

  李文揚道:「此處本非渡口,縱是在白晝間,也無渡船。」

  忽聽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,混入了江濤聲中,傳了過來。

  三人齊齊警覺,一齊回頭望去。

  只見兩條人影,疾逾奔馬般,電擊飛馳而來,倏忽之間,已到了三人跟前。

  于小龍目光轉動,只見兩個長髮披垂的少女,並肩而立。其中一個,正是在桃花居中,和自己動手的綠衣少女,另個身著藍衣,年齡、容色,都和那綠衣少女不相上下,一身玄色勁裝、背上斜斜插著一柄長劍。

  李文揚背身而立,面對江水,二女只能見他背影,卻無法看清楚他的面貌。

  于小龍鬆開馬韁冷笑一聲,道:「你們追來幹什麼?」

  那綠衣女目光轉動,打量了三人一陣,道:「那個是你哥哥!」

  于小龍道:「兩個都是,怎麼樣?」

  那綠衣女怔了一怔,道:「你的哥哥倒是不少啊?」

  于小龍翻腕拔出了背上長劍,道:「少說廢話,你們追上來做什麼?」

  那玄衣勁裝少女,冷笑一聲,道:「想討一件東西。」

  于小龍道:「什麼東西?」

  玄裝少女道:「千年參丸。」

  于小龍揚了揚手中長劍,道:「先問它肯不肯?」

  那綠衣少女已和于小龍動手相搏過一次,知他所言非虛,但那玄裝少女,卻已為于小龍言詞激怒,刷的一聲,擊出長劍,欺身而上,嬌聲叱道:「你找死麼?」一劍「天女揮戈」當胸刺去。

  于小龍揮手一劍「雲霧金光」,散出一天劍花,金鐵交鳴聲中,擋開那玄裝女刺來一劍,笑道:「我要活上八十歲以後再死。」口中說笑,手中劍勢卻已凌厲無儔的展開反擊,封開那玄裝少女一劍之後,立時疾攻三招,登時把那玄裝少女,迫的向後退了一步。

  那玄裝少女似是未料到一個年幼童子,劍招竟是辛辣穩健,兼而有之,心頭大為震駭,回顧了那綠衣少女一眼,低聲說道:「妹妹快請回去,搬求援手,我和他們纏鬥──」

  于小龍大聲接道:「哼!祇怕你們誰也走不了啦!」

  玄裝少女略一定息,立時重又欺身攻上,長劍疾揮,力攻于小龍。

  此番劍勢甚為詭異,全力出手,形同拼命,劍鋒指襲之處,無一不是了小龍的要害大穴。

  于小龍利法雖然勝過強敵一籌,但在急切之間,想擊敗對方,亦是大不容易之事。

  對方劍勢往還,各擅其妙,鬥到分際,但見白芒飛旋,暴散出一片劍幕。

  那綠衣女全神貫注兩人動手情形,神色間流露出無比的緊張。

  忽聽于小龍一聲大喝,那交錯飛旋的白芒,突然斂收不見。

  兩條人影,倏然分開。

  于小龍橫劍而立,小臉上一片肅穆之色,那玄裝少女卻雙肩晃動,身不由己的向後連退了五步,手中長劍脫落地上,左手按在右面肩膀之上。

  那綠衣女似是早已預知這玄裝少女要傷在于小龍的劍下,毫無意外之感,黯然嘆息一聲,緩步走了過來,說道:「你傷得很重麼?」

  那勁裝少女,強自忍著傷疼,道:「我傷的不輕,祇怕這一條右臂,要整個的廢了。」

  綠衣少女緩緩撿起地上長劍,道:「我知道,我也打他不過。」

  玄裝少女倚在那綠衣少女身上,道:「你快些逃命走吧!回去了也是難以活命。」

  綠衣女悽涼一笑,道:「逃到那裡去呢?他們的眼線,遍布大江南北,躲到天涯海角,也要被他們抓了回來。」

  荒涼的江畔,幽沉的夜色,兩個黯然相對的少女,低泣輕語,構繪成一幅悽涼的畫面。

  于小龍回顧了師兄一眼,緩緩把長劍還入鞘中,拱手對二女說道:「你們走吧!」

  那綠衣少女緩緩取出一條白絹,包好那玄衣少女的劍傷,手牽手兒,直向江邊走去。

  于小龍看的大感奇怪。忖道:難道這兩人要游過江去不成?

  但見二女挺胸仰首,一副慷慨赴死之情,直向那滔滔江流中行去。

  林寒青低喝一聲:「姑娘且慢。」縱身直掠過去。

  他身法奇快,疾如掠波燕剪,一躍之間,已到二女身後,抓著二女衣領,生生把兩人拖回岸上。

  那綠衣少女回顧了林寒青一眼,道:「你要幹什麼?」

  林寒青緩緩退了兩步,道:「兩位何苦尋死?」

  綠衣少女道:「你管不著──」似是自覺言語太過失禮,又急急接了一句,道:「我們沒有一條活路,自然是非死不可了。」

  林寒青忽然嘆息一聲,道:「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,兩位姑娘只不過搶不到那千年參丸罷了,此物原為人所有,對兩位毫無損失,如此就要尋死,也未免太輕賤性命了。」

  那玄色勁裝少女,突然流下淚來,說道:「我們打你們不過,那參丸是永遠得不到了,回家去,要受三刑加身之苦,那還不如死了的好。」

  李文揚突然接口說道:「何謂三刑加身?」

  兩個少女對望了一眼,點了點頭,由那綠衣少女說道:「反正我們快要死了,告訴你也不要緊,那三刑就是水刑、火刑、人刑。」

  林寒青非到必要,素來不願說話,雖然聽得不解,卻是不願多問。

  李文揚卻輕輕一揮折扇,道:「水刑、火刑,顧名思意不難瞭然,但人刑卻是從未聽過,兩位可否說明白些,使在下也一廣見聞。」

  但見二女臉生紅暈,緩緩垂下頭去,默不作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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