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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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群豪雖然好奇心盛,極想一知究竟,但知此時違令不得,鍾一豪首先一躍而起,將那趕車的往肋下一夾,快步向一旁退去,轉眼間僅剩天覺大師與谷寒香二人留在當地。 只見天覺大師將一個長約六寸,破布小包遞了過來,神色之間,一片肅穆。她不假思索,隨手接住,緩緩地攤開破布,向其中之物看去,但見那布中裹的,不過是半截小刀,通體烏黑,似是牛角製成。 瞧這小刀的形式,原來的長度,最多不過八寸,如今齊中折斷,刀尖的一截已然不在,剩下這刀柄一截,統共長才四寸,看來看去,實無半點奇處。 谷寒香審視小刀半晌,突然雙目一抬,陰森森一笑,道:「老禪師乃是有道高僧,諒必不會有欺人之舉,谷寒香孤陋寡聞,無法看出此物的妙用。」說著將小刀重又包好,朝天覺大師遞了過去。 天覺大師自谷寒香將布包拆開後,一雙精光隱蘊的神目,就緊盯在她的臉上,似是惟恐漏掉了她絲毫的表情,這時接過小包,慎重其事的揣入懷內,一面訝聲道:「女檀越當真不識此物的來歷麼?」 谷寒香搖了搖頭,道:「谷寒香識見淺陋,看不出此物的奇處。」 天覺大師似乎大失所望,輕嘆一聲,自語道:「這麼說來,是老衲估料錯了。」 谷寒香滿腹疑雲,道:「我雖不識此物的來歷,但如果對我報仇之事有所裨益,咱們的交易也未始不能談成。」 天覺大師冷笑一聲,道:「既然如此,范玉昆之事,老禪師最好是不用管了。」 天覺大師眼光一轉,向囚禁范玉昆和白陽道長的那輛馬車望了一眼,忽然心意一變,試探道:「這柄小刀雖只半截,但是鋒銳異常,任何寶刀寶劍難以劈開之物,這刀只須輕輕一劃,立時應手而開。」 話才講完,突然轉向西南方望去,雙目之內,倏地射出兩道亮如閃電的光芒。 谷寒香暗驚老和尚內功的深厚,順著他的目光望了一眼,但見幾叢雜樹,數堆殘雪,和隨風翻騰的黃沙。 天覺大師突然轉過面來,匆匆地道:「濫造殺劫,上失天和,但望女檀越速放屠刀──」刀字出口,人已雙肩一晃,飄出了十餘丈外,幾個起落,轉眼間消失於牧虎岡後。 谷寒香驚疑未已,忽覺身後一陣疾風撲到,趕忙雙足一挫,飄身閃出丈外,移目望去,原來那纏著自己,追討「問心子」的無名老叟,風馳電掣的到了場中。 無名老叟目光如箭,朝四處亂射,口中道:「丫頭,少林寺的一個賊和尚,是否剛剛離開此地?」 谷寒香莞爾一笑,道:「老前輩問的,是否少林派的天覺?」 無名老叟目射奇光,點頭道:「正是那個賊禿,他找你何事?」 谷寒香一指馬車,笑道:「我抓住了范銅山的兒子,和武當派的一個道人,那和尚攔路劫人,正要動手時,忽又不戰而退,老前輩問他則甚?」 無名老叟臉色一沉,踏上一步,厲聲道:「丫頭!你敢在老夫面前弄鬼!」 谷寒香暗暗忖道:「老怪物色厲內茌,似乎惶急得很,難道天覺和尚與『問心子』有關嗎?」 轉念之下,舉手向四外一揮。 群豪散佈在十丈之外,一見谷寒香的手勢,頓時紛紛急奔過來,颯熱風響中,時寅首先趕至,張敬安與麥小明同時跟到,分立在谷寒香兩側。 無名老叟冷笑不絕,環掠群豪一眼,道:「酒囊飯袋為數倒是不少。」 麥小明大喝道:「老兒何人?可是嫌命長了?」 無名老叟勃然大怒,右臂一抬,即待揮掌劈出。 谷寒香笑叱道:「小明不得無禮!」 麥小明笑道:「今日怪事真多,這老頭兒大模大樣,難道又有什麼寶貝不成。」 此言一出,無名老叟雙眼一翻精芒亂射,谷寒香眼內神光隱隱,兩人各自盯注對方,似是都在揣測對方的心意。 麥小明大感不解,眼望二人,訝然道:「你們鬧的什麼玄虛?難道又是事關重大,不能讓第三者知情嗎?」 群豪有的老成持重,有的心機深沉,誰也不願甘冒不韙,貿然開口,只他一人莽莽撞檀,放言無忌。 忽見無名老叟面色一冷,眼內凶光逼射,道:「丫頭,快將東西還給老夫,否則這牧虎岡下,即是你斃命的所在!」 谷寒香暗暗忖道:「那『問心子』明明是我大哥的遺物,老怪物偏講屬他所有,江湖中險詐重重,我可不能上他的當。」 只聽麥小明大聲道:「老頭兒,什麼東西還給你,瞧你老氣橫秋,想必不知我師嫂的厲害。」 無名老叟陡地冷哼一聲,欺身直上,陡然一掌朝谷寒香襲去。 谷寒香看這一掌陰辣險狠,顯然是蓄勢而發,凜然之下,猛旋一個「摘星步」,閃電般的橫飄八尺。 只聽麥小明大喝一聲,驚虹乍展,一劍刺向無名老叟的右腕。 無名老叟似是深知群豪的底細,一掌襲空,雙肩倏地一晃,閃過麥小明的寶劍,銜身朝谷寒香撲去,瞧那焦急猛惡之狀,明是提防群豪一鬨而上,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一舉將谷寒香制住。 倏地,疾風震耳,張敬安與時寅雙掌同揮,齊向無名老叟襲去,這兩人一個手掌猩紅,一個手掌烏黑,單是顏色,已足令人心驚。 無名老叟咬牙一哼,顧不得追襲谷寒香,雙掌一挫,同時迎向時寅和張敬安二人。 谷寒香再不怠慢,蓮足微錯,一掌拍了過來,口中冷冷地道:「你既言而無信,怪不得我不仁不義了!」 無名老叟才將時寅與張敬安的掌勢逼開,忽感一股如山暗勁,直向自己肋下撞來。 只聽他冷笑一聲,左手一揮,擊出一股凌厲掌風,對著谷寒香的掌力迎去。 羅浮一叟霍元伽看了兩招,驀地青龍奪一揮,不聲不響,側攻而上,麥小明寶劍忽出奇學,一招「揮馬化龍」,撒出一片寒芒,這兩人原是對頭冤家,這聯手一招,竟然絲絲入扣,威勢奇猛。 無名老叟怒不可抑,暴喝一聲,疾拍數掌,硬以強勁無倫的掌力,將一劍一奪震退。 谷寒香暗自尋思道:「他從不在人前提『問心子』三字,此中必然大有隱秘,那天覺和尚與他避道而行,看來也與此事有關。」 她本是絕頂聰明之人,略一揣摩,已知其中的大要,同時暗忖道:「老怪物武功之高,堪稱舉世第一,若能得他效力,報仇之事,也就指日可待了。」 念起了夫仇,她的心腸,變得無比的鋼硬,當下掌勢一緊,峻聲道:「各自當心,誰手下走脫了人,我取誰的性命!」 話聲中,左手在腰間一探,將那柄淬毒匕首握於掌中,張敬安見她手抄兵刃,也將自己的金鐶撤了出來。 無名老叟被五大高手環攻,任他武功通神,亦感到力絀勢窮,岌岌不保,左衝右突,闖不出五人的圍困,急怒交加之下,打定擒賊擒王的主意,掌勢一變,連連向谷寒香反擊。 張敬安渾渾噩噩,獨對谷寒香的安危反應敏捷,無名老叟心意才露,他的金鐶頓時如狂風驟雨一般,猛然向無名老叟攻去。 無名老叟逐漸感到自己掌上沉重起來,心中暗暗忖道:「這蠢才神智已迷,對那丫頭死心塌地,看來非先將他擊斃,或是重傷在掌下,才有傷那丫頭之望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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