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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八


  兩人奔出石洞,出了荒草掩遮的山谷,直向「迷蹤谷」中奔去。

  胡柏齡暗中加勁,放快速度。

  那道裝童子衣袂飄飄,竟然緊隨在胡柏齡身後而行。

  胡柏齡暗暗一皺眉頭,用出了七成功力,步履疾快如飛。

  在他想來那道裝童子決難追隨跟上。奔行了一陣,回頭望去。

  哪知事實大出意外,那道裝童子仍然緊隨在身後,而且步履輕鬆,毫無吃力之感。

  胡柏齡暗暗吃驚,放慢了腳步,轉臉望著那道裝童子,笑道:「小師弟今年幾歲了?」

  那道裝童子道:「十五歲。」說完又是一笑。

  胡柏齡道:「小師弟十五歲,能有這等功力,未來前程,實難限量。」

  那道裝童子這次不再答話,搖搖頭,又是一笑。

  胡柏齡暗道:這孩子怎的這等不愛說話?又追問了一句道:「你從酆師叔學藝幾年了?」

  那道裝童子,仍不言語,輕輕伸出了兩個指頭。

  胡柏齡道:「二年嗎?」

  那道裝童子點頭一笑,仍然默不作聲。

  胡柏齡心頭一震,暗暗忖道:「如果他未說謊言,兩年時光,怎麼練就這樣一身功夫?」只覺疑慮重重,思解不透,沉吟了良久,又問道:「這麼說來,小師弟是帶藝投師了?」

  那道裝童子臉上似已泛現出不耐之色,微一點頭,突然放步向前奔去。

  眨眼之間,已超出胡柏齡一丈餘遠。

  這等絕世輕功,使胡柏齡大為震駭,當下一加勁力,放腿疾追。

  兩人在荒涼的山野中,較上了腳程。

  胡柏齡施出全力疾進,疾如電閃雷奔,片刻之間,已跑出了二十餘里,竟然仍未追上那道裝童子。

  奔行之間,忽聽一聲沉喝:「站住。」寒光閃動,一個手橫長劍的道人,由路側急躍而出,攔住了兩人去路。

  那道裝童子微微一笑,左手一揚,當胸擊去,右腕向後一探,已拔出肩上寶劍。

  他動作迅快無比,那道人剛剛讓開一掌,還未來及還手,他手中寶劍,已自疾向那道人小腹刺去。

  那道人大概看他身著道裝,怕傷了自己人,不自覺地問道:「你是──」

  那道裝童子劍勢突然一變,詭異絕倫的攻出一招,那道人一句話還未說完,寶劍已近前胸,匆忙之間,揮劍一架。

  道裝童子攻出的劍勢,忽然斜斜一偏,寒光閃動,那道人握劍右臂,應手而斷。

  胡柏齡暗自驚喝一聲:「好辛辣的劍法──」

  讚聲未完,那道裝童子出手的劍勢,又忽地回掃過來,只聽一聲悶哼,那道人攔腰被斬作兩段。

  胡柏齡驚愕的嘆息一聲,道:「小師弟的劍法辛辣無比,愚兄闖蕩江湖數十年,還是初見。」

  那小道童卻是滿不在乎的微微一笑,在那道人屍體之上,輕輕抹去劍上血跡,又放腿向前奔去,對胡柏齡讚嘆之言,恍似聽而未聞。

  胡柏齡忽然覺著,這位笑起來十分動人的小師弟,是一位異常可怕的人物,心地毒辣,武功又高不可測,如若他對酆秋異常忠心,實是一位勁敵,必須要早些設法,把他除去。

  心念轉動,殺機突起。

  當下一加勁力,疾如離弦流矢一般,一連兩上急躍,追到那道裝童子身後。

  正待揚掌下手,那道裝童子忽然停下腳步,回過頭來,笑道:「剛纔那道人是什麼人?」

  胡柏齡一沉真氣穩住身子,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態度答道:「是武當門下弟子。」

  那道裝童子展顏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皓齒,道:「我常聽人說,武當派自詡以內家功夫和劍術領袖武林,怎的會這樣不濟事呢?」

  說完話,也不待胡柏齡回答,立時又轉身向前奔去。

  此人脣紅齒白,面貌娟秀有如女子,但心地卻十分毒辣,武功又高不可測,以胡柏齡見識之廣,竟也瞧不出這道裝童子的來路,只覺他柔媚之中,潛隱著無比的陰險。

  兩人又向前奔行了四五里路,轉過一個山腳,但聞一聲:「阿彌陀佛!」兩個身著灰袍,手橫禪杖的和尚,並肩攔住了去路。

  那道裝童子回頭微微一笑,問道:「這兩個和尚大概是少林派門下吧?」

  胡柏齡道:「不錯。」

  道裝童子探手拔出肩上長劍,也不講話,舉手一劍,直向左面一僧刺去。

  兩個和尚看他出手就打,不覺微微一怔,左面和尚禪杖一橫,一招「攔江截斗」斜斜推出,架開劍勢,說道:「你不是貧僧敵手,快些退下去吧!」

  那道童綻脣一笑,突然疾攻三劍。

  這三劍招招相連,迅快、辛狠,兼而有之,登時把左面一僧迫得手忙腳亂,連連後退。

  胡柏齡怕他又下狠手,傷了少林僧侶,趕快縱身而上,沉聲喝道:「小師弟快請退開,這兩個和尚由我對付。」

  道裝童子頭也不回地柔聲說道:「我先殺一個,留一個給你殺吧!」當下劍勢一緊,疾攻過去。

  左面一僧被他一連數劍疾攻,幾乎傷在他寶劍之下,哪裡還敢大意,看他再次揮劍攻來,立時掄動禪杖,封架還擊。

  兩人立時展開了一場凶猛的惡戰。

  但見劍光飛繞,禪杖嘯風,片刻間,已力鬥了十幾個回合。

  胡柏齡目睹那少林和尚,手揮禪杖,有攻有守,一時之間,還不致落敗,才放下心中一塊大石,雙目圓睜,全神貫注在兩人搏鬥之上,想從那道裝童子的劍路中瞧出他的出身。

  又鬥了四五個回合,那道裝童子的劍勢忽然一變,出手劍招飄忽譎詭,四五劍已把那和尚迫得險象環生。

  右面一僧本來袖手旁觀,但一見同伴陷入危境,不自覺的揮動禪杖,出手相助。

  那道裝童子忽然咯咯大笑起來,高聲說道:「胡師兄,他們兩人聯手打我一個,不能怪我不留給你了!」劍勢突然一緊,攻勢突轉強猛,但見白光飛繞,劍氣衝天,倏忽之間,已把兩僧圈入了劍影之中。

  這孩子似是有意誘那袖手旁觀的和尚助戰,故意和那和尚遊鬥了十幾個回合,才突然加緊劍勢猛攻幾招,使那袖手旁觀的和尚,不自覺的出手相助。

  兩僧聯手合擊之後,他卻突然一變劍勢,招術詭辣絕倫,把兩僧一齊圈入了重重劍影之中。

  胡柏齡眼看二僧齊齊陷身危境,心頭為之大駭,高聲說道:「小師弟──」三個字剛出口,突聞一聲慘叫。

  飛舞的劍光中,暴射出一片血光。

  一顆光禿禿的和尚頭,飛出了七八尺遠,落在地上,滾入草叢中。

  耳際間響起那脆若女子的柔和聲音道:「胡師兄,不用替我擔心,我已經殺了一個啦,餘他一個,擋不過我五劍──」話還未完,又是一聲慘叫傳來,另一個和尚,吃那道裝童子一劍由前胸直穿後背。

  那道裝童子拔出長劍,疾快的閃向一側。一股鮮血,急噴而出。

  他在片刻之間,連殺了兩個少林高手,一個斷頭噴血而死,一個胸背對穿而亡。

  這等身手,就當代武林中高人而論,也難得選出幾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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