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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


  十個白衣少年依言取了兵刃,長槍、單刀、短劍、鐵棍,各人手中兵刃,全不相同,躬身說道:「不知老前輩,要我等如何效勞?」

  胡柏齡兩掌平伸,左手托杯,右手托石,笑道:「諸位請用兵刃圍攻於我,每人可用十招,只要能把我掌中托的酒杯中盛水逼的灑出一滴,在下就甘心認敗服輸,立時離開北嶽,不再參與盟主爭奪之戰。」

  這幾句話說的口氣託大,全場中人都有點面現懷疑之色!

  忽見十個白衣少年一起舉起手中兵刃,迅快的分散四周,正東一人舉起手中花槍,大喝一聲:「老前輩小心!」一招「毒蟒出穴」,當胸刺去。

  此人一出手,四面的人緊隨發動,剎那間,槍影刀光,寒芒電擊,狂風驟雨般猛攻而上。

  胡柏齡果然一招不還,雙手平伸,托石捧杯,單憑縱躍閃避的身法,在刀光劍影中穿來閃去,他身體雖然魁梧高大,但卻靈活無比,十個白衣少年既無防敵還擊之慮,各出全力搶攻,合擊之勢,密如光幕,但胡柏齡卻能在寒光繞體的猛攻之下,從容應付。

  眨眼間,十招已過,十個白衣少年,一齊收了兵刃躍退。胡柏齡左手高舉,杯中盛水,果然點滴未溢,仍是滿滿一杯。

  搜魂手巴天義冷哼了一聲,還未來得及開口,胡柏齡已提聚真氣,左掌向前一送,杯中盛水激射擊出,一線細流,重返那水桶之中。

  杯中水完,掌中酒杯卻倏然飛起,盤空旋轉著向前飛去,將要到方桌上空時,驀聞胡柏齡一聲長嘯,右手卵石破空飛出,直擊酒杯之上,輕響過處,卵石片片碎落灑下,那酒杯卻安然落在桌面之上完好如初,毫無破損。

  場中群豪個個看的心頭震動,胡柏齡卻緩步退到一側。

  羅浮一叟目光炯炯的掃射了全場一眼,高聲問道:「還有那位有興,出場一現身手,──」連問了三聲,無人答應。

  搜魂手巴天義高聲接道:「諸位既要隱技自珍,參與爭奪綠林盟主之位的人數,即將就此確定了!」

  場中眾豪,仍然無人答話。

  羅浮一叟宣佈三關考驗,就此結束,所有參加之人,全都通過。

  他微微一頓之後,高聲接道:「現在開始爭奪那綠林盟首之位,為示公平起見,兄弟想到了一個辦法。」

  全場之人陡然間靜肅下來,目光全都集注在羅浮一叟身上。

  但卻無一人接口說話。

  霍元伽目光流轉,環視了全場一周後,高聲接道:「這次參與盟主爭奪之人,連兄弟算上,總共一十三人,如果以連勝十二陣的比法計算,祇怕在場之人,都難有此功力,因此兄弟想以抽籤之法,各自決定對手,得勝之人,再參加下場抽籤,另和新的對手相搏,以此類推,最後餘下兩人,以勝負決定盟主之位。」

  鍾一豪冷笑一聲,道:「霍兄辦法說來雖高明,但這等比試之法,未免含有取巧成分──」他敞聲大笑一陣,道:「就拿兄弟說吧!如若第一次抽籤之中,不幸和這位胡兄對手,兄弟首遭淘汰,未免輸的太冤,但在場之人,除了胡兄之外,兄弟都有點不大服氣。」

  羅浮一叟霍元伽本想利用抽籤之法,把幾個武功較高的排在一起,先讓別人力拼一場,自己好保存實力,對付強敵。如今被鍾一豪當面揭破,心中甚是惱怒,但他乃生性陰沉之人,喜怒不形於色,當下淡淡一笑,道:「兄台既不贊同兄弟之策,不知有什麼高明辦法──」

  鍾一豪接道:「兄弟的辦法,最是簡單不過,彼此之間,自由挑戰,直待無人應戰之時為止,最後獲勝之人,就是領導我天下綠林的盟主,此法簡易公平,各憑真才實學,誰也別想取巧──」忽的縱身一躍,落入場中,接道:「這第一陣麼!兄弟先向霍兄挑戰!」

  霍元伽冷笑道:「好極!好極!兄弟也正想領教閣下的武功!」

  緩步向場中走去。

  驀聞一聲大叫道:「霍兄別忙,這第一陣讓給兄弟先打如何?」

  一條人影,穿空而來,搶先落入場中,正是嶺南二奇的搜魂手巴天義。

  鍾一豪一側身,迎了上去,暗中已把門戶封住,高聲說道:「巴兄想動兵刃呢?還是比試拳掌?」

  巴天義道:「任憑尊意,兄弟無不從命。」

  鍾一豪道:「如以在下之意,先比拳掌,如果難分勝負,再以兵刃相搏。」忽的欺身而進,一招「直叩天門」當胸直擊過去。

  巴天義看他說打就打,餘音未絕,拳已遞到,不禁大怒,冷笑一聲,橫臂出掌,一招「橫架金梁」,潛運功力,硬封鍾一豪的拳勢。

  鍾一豪似是存了速戰速決之心,右拳下擊不變,左拳緊隨擊出,橫裡一招「葉底偷桃」,疾劈左脅。

  巴天義側身斜讓,避開鍾一豪的左拳,大喝一聲,右臂又加幾成勁力,去勢也加速不少。

  但聞蓬然一震,雙方右掌接實,各自被震的退了一步。

  鍾一豪勇猛慓悍,一退即上,雙掌合擊,一招「雙風貫耳」,疾擊過去,右腳同時飛起「魁星踢斗」,直踢小腹,一進之間,兩招迅猛絕倫的攻勢,一齊出手。

  巴天義心頭微生凜駭,暗道:「此人如此神勇,實是少聞少見,剛纔那一招硬拼,勢均力敵,他功力並不高過於我,怎生連真氣也不調息,竟又這等猛衝而上。」

  巴天義再想閃避之間,鍾一豪雙掌右腳已同時攻到。

  巴天義再想閃避之時,時間上已來不及,祇得雙臂平胸推出,向左右一分,一招「二龍分水」,又硬接鍾一豪一招「雙風貫耳」,右腿平掃而出,猛擊鍾一豪踢來右腳。

  但聞蓬然一聲,四臂兩腿同時接實。

  這兩人功力悉敵,一出手兩招硬拼,只看得全場中個個心頭大震,暗道:「這等不顧生死的蠻打硬拼,實是未聞未見之事──」

  但聞一聲冷笑,悶哼同時響起,兩人各自向後退了三步。

  連續兩招硬拼硬打,使兩人都有點真氣不繼,同時覺到血翻氣浮。

  巴天義退後三步,立時疑神運氣調息,鍾一豪卻一語不發的重又疾衝而上。左手一揚,當胸按去。

  他這不顧生死重又疾衝而上,大大的出了巴天義的意外,在他感覺之中,鍾一豪擊的拳掌勁道,並不強過自己,連續兩招硬打之後,他自覺已無再戰之能,是以想到鍾一豪決無力再行搶攻。

  那知事實大出了他意料之外,待他驚覺之時,鍾一豪掌勢已到前胸。

  他在真力耗消過多之後,已不似平時一般的靈活,閃避之勢略緩,前胸已被鍾一豪疾擊而來的右掌按上,登時覺著前胸如受巨槌的一擊,雙足再也站立不穩,張口噴出一股鮮血。

  鍾一豪一擊成功,忍不住哈哈大笑,道:「名震天下的嶺南二奇,也不過如此而已,竟然難以接得在下三──」

  他話未說完,突聞巴天義大喝一聲,一掌疾劈過來。

  這一掌發難突然,來勢又迅快絕倫,鍾一豪側身一讓,沒有讓開,吃巴天義掌勢劈中了左肩,只覺肩骨一陣劇疼如裂,身軀連搖數搖。

  巴天義一掌擊出之後,突然身子一陣晃動,又噴出一口鮮血,腳步踉蹌,身子搖搖欲倒。

  他似是極力想穩住身子,不使摔倒地上,是以不停的移動雙足,想穩住重心,但他終於無法如願,移動數步之後,終於摔倒在地上。

  這時,只要鍾一豪隨便出手一擊,立時可以把巴天義擊斃在掌下,但他卻如木刻泥塑一般的站著不動。

  這是一場武林中罕見的搏鬥,兩人都沒有施出一招詭異拳掌,沒有一招巧攻,只是平平常常的兩招硬拼,使兩個武林間一流的高手,同時身受重傷──

  胡柏齡微微一皺眉頭,高聲說道:「霍兄請以主持大會的身份,判布他倆的勝敗!」

  羅浮一叟霍元伽輕輕的咳了一聲,道:「這個麼?兄弟很難判布,巴天義雖然摔倒在地上,但那位不肯通姓名的蒙面兄台,也沒有再戰之能,如果兄弟判布錯誤,祇怕難以使天下英雄心服。」

  胡柏齡冷笑一聲,道:「這麼說來,凡是入場比武之人,定要分出生死,才能決定勝負誰屬了?」

  要知已經判布勝負,落敗之人即不能再參加第二場比武,是以,羅浮一叟故意拖延時間,希望搜魂手巴天義經過一陣調息之後,能夠站起再戰。

  他目光銳利,早已看出鍾一豪也已氣力用盡,拼耗最後一口元氣,壓制住內腑傷勢,不讓它發作出來,如巴天義能夠起身再戰,鍾一豪無法壓制內傷,必然要暈倒當場,至多是個兩敗俱傷之局。

  忽見鍾一豪身子搖了兩搖,緩步向倒在地上的巴天義走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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