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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四


  冷如霜道:「你在吹牛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一個蓄養十年以上蟾蜍,其唾液不過數滴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你很內行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如是在下捏住鼻子,不畏腥臭,一次可以飲下蟾蜍液三大碗。」

  冷如霜嘿嘿笑道:「你越吹越離譜了。你在毒王之前大談毒物,豈不是班門弄斧?」

  柳嘯吟道:「魚藤之漿,一點半滴,就能使人筋骨抽搐,如果尊駕敢打賭,在下馬上就可當即吃下魚藤十斤,是否願意一試?」

  冷如霜雙眼圓睜,冷哼道:「柳嘯吟,休要胡亂大放狂辭。」

  柳嘯吟聲色平靜地說道:「在下說的是句句實話,尊駕不信,可命僕徒送魚藤醬進來,在下當面連喝三大碗,以證所言不虛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老朽不信你已經練到了百毒不侵的境地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確有其事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老朽倒想知道:你這不畏劇毒的工夫是如何練出來的?」

  柳嘯吟道:「常年來,在下無日不在服食毒藥,起初只食砒霜三分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你每天都在服食毒藥?」

  柳嘯吟道:「在下逐日將毒藥的分量增加,使五臟六腑與諸穴脈以及四肢百骸都已產生了抗毒的性能,尊駕想不到吧?」

  冷如霜籲了一口長氣,道:「原來是出此下策。可惜你雖能抗毒,卻不能解毒,眼看尊夫人被毒性所制,也無可奈何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這就是在下事事對尊駕伏首帖耳的原因。」

  冷如霜面露得意之色,喃喃說道:「你總算是一個聯盟。」

  柳嘯吟說道:「那是為抱著一個希望,如果希望幻滅,在下就沒有這樣馴服了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你拐彎抹角地說了那麼多話,只不過想威脅老朽而已。」

  柳嘯吟道:「尊駕明白就好。」

  冷如霜道:「你說了半天閒話,尚未答應老朽,是否願殺害秦茹慧那丫頭,為我兒山紅抵命?」

  柳嘯吟道:「尊駕不必得到在下口頭上的答應,只要記住方才的許諾就行。若是食言,三尺青鋒削下尊駕六陽魁首。」

  一轉身,大步向外走去。

  冷如霜面上流露出一股陰笑,待那柳嘯吟的步履之聲沉寂之後,才低喝道:「來人!」

  立刻有一個面色慘白的大漢應聲而進。

  冷如霜以手掌圈住嘴巴,向那大漢密授機宜,只見那大漢連連點頭稱是。

  日上三竿。

  雖是大好天氣,眺望終南山的三老峰頭,仍是皚皚白雪,柳南江負手窗前,目光一直凝注在那三老峰頂,心中似有所思。

  突然,房門呀然推開,進來的是福兒。

  柳南江轉身問道:「福兒,仙仙姑娘的傷勢怎麼樣了?」

  福兒趨前輕聲回道:「仙仙姑娘的傷勢不重,經我將她周身百穴推捏一陣之後,已經是無穴不通,百骸皆暢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仙仙姑娘醒過來了嗎?」

  福兒道:「不瞞師兄說,小弟一時還不敢解除她昏穴上的禁制。」

  柳南江秀盾一皺,道:「那是何故呢?」

  福兒道:「她是個急性子,又好顏面,醒來之後,一定會叫嚷著要去找那公孫紅雲拼死拼活,豈不是為師兄添惹麻煩。」

  柳南江一笑,道:「福兒,想不到你竟然是個小精靈。」

  一揮手,接道:「讓她睡睡也好,不過,你得小心照顧她。」

  福兒道:「師兄放心。」說罷,行禮告退。

  柳南江和衣躺在床上,他打算合眼養一養神。孰料他甫一落枕,房門又是呀然而開,這回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大漢。

  那大漢謹慎地閂上房門,來到床前,撲通一聲跪倒,連連磕頭,嘴裡低叫著說道:「柳相公務必要救小人一命。」

  柳南江坐起身來,大為納罕,疾聲道:「有話站起來說。」

  大漢仍是繼續磕頭,道:「不、不!柳相公如不答應,小人絕不起來。」

  柳南江不禁秀眉深鎖,想了一想,道:「你是從那兒來的?」

  大漢道:「來自南觀七柳齋中,小的乃冷如霜手下一名武土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因何要我柳某人救你一命?快些說出詳情來。」

  大漢道:「小人無意聽到一件機密之事,老主人唯恐小人洩密,所以要殺小人滅口。小人素知規矩,於是先一步逃離了七柳齋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山河壯麗,大地遼闊,因何要來找柳某人?」

  大漢道:「柳相公一向仁心宅厚,小人也曾風聞。再說,目下長安城中,也只有柳相公能與我的老主人抗衡。」

  柳南江說「你聽到了什麼機密大事?」

  大漢道:「柳相公可曾聽說過一位與相公同宗的武林中人?」

  柳南江道:「武林中姓柳的很多。」

  大漢道:「小人是說那情聖柳嘯吟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怎麼樣?」

  大漢道:「老主人要他殺死秦堡主的女兒秦茹慧。」

  柳南江接口問道:「那柳嘯吟答應了嗎?」

  大漢道:「姓柳的答應了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你是如何聽到的?」

  大漢道:「小人適巧有事要稟報老主人,一時忽略了房門上嚴禁擅入的標幟。」

  柳南江沉吟了一陣,抬起頭來又將那大漢看了又看,才又問道:「你可知道,那柳嘯吟因何肯聽信冷老魔的指使?」

  大漢道:「他有苦衷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什麼苦衷。」

  大漢道:「他的結髮妻白玉香在我老主人手裡,並且身中劇毒,每日靠老主人賜以藥丸延命。是以姓柳的不得不聽我老主人的使喚。」

  柳南江霍地自床上躍下,大喝道:「你說柳嘯吟的髮妻叫何名字?」

  大漢道:「白玉香。」

  柳南江翻起眼皮,喃喃道:「白玉香?」

  頓了頓足,自言自語接道:「她會是我的母親嗎?那麼情聖柳嘯吟……?」

  大漢道:「柳相公說些什麼啊!」

  柳南江沉叱道:「你方才所說,是否實情?」

  大漢道:「小人句句實話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若沒說謊,你這條性命保在我身上。如是胡說八道,就要你的命。現在先委屈你一下。」話聲未落,一出手就點了對方的昏穴。

  那大漢正待躺下,柳南江已伸腳一勾,讓他躺在床底下去了。

  柳南江飛快地將寒星寶劍系在腰間,來到了隔壁柳仙仙所住的房間。

  福兒看他神情凝重,不禁為之一愕,方待發問,柳南江已直趨榻前,解除了柳仙仙昏穴的禁制。

  柳仙仙一骨碌翻身坐起,揉了揉眼皮,問道:「什麼時候了?」

  福兒答道:「此刻約莫是辰、巳相交光景,姑娘已睡了二個時辰哩。」

  柳仙仙道:「就這點小傷竟然睡了二個時辰之久,真是羞死人了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是我點了姑娘的昏穴。」

  柳仙仙道:「那是為什麼?」

  柳南江眉頭一皺,道:「仙仙!別煩人!要你們倆去作一件大事。」

  柳仙仙自床上跳落,神情歡愉地說道:「好啊!快說是什麼事?」

  福兒卻大不相同,神情凝重地問道:「師兄,是什麼大事?」

  柳南江道:「情聖柳嘯吟已經銜冷老魔之命要去殺害秦姑娘。」

  福兒和柳仙仙二人大奇,不約而同地低呼了一聲。

  柳南江又道:「秦姑娘在何處?不得而知。情聖柳嘯吟去了何處?不得而知。你們二人分頭去找尋他二人的行蹤,務必要傾盡全力去阻止這件事。」

  福兒道:「以我們的功力來說,可能不是那柳嘯吟的對手。」

  柳南江點點頭,道:「我知道,你們只要告訴他,秦姑娘是他的親生骨血,秦姑娘的母親就是白玉梅。」

  福兒大感訝異地說道:「真的嗎?」

  柳南江點點頭,然後向柳仙仙說道:「仙仙!你不可對柳嘯吟失禮,因為他是你的父親。」

  柳仙仙喃喃道:「我已經早想到了。我們住的地方叫嘯吟山莊,當我問起父親的名號,母親總是支吾過去。卻想不到……」

  柳南江接口道:「仙仙,不要責怪他老人家,因為他的結髮妻落在冷老魔的手裡,每日依仗一粒藥丸延命。是以他老人家不得不聽冷老魔的指使。」

  柳仙仙迷惘地望著他道:「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的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別問!你們快去吧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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