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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七


  柳南江眼尖,在那白衣人落地之一瞬間,即已看清來人的面目,心中一陣狂喜,不禁脫口叫道:「白姨娘,你來得真巧!」

  來人的確是白玉梅,然而她卻極為冷峻地掃了柳南江一眼,低叱道:「娃兒有眼無珠,想必認錯人了吧!」

  柳南江不禁心頭暗怔,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  秦羽烈更是大感驚疑,悄聲道:「總管,這不是白……?」

  公孫彤低聲接道:「堡主休要多問,老朽自有巧妙安排。」

  揚聲向淩震霄說道:「關中一龍,你可識得這位白衣女子?」

  淩震霄搖搖頭道:「未曾見過。」

  公孫彤道:「她卻認得貴令媛。」說著向白玉梅擺手一揮。

  白玉梅緩緩向懷中取出一個小包,丟到淩震耳腳下,冷聲說道:「包袱之中,有軟劍一把,束胸一件,羅裙一襲,櫻頭薄底小蠻靴一雙,俱是令媛之物,請尊駕過目,以證公孫總管之言不虛。」

  柳南江立即以傳音術向淩震霄說道:「她名叫白玉梅,是秦茹慧之生母,秦羽烈的掛名髮妻,令媛確在她處,不過,她絕不可能與祥雲堡同聲一息,其中大有蹊蹺,請前輩小心應付。」

  淩震霄也以傳音術說道:「娃兒敢肯定她不會與秦羽烈同聲一息嗎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她對秦羽烈恨之入骨,豈能……」

  二人暗中說到這裡,只聽那公孫彤揚聲說道:「淩姑娘最初是落入冷老魔之手,昨夕被那福兒救出卻又落人了這位白衣女子的手中,所以老朽才說,令媛是甫出魔窟,又墜牢籠,現有衣物為證,尊駕該相信了吧!」

  淩震霄向柳南江一揮手,道:「將包袱打開看看。」

  柳南江將包袱打開,檢視一番,然後說道:「的確是淩姑娘的隨身衣物。」

  淩震霄棱目一張,道:「總管閣下,淩某人看來要俯首就範了。」

  公孫彤嘿嘿笑道:「尊駕倒還有自知之明!」

  淩震霄接著問道:「然後呢?」

  公孫彤道:「然後命柳南江娃兒解下寒星寶劍,尊駕與那歐陽老兒自點身上穴脈,暫時鬆散一身武功,再去領回令媛。」

  歐陽白雲哇哇叫道:「這事與老夫何干?」

  公孫彤嘿嘿笑道:「尊駕少要玩弄玄虛,昨晚尊駕和淩震霄在此桃林中已然會過,方才卻故作初見之態,分明是互有默契,在弄奸使詐。不過,老朽早已洞燭先機,埋下了一著奇兵,教爾等一敗塗地。」

  秦羽烈振聲道:「總管有此奇兵,怎不早知會秦某一聲。」

  聽他語氣,似乎對公孫彤所作所為,一點也不知情。

  公孫彤道:「堡主不用多問,靜觀事態發展就是,老朽也已穩操勝算了。」

  淩震霄轉頭向柳南江說道:「娃兒!你看這事該當如何應付?」

  柳南江道:「悉聽吩咐。」

  淩震霄道:「老夫雖關心菲兒之性命,卻無權命你將那已到手之玉珮再行交出。」

  柳南江接道:「這方玉珮原是前輩自那秦羽烈身上奪來,前輩自然有權加以處理。」

  淩震霄道:「寒星劍乃令師所賜之物,老夫總無權令你……」說到這裡,突聞一聲爆雷般的叱喝,道:「各位且慢!」

  聲響人現,場中多了一個勁裝大漢。

  柳南江星目一掃,就認出了對方是冷如霜的手下,立刻問道:「朋友是老魔的手下嗎?」

  那勁裝大漢點點頭,道:「不錯。我家老主人特命在下前來傳話。」

  公孫彤神情一怔,大踏步到那大漢面前,沉叱道:「快說!」

  那勁裝大漢神情鎮定說道:「這桃林四周也已布下了五毒之陣,老主命爾等將那方玉珮放在地下分散離去,那些五毒之蟲絕對安分不動。如不從命,爾等今夕必然喪於蛇蠍之口。」說罷,掉頭離去,步態極為從容。

  公孫彤面露猙獰之色,倏地一揚右掌。

  淩震霄沉叱道:「總管閣下且慢動手,兩軍相峙,不殺來使。閣下連這一點規矩也不懂嗎?」

  公孫彤冷笑道:「尊駕不要以為良機來到,如此對令媛之安全更為不利。」

  淩震霄道:「總管閣下打算如何?」

  公孫彤雙眉一挑,環目連瞪,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。

  芙蓉仙子紀緗綾一直置身事外,此刻突然插口說道:「各位全為了那一方玉珮之爭,相互勾心鬥角,弄奸使詐。緗綾只是為了觀摩高手過招而來,想不到竟是一場騙局,如今還要身受株連。各位總共才有六人,而芙蓉寨卻有十人在此,以緗綾之意,還是答應那冷老魔的要求為妙。」

  秦羽烈一揮手,道:「仙子稍安勿躁。」

  向公孫彤身邊靠近一步,低聲接道:「總管可有對敵之策。」

  公孫彤拈須沉吟,未曾答話。

  秦羽烈又道:「那冷老魔設下的五毒之陣,當真那樣可怕嗎?」

  白玉梅道:「待妾身前去看看。」語聲未落,人已掠出桃林。

  在場諸人,莫不目往那一道在黑夜之中分外清晰的白色身影。

  只不過眨眼之間,白玉梅已飛快地在桃林四周繞了一圈,去而複回。

  公孫彤搶先問道:「情況如何?」

  白玉梅道:「桃木之上遍佈毒蛛之網,地上游走無數毒蛇、蜈蚣、蠍子、蟾蜍。幾無落腳之點,冷老魔的五毒之陣委實厲害。」

  紀緗綾道:「諸位莫再猶疑,快些依照冷老魔之吩咐,將那方玉珮放在地上吧!不然,五毒齊攻,只怕難以應付。」

  公孫彤冷笑道:「仙子畏死嗎?」

  紀緗綾道:「並非畏死,得看死得有無價值。今夜之局,可說與緗綾毫無干係。」

  公孫彤道:「仙子以為放下玉珮,我等就能安然離開此地了嗎?」

  紀緗綾道:「方才那傳信之人……」

  公孫彤接道:「冷老魔當年被逐出中原,此番捲土重來,分明有意東山再起,今晚不管我等是否依他吩咐交出玉珮,都難免要遭受五毒之蟲圍攻,仙子休要存僥悻之心。」

  淩震霄嘿嘿一笑道:「總管閣下倒還不算懵懂,尚能一目了然。」語氣一沉,接道:「既已明白當前嚴重情況,不知有何良策?」

  公孫彤反問道:「以尊駕之意呢?」

  淩震霄尚未答話,歐陽白雲已搶著說道:「老朽與那芙蓉仙子來此的目的相同,志在觀摩,既已趟出了渾水,自然就不能置身事外。以老朽看來,目下對敵上策,似乎只有一途。」

  公孫彤抱拳一拱道:「請教。」

  歐陽白雲道:「暫時化敵為友,同心協力,共同對付那冷老魔,以圖自救。」

  淩震霄忽然放聲狂笑起來。

  秦羽烈立問道:「尊駕因何發笑?」

  淩震霄道:「淩某人雖然發覺世事之變化,太以無常,你我懼為生死不容之冤家對頭,此刻卻因情勢所迫要化敵為友,並肩對付一個共同的敵人,一念及此,怎不令人發笑?」

  秦羽烈道:「不過以秦某人看來,歐陽老哥的意見倒可採納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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