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鐵劍玉珮 | 上頁 下頁
一九四


  秦羽烈道:「想必令師已經告訴過相公,如何鑒別真偽了,相公請看吧!」說著,上前幾步,將手中錦盒向柳南江面前遞過去,似乎毫未存下戒備之心。

  柳南江接在手中,自盒中取出玉珮,光映向門亮處,果然不透日光,心中不禁狂喜,冷月寶劍的下落已知,再加上這方玉珮,可說二件遺寶已全部尋獲,師命也就是完成了。

  心中狂喜,口中卻平靜地說道:「可否容在下拔劍一試?」

  秦羽烈一擺手,道:「請自便。」

  柳南江緩緩拔出長劍,將那玉珮自劍身套進,只見劍身炫出一片金黃光澤。

  其實,柳南江早已看出玉珮是真,拔劍一試,不過是一個晃子。一面緩緩將玉珮自劍身除下,一面說道:「堡主對在下信得過嗎?」

  秦羽烈道:「若是信不過,秦某人怎會將玉珮過手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在下對秦堡主卻信不過。」

  秦羽烈一愣,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在下要先得玉珮,才願殺人,這塊玉珮在下收下了。」說著,就要納入懷中。

  秦羽烈冷笑了一聲,面上倏現獰色!同時右臂一揚,閃電般向前一抓。

  秦羽烈以困龍八抓揚名江湖,自是快得出奇,一出手,就已到了柳南江的面前。

  然而柳南江卻早有防範,身形一閃,射影掠光的身法比秦羽烈的困龍八抓更快,以致使秦羽烈的一抓撲空。

  公孫彤原就站在柳南江的身後,此刻發出一聲低叱,呼地拍出一掌。

  柳南江雖未看清對方出掌的招式,卻感到對方的掌力異常雄厚,心中不禁一動,身形飛旋,寒星劍如靈蛇吐信般向公孫彤的項間撩去,原來他打算逼迫公孫彤動手。秦羽烈揚聲吼道:「相公且慢動手。」

  吼聲一出,公孫彤飄身而退。

  柳南江也收劍貼身,問道:「秦堡主有何話說?」

  秦羽烈道:「相公既知祥雲堡如銅牆鐵壁,動手掠奪,太以愚昧,還是趁早放手,免得血濺五步,大家都不好看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秦堡主此話說得太晚了。」

  公孫彤從旁接道:「只要相公放下玉珮,為時不晚,不然……」

  柳南江道:「寒星劍出,濺血方收,此乃師訓,二位若不想濺血,不妨退讓一步。」

  秦羽烈冷笑道:「所謂拔劍一試,不過是掩飾,原來早就存下了掠奪之心,既然如此,休怪秦某手下無情。」話聲一落,右手揚起,五指箕張如鉤,作勢就要抓出。

  柳南江沉叱道:「且慢!二位是要聯手嗎?」

  秦羽烈道:「秦某願以五指一攫寒星之鋒。」

  柳南江接道:「如不聯手,就該由身為總管者先上。」

  公孫彤沉聲道:「堡主,這娃兒留不得了。」話聲未落,就呼地拍出一掌。

  柳南江十分留意公孫彤的出手,然而這一掌卻平淡無奇,毫無可觀之處。

  玉珮早已納入懷中,柳南江雙手皆可禦敵,右手寒星劍幻成萬朵劍花,招走「天際閃電」指向公孫彤的左臂,施展出淩厲的一擊,同時左掌含七分內力,打出一掌。

  右劍左掌雙開,同現佛門兩大絕學,顯然存心要置公孫彤於死地。

  秦羽烈冷眼旁觀,看得真切,疾聲大叫道:「總管小心!」

  公孫彤身如陣中,如何能視如無睹?不過,他沒有想到柳南江會遞出煞招。

  他雖然已是六十多歲之人,身形倒還十分矯健,猛地撲身而起,淩空五尺,使得柳南江的一劍一掌,雙雙走空落虛。

  人在空中尚未落實,已厲叱道:「娃兒是自投死路!」

  呼呼連拍兩掌。

  聲如霹靂,掌如狂飆,大廳內傢俱砰碰亂飛,真是天動地搖。

  柳南江將射影掠光身法施展到極限,才堪堪避過那二股淩厲已極的掌風。

  二人一東,一西,相對站定,四目交觀!光如冷電,憑誰也不會動一下。

  那秦羽烈也是滿面凝重之色。

  半晌,柳南江方才緩緩說道:「狂飆投林,此乃風林十八掌最淩厲的一招,尊駕終於自露狐尾了,竺道台!有此等深厚掌力,又何必銷聲匿跡,躲躲藏藏!早該亮亮相了。」

  公孫彤果然是終南三君子之一的竺道台嗎?看他那招狂飆投林的威勢,非別人所能摸擬,敢情他真是竺道台了。

  然而,那祝永嵐不是也會施展風林十八掌嗎?而且,火候也不太弱哩!

  公孫彤並未承認他就是竺道台,卻也未加否認,只是冷哼一台,道:「平心而論,秦堡主並不願得罪無塵大師,想不到你這娃兒如此目中無人,仗劍逞勇,今天老夫就要好生教訓你這娃兒一頓。」

  柳南江冷笑了一聲,手中長劍一順,筆直地刺了出去。

  這一招他用出了「朗日焦雷」,雖非雷音八劍之中的煞招,卻也淩厲非凡。

  公孫彤活了一大把年紀,自然是識貨的行家,看在眼裡,凜在心頭,雙掌選擇,一連拍出數掌,柳南江更是劍掌並用,雙方殺做一團。

  這是柳南江出道以來最激烈的一鬥,稍一不慎,也許是他此生最後一鬥,因此分外留神。一時之間雖未占得上風,卻也未曾落敗。

  眨眼之間,二人已糾鬥二十餘招。

  驀地此時,一圈黑影掠到眼前。

  柳南江猜想必是秦羽烈從旁插手,因而回劍貼身,以求自保。

  公孫彤竟未趁虛蹈隙跟進,反而飄身後退,貼壁站立,未再進攻。

  只見秦羽烈手托錦盒,高聲笑道:「柳相公!玉珮已經到了秦某人的手上!這一場無謂之爭,似乎該停下了吧!」

  柳南江心頭一駭,暗道:「好快的手法!」

  秦羽烈又道:「秦某人觀看相公的雷音劍法,以及羅漢伏虎掌,可稱雙絕,去殺歐陽老兒和黃衫客吧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在下不作他人之劊子手。」

  秦羽烈冷笑道:「那麼?這方玉珮將永沉曲江地底,令師當年向少林主持所許下的宏願,今生今世也將難償,相公還是三思而行吧!」

  柳南江不禁怔住,一時答不上話來。

  公孫彤忽然插口道:「堡主打算讓這娃兒離去嗎?」

  秦羽烈道:「迎他而來,送他而去。」語氣一頓,轉而向柳南江接道:「三日為期限,秦某等候佳音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若是在下將此情告歐陽白雲和黃衫客,他二人找上門來,向堡主興師問罪,那時堡主又待如何?」

  秦羽烈一擺手,道:「請便!」

  柳南江將手中長劍一揚道:「此劍尚未濺血,請堡主知會手下一擊,若有攔阻,觸劍者亡,在下說到做到,絕非兒戲之言。」話聲一落,昂視闊步向大廳門口走去。

  走到廳門處,用長劍撥開了大門。

  秦羽烈忽然叫道:「相公請轉回。」

  柳南江轉身問:「尚有何言……」

  他一語未發,忽聞身後嗖嗖連聲,埋伏在外的弓弩齊發,箭矢如細雨般密集的來,原來秦羽烈在暗中安排了如此一條毒計。

  柳南江聞聲疾驚,身快,劍快,一面揮劍撩撥,一面閃躲,無奈箭矢太過密集,不但從大廳之外射進,即使大廳的屋樑之上也埋伏了不少弓弩手,箭矢來自四面八方。

  柳南江一個就地疾滾,縱到大廳的死角處,才算是避開了萬弓齊發的話雨。然而他的左臂也已中了三支羽箭,頓見血漬透衫。

  柳南江站定之後,以左臂夾住上劍,咬牙拔出嵌入肌膚的箭鏃,沉叱道:「秦羽烈,你耍的好計策!現在該輪到你我決一死戰了。」

  秦羽烈冷笑道:「秦某人無此雅興。」

  柳南江長劍一指,道:「由不得你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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