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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五


  柳南江含笑將盤面棋勢拂亂,道:「輸了就得服氣,何況這位老先生棋高一著,教人口服心服。仙仙姑娘,你先請回吧!」

  柳仙仙道:「輸了多少銀子由我拿。」

  柳南江不願告以實情,因而笑道:「放心,在下還輸得起!」

  柳仙仙道:「我下了半局,最少也得出一半才行。」

  轉頭向老者問道:「老先生!你們下多少銀子一局?」

  老者笑而不答。

  柳仙仙又道:「那麼,老先生面授讓三子,待我領教一局如何?彩頭不妨與前局相同。」

  老者收斂了笑容,道:「老朽與這位相公所下的彩頭並不是銀子。」

  柳仙仙一楞,道:「難道是項上人頭?」

  老者道:「姑娘說笑了。」

  柳仙仙接道:「不管是賭什麼彩頭,我也要照樣博一局。」

  老者含笑不言,將盤上棋子收進模盒,納入懷中,又將棋盤夾在脅下,向二人拱拱手道:「老朽不耐腹餓,先走一步。」語氣一頓,向柳南江接道:「老朽酉戌之交,在開元寺前候教,務請相公勞駕走一趟。」

  柳南江拱手還禮,道:「不送!在下準時前來拜見。」

  老者連說不敢,然後走出房去。

  待老者離去,柳仙仙連忙問道:「這老先生是誰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可能是『棋聖』歐陽白雲。」

  柳仙仙道:「怎麼可能是他?相公何不問地一問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在下曾一再追問,他卻既不承認又不否認。」

  柳仙仙道:「棋力深厚得不可想像,必定就是歐陽白雲。」語氣一振,接道:「那麼,淩晨在窗外窺伺,後又送回棋子的,怕也是他。」

  柳南江點點頭,道:「想必也是,不過,他似乎並無惡意。」

  柳仙仙沉吟一陣,又問道:「相公與他博些什麼彩頭?」

  柳南江道:「他要在下為他辦件事。」

  柳仙仙蹩眉道:「相公未免太欠思考,如果此老要相公代為殺人,相公也依言照辦嗎?」

  柳南江笑道:「姑娘太言重了!」

  柳仙仙道:「相公似乎將此事看得異常輕鬆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姑娘可曾留意此老在收回枰上棋子時所展現的功力?」

  柳仙仙搖搖頭,道:「倒不曾留意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此老隨手一拂,枰上棋子黑白自分,極為輕巧地吸入盒內,這分明是極為上乘的內功,有此功力,何人不可殺?如此老不可殺之人,在下又怎能出面代勞?這不是極為明顯的事嗎?」

  柳仙仙道:「那麼,此老要托相公何事呢?」

  柳南江道:「不必費神猜疑,晚間會過此老就知道了。」

  柳仙仙沉吟一陣,道:「凡事還是多加思考為妙,相公萬萬不可冒失。」

  柳南江笑道:「多謝姑娘關心。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秦姑娘和歐陽姑娘起身了嗎?」

  柳仙仙道:「我過來時,她倆還在熟睡,現在想必已起身了。相公!咱們也該用飯了吧!」

  柳南江搖搖頭道:「在下腹中不餓,倒是想小睡片刻,你們自用吧。」

  柳仙仙道:「那麼,我也不打擾相公了。請安睡吧!」

  柳南江道:「仙仙姑娘,方才的談話,對她二位不提也罷!」

  柳仙仙笑道:「我記住了,看起來相公也有瞞著我的。」說罷,一溜煙走了出去。

  柳南江也無心追出去加以解釋,昨天日夜賓士,今天有半日工夫耗費在棋枰上,身心兩疲。於是,放下蚊帳,背靠板壁,在榻上盤腿打坐調息。

  如是運氣二周天,已是上燈時候。

  柳南江睜開眼簾下了床榻,頓感精神煥發,疲態盡失。

  喚店家打來熱水,淨了手面,這才邀齊了三位姑娘來到前面店堂,飽餐一頓。

  飯後已是酉正,柳南江說要到街上走走,就辭別她們而去。

  柳仙仙倒還懂事,明知他要去開元寺會見那位棋道高手,不但不予說破,反而極盡曲護,使他能夠隻身走開。

  柳南江走出客棧後,就放開大步,往開元寺前奔去。

  在他的盤算中,那老者必然還在寺前廣場上擺設相攤,所以就在那群販夫走卒間尋找,卻想不到沒有發現那老者的蹤影。

  看時光,已快交戌了,那老者會失約嗎?

  心念如風車般打轉,人已走上開元寺前臺階,尋了一個乾淨處所,坐了下來。

  等人的時光雖然過得慢,但是轉眼又到了戌正,仍然未見那老者的蹤影。

  驀然,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柳南江的眼簾,使他暗暗一驚。

  他所等待的人沒有來,另一個他不打算見的人卻來了。

  祝永嵐站在地面前嘿嘿一笑,道:「娃兒等誰?」

  柳南江站起來,冷冷回道:「自然是在等候尊駕。」

  祝永嵐愣了一愣,道:「等候老夫嗎?」

  柳南江道:「肖雲鵬命運如何?」

  祝永嵐道:「放心!他死不了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尊駕聲言要殺他,而他卻又以保命為由要向在下借劍,乍看煞有介事,殊不知待在下一轉身之際,你二人立刻離去,這其中不是大有文章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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