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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八


  柳南江忽聽肖雲鵬以傳音術向他說道:「柳相公!祝老兒約肖某晤面心懷叵測,所以要借劍一用,否則肖某絕對難以勝他。」

  柳南江方才已見識過肖雲鵬的內力,一旦利劍在手,祝永嵐勢必不是對手,此老是否該殺,姑置勿論。如今喬扮黃衫客的淩震霄正要用他,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祝永嵐死在自己劍下。

  因而他以傳音術回道:「在下絕不能借劍供肖兄殺人。不過,看在肖兄曾為秦茹慧療傷的份上,在下願助一臂之力。」說罷,複又揚聲道:「祝老兒,想不到咱們又遇上了。咱們倒該先找個地方聊聊才是。」

  祝永嵐緩步向柳南江走近,同時嘿嘿笑道:「娃兒真是不知死活,老夫此刻與舊友重逢,極待一敘,改日老夫再好好教訓你。」

  明處如此說,暗中又以傳音術說道:「娃兒休要囉嗦!趕快和歐陽玉紋那丫頭走開,不要糾纏不休,誤了老夫的大事。」

  歐陽玉紋也暗暗一扯柳南江衣袖,道:「相公!咱們走吧!」

  祝永嵐又以傳音術說道:「娃兒!看你神態,聽你口氣,明想和老夫過不去。在老夫所欠黃衫客恩情未償之前,老夫算是和黃衫客站在一條線上,娃兒豈不是存心要和黃衫客搗蛋?」

  這倒是一個難題,使得柳南江頓陷維谷,進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
  肖雲鵬和祝永嵐之間有何宿怨?前者是否該死?柳南江不想探究。

  這邊,祝永嵐和柳南江在爭論不休。二十步開外的肖雲鵬和紀緗綾在以傳音術相互交談。

  紀緗綾道:「在『七柳齋』中妾身曾和這老傢伙過招,老傢伙在竺老頭那兒偷來的『風林十八掌』倒是貨真價實,不可輕視。現在聽他話音洪亮,內力似乎更為深厚,你千萬不能存下僥倖之心。」

  肖雲鵬道:「祝老怪當真曾傷在柳南江那把寒星寶劍之下嗎?」

  紀緗綾道:「千真萬確。祝老傢伙不但胸口挨了一劍,而且手背還被歐陽玉紋那根黑竹竿穿透,如果歐陽姑娘狠狠心,老傢伙就了賬了!」

  肖雲鵬道:「老傢伙的傷勢確是那位自稱天地通的黃衫客所療治的嗎?」

  紀緗綾道:「絕不會錯,妾身親眼看到他二人在『唐家老店』同出同進,而且老傢伙對那黃衫客也十分恭敬。」

  肖雲鵬道:「難怪老傢伙這時對柳南江和歐陽玉紋如此客氣,大概他們和那黃衫客有某種特殊關係,所以使老傢伙不疑難下手。」

  紀緗綾道:「如此說來,柳家娃兒不可能借劍與你,也不可能從旁助你一臂之力。」

  肖雲鵬道:「凡事不能強求,生死也有天數,仙子請先走一步吧!」

  紀緗綾道:「雲鵬!此刻我不能走。」

  肖雲鵬道:「何故?」

  紀緗綾道:「你這一生中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不少,卻沒有一個像我這樣長久,你待我如此之厚,我怎能棄你不顧?」

  肖雲鵬道:「並非我待你厚,而是你自己聰明。」

  紀緗綾道:「怎麼講?」

  肖雲鵬道:「你深深瞭解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新厭舊。所以不像那些庸俗脂粉般纏住,當兩廂情濃之際,久別重逢,更添濃情,這那裡是我對你厚?」

  紀緗綾笑道:「雲鵬!你太贊我了。」

  肖雲鵬道:「你該知道我是不喜歡捧人的,方才我說的都是實話。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你先走一步吧!」

  紀緗綾道:「雲鵬!你教我走,豈不是要陷我於不義?」

  肖雲鵬道:「夫妻好比同林鳥,大限來時各自飛,結髮夫妻尚且如此,你我不過是露水姻緣,你根本毫無道義之責。」

  紀緗綾道:「我卻不作如此想……」語氣微頓,身形一弓,就前縱了十余步,停在祝永嵐身後,低吼道:「祝老兒!轉過身來待我問你幾句話。」

  祝永嵐緩緩轉身,嘿嘿笑道:「仙子要說什麼?」

  紀緗綾冷聲道:「別打哈哈!你該記得咱們之間還有一段梁子。」

  祝永嵐神情微微一愣,道:「仙子別說笑了。祝老哥和雲鵬老弟是多年的酒肉之交,仙子又是雲鵬老弟的老相好。別說完全是一場誤會,即使真有什麼梁子,也該互解冰消才對啊!」

  紀緗綾道:「親兄弟明算帳,他歸他,我歸我,你殺我門人,沉屍曲江池中,這件事不能算完。」

  祝永嵐哇哇嚷道:「肖老弟!你別站在那兒看熱鬧哇!勸勸你的老相好吧!」

  肖雲鵬明白紀緗綾故意找岔的用意,無非是為著他。然而他卻不願教紀緗綾捲進是非漩渦。於是趁機走過來說道:「仙子先回旅店如何?這事我一定會請祝老兄向你作一個交代。」

  紀緗綾臉色一變,道:「雲鵬!私情歸私情,恩怨歸恩怨,你不要扯在一起。『芙蓉寨』也是武林中一個門戶,不容人欺侮。」

  祝永嵐沉聲道:「仙子這話未免太狂了,那日『七柳齋』中,若非你無意中說出肖老弟的名號,你焉能活到今日?」

  紀緗綾道:「祝老兒少說狂話,只要你有能耐致我死命,此刻也還不晚。」

  祝永嵐咻然道:「肖老弟!你怎麼眼睜睜看著這潑婦放刁?」

  肖雲鵬微一沉吟,道:「恕小弟冒問一聲?仙子屬下真是老哥所殺的嗎?」

  祝永嵐道:「根本就沒有那回事。」

  柳南江插口道:「那晚分明是尊駕親口承認的,因何此刻又賴帳?」

  祝永嵐道:「只因為被你拿話一激,老夫說了一句氣話。」

  柳南江冷笑道:「尊駕白髮白須,一大把年紀,並非三歲小兒,因何那樣意氣用事,何況人命關天,豈能胡亂承認?」

  祝永嵐瞪眼監眉地吼道:「娃兒是存心要將事態攪大,好隔岸觀火嗎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尊駕要如此說,在下也不打算否認。」

  祝永嵐真恨不得一掌劈死柳南江,不過他卻忍住了怒火,一來對黃衫客不好交代,再說,他也自知,此時此境他想殺柳南江已不是一件簡單的事。

  愣了一陣,才悻悻然說道:「今日老夫舊友重逢,不打算鬧事,不然,早就將你這娃兒碎屍萬段了。」

  柳南江道:「記得尊駕曾經試過一次,結果是利劍穿胸。」

  歐陽玉紋接道:「手掌也被玉紋的黑竹蕭穿了一個洞。如果尊駕今晚依然想向柳相公動手的話可要教尊駕大大地難堪一番。」

  祝永嵐幾番想發作,又幾番耐住性子。暗中以傳音術道:「柳家娃兒!你到底安的什麼心眼兒?」

  柳南江也用傳音術回道:「只希望尊駕別以殘殺手段對付肖雲鵬。」

  祝永嵐道:「難道要老夫束手被他所殺?」

  柳南江道:「尊駕怎知肖雲鵬有此心意?」

  祝永嵐道:「娃兒好糊塗,肖雲鵬既已預知老夫約他晤面心存不良,又因何千里迢迢趕來送死?自然他也是乘機置老夫於死地。」

  柳南江沉吟半晌,方道:「尊駕與那肖雲鵬之間究竟有何宿怨?」

  祝永嵐道:「娃兒休要過問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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