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鐵劍玉珮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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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夫人照例先察看了柳南江的臉色,然後問道:「相公的傷勢大好了?」 柳南江道:「可以說是全好了,這完全是蒙夫人之賜。」 柳夫人笑道:「快別這麼說了,你我雖不沾親,總算同宗……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只是仙仙那丫頭,那日有冒犯之處,尚祈相公原諒。」 柳南江皺了皺眉頭,然後笑道:「其實,仙仙姑娘也是為在下好,當時聽在下不願來此療傷,就立即點了在下的昏穴,其實……」 柳夫人笑道:「相公切莫以為妾身留根公是別有用心。」 柳南江連忙接口道:「在下絕無此意。」 柳夫人道:「妾身也知相公不是那種人,但是妾身卻將堅留相公的原因解釋一下!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相公所服之藥謂之『補元湯』,藥性非常霸道,體質不合或武功底子不夠深厚之人服之有害無益。相公的穴脈,足可承受『補元湯』霸道之藥性,這也算是有緣,因此妾身也就冒昧地將一貼藥劑煎熬妥帖,于相公昏睡中灌服而下。」 柳南江道:「這是夫人恩典,何言冒昧二字?夫人太言重了。」 柳夫人笑了一笑,道:「相公不怪罪妾身就安心了。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『補元湯』共分七帖,每日一帖,相公已服三帖尚餘四帖未服。如果中途停輟,妾身不但沒有救相公,反倒是害了相公,這就是妾身堅留相公小住數日之原因。」 柳南江道:「既然如此,在下就再打擾數日,不過太費神了。」 柳夫人擺擺手,道:「妾身方才就說過了,相公不必客氣。」說到此處,似乎兩人已無話可談了。 沉默一陣,柳南江見柳夫人並無離去之意,因而問道:「因何未見柳莊主?」 柳夫人面上突現憂戚之色,喟歎一聲,道:「此事說來話長!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相公可曾聽說過柳嘯吟這個名字?」 柳嘯吟?——柳南江默默誦念數遍,可是,他對這個名字完完全全是陌生的。 因而搖搖頭,道:「在下沒有聽說過,那就是莊主的大號?」 柳夫人點點頭,道:「正是,不過,已有十年不聞他的音訊了。」 柳南江突然道:「柳莊主離家出走了嗎?」 柳夫人道:「是的……」說到此處,柳夫人的目光在柳南江面上掃了一圈,接道:「妾身在終南松林酒店與相公初見時,曾探詢過相公的家世,不意被相公一口回絕,妾身不揣冒昧,還想問一問,令尊……」 柳南江神色黯然地回道:「並非在下不願談家世,實在不知生父是誰,因而羞於出口,所以才不得已回絕了夫人。」 柳夫人又問道:「那麼令堂是?」 母親是誰,柳南江是知道的。 不過,師父曾經一再叮囑過他,母親臨終之時,曾留下遺言,不許柳南江再提起她的姓名。 上次初見白玉梅時,因一字之差,他曾情不自禁地說出了母親的名字。 事後想想,不僅是違背了師命,也違背了母親的遺言。 因此,現在他再也不敢提到他母親的名字了。 於是,搖搖頭,道:「家母是誰,在下也不知道,我是由恩師撫養成人的。」 柳夫人「噢」了一聲,問道:「那麼令師是那一位高人呢?」 無塵大師是他的師父,目下武林中人知道的已不少。 自然沒有隱瞞這位柳夫人的必要。 因而他直答道:「家師是無塵大師。」 柳夫人頗為驚異地說道:「原來是那位方外奇人,難怪相公的『雷音八劍』火候如許之深了。」 柳南江道:「夫人謬贊。在下如能學得家師一半精髓,畢生就受用不盡了。 柳夫人道:「相公客氣!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相公如不嫌妾身嘮叨,妾身倒願意將莊主離家出走的原因與相公一談。」 柳南江道:「在下洗耳恭聽。」 柳夫人道:「妾身並非原配,只是繼室,前妻生下一子,與相公年紀相若,但是卻不知下落,莊主思子心切,所以才留書出走,去尋訪愛子,聲言尋子不獲,永不歸家。」 柳南江詫異地問道:「這就怪了!親生兒子因何會不知下落呢?」 柳夫人歎了口氣,道:「說起來這也是造化弄人。」 ▼第二十回 嘯吟山莊 語氣一頓,接道:「二十多年前的武林之中,提起柳嘯吟,不知道的人很少。一套『垂柳劍法』雖不敢誇口為劍國宗匠,卻也所向披靡。不幸卻犯了個『多情』的毛病。」 柳南江道:「家師嘗雲:練武之人生死玄關易破,情關難破,這倒不能怪罪柳莊主。」 柳夫人道:「話雖是如此說,但是,古人雲:多情自古空餘恨,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。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柳嘯吟武林揚名,嬌妻入室,翌年產一麟兒,可說已經到了十全十美的境地。偏偏在這個時候,他的妻妹因鑽研劍術而進了柳家。朝夕相處,兩廂生情。古往今來,一箭雙雕同納姐妹的大有人在,原本算不了什麼。可是,他的前妻發現了自己的妹妹和丈夫有了感情之後,竟然抱子出走了。」 柳南江聽得神往,不禁插口問道:「是負氣出走嗎?」 柳夫人道:「出走不及半載,一個無名客送來他前妻的一綹秀髮,並帶來死訊,幼子未見送回,由此可見確是負氣出走的。」 柳南江歎息了一聲,未接口答話。 柳夫人又道:「那位插足其中的姨妹竟也在同一天出走不知下落。柳嘯吟在沉痛之餘,離開故里,來到華山東麓,蓋了這座『嘯吟山莊』,打算遁世不出了。」 柳南江問道:「那麼夫人——?」 柳夫人明白他的意思,立即接口道:「不知是情緣,還是孽緣,反正是緣分,妾身就作了他的繼世,過一年生下仙仙,嘯吟倒也知足安樂。」 柳南江贊道:「那是夫人的美德。」 柳夫人卻歎了口氣說道:「偏偏妾身不曾生下一個男丁,人入中年,思子之心必然殷切。如果妾身能生下一個男丁,柳門宗祧有繼,嘯吟也不至於留書出走了,這都是妾身的罪過。」 柳南江和聲說道:「夫人也不必引以自責,但願柳莊主能尋回愛子,早日歸來。」 柳夫人道:「多謝相公金言。」說到此處,柳仙仙和蘭兒雙雙掀簾而進。 柳仙仙叫道:「娘!你也在這裡嗎?」 又朝柳南江一笑,接道:「柳相公!我給你送藥湯來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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