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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〇


  錦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「哦」了一聲,道:「對了!堡主關照過了,晚飯的時候,要小姐先吃,不必等他。」

  秦茹慧心頭一怔,蛾眉一蹙,道:「堡主出門了嗎?」

  錦兒壓低聲音說道:「聽說公孫總管病了,堡主在親自煎藥哩!」

  秦茹慧的一雙蛾眉蹙得更緊了,訝然道:「總管畢竟是下人,堡主犯得上親自為他煎藥嗎?」

  在晚餐時,秦茹慧果然沒有見到秦羽烈。

  飯後,秦茹慧回房歇息,錦兒為她擰熄了燈,可是,她連眼都不曾閉。

  初更的梆聲傳來時,秦茹慧在懷中揣了些銀子,又將短劍在懷中貼藏好,這才心懷鬼胎地向秦羽烈的房中而去,秦羽烈並沒有登榻就寢,一個人在燈下托頤沉思,似有無限心事。

  一見秦茹慧來到,頗為討異地問道:「茹慧!還沒有睡?」

  秦茹慧勉強地笑道:「睡不著……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聽說公孫總管病了?」

  秦羽烈「唔」了一聲,點點頭道:「上了年紀的人,稍受風寒就臥榻不起了。」

  秦茹慧道:「聽說爹親自為公孫總管熬藥煎湯,是嗎?」

  秦羽烈道:「這也算不得什麼呀?這些年來,公孫彤為我『祥雲堡』倒是盡心盡力的。」

  秦茹慧裝著一時想起來似地「噢」了一聲,道:「顧著說閒話,倒忘了幹什麼來的了。爹!我要看看那方玉珮和那柄鐵劍。」

  秦羽烈頗為討異地問道:「茹慧!是發現了什麼嗎?」

  秦茹慧談然道:「多看幾次,也許會有所發現的。」

  秦羽烈搖搖頭,道:「再看也是那幾個字,不看也罷!」

  秦茹慧使出女兒家的嬌情,道:「爹!讓我看看嘛!」

  秦羽烈愣了一下,然後笑道:「看你!這般大了,還撒嬌哩!看吧!不過只是白費眼力。」說著,自身邊將錦盒取出來放在桌上。

  秦茹慧想不到不費吹灰之力如願以償了,暗喜在心,面上就不動聲色地自壁上取下那柄鐵劍,然後來拿桌上的錦盒。

  秦羽烈猛地伸手按住了錦盒,沉聲問道:「茹慧你要拿到何處去?」

  秦茹慧心頭一怔,面上卻神情泰然地說道:「回房去看呀!」

  秦羽烈搖搖頭,道:「不行!要看就在這裡看。」

  秦茹慧道:「爹!是不放心我嗎?」

  秦羽烈沉下臉說道:「這件東西多少年來都沒有離開我的眼前,為什麼一定要到你房裡去看呢?」

  秦茹慧道:「難道拿到我房裡去看就會不翼而飛嗎?」

  秦羽烈道:「茹慧!知道肖雲達因何而死嗎?就是因為身懷此物,淩震霄也因身懷此物而遇害,所以我不願你拿回房去。」

  秦茹慧笑道:「說句不見氣的話,放在我房裡比放在爹身邊要安全得多。目下武林中人能夠在我短劍逃生的人還不多哩!」

  秦羽烈點了點頭,道:「我知道,你的功力自從那位神秘黑衣人為你療傷後,突飛猛進,目下難有敵手。不過,別以為江湖上都是些有勇無謀之人,倘若有人設計智取,你來必能夠防範。」

  秦茹慧道:「我卻不信,東西在我手裡,誰也別想拿走。」

  秦羽烈將他女兒看了又看,方才說道:「茹慧你今天和往日似乎不同。」

  秦茹慧語氣淡然地說道:「我倒沒有這種感覺,也許是您心情不大好。」

  秦羽烈笑著站起來說道:「好吧!我送你回房去吧!」

  現在,秦羽烈既然答應她攜回房去細看,只要是護送她一程,她也就不堅持拒絕了,秦羽烈總不至於賴在房裡不走的。

  一念及此,於是點頭含笑道:「那就勞動爹的大駕了。」

  在秦羽烈的護送下,秦茹慧回到繡房,她沒有留秦羽烈入內稍坐,秦羽烈似也無意入內,站在門口說了聲小心,就逕自去了。

  秦茹慧不禁喜在心,凝聽秦羽烈步履去遠,連忙將錦盒與鐵劍用一幅絲絹包好,背在背上,又取了一件連頭篷的大氅穿在身上,將短劍提在手中,熄了燈,悄然走出房去。

  她突然想到是否該留下一張小箋,想了一想,決定隻字不留,不著痕跡為上。

  雪光掩映之下,後院一片銀亮,秦茹慧方一縱入雪地之中,驀然,一排人影擋住她的去路,齊聲喝問道:「什麼人?」

  秦茹慧定神一看,原來是堡內最精銳的藍衣武士,當即沉聲道:「連姑娘我都不認識了嗎?」

  其中一人,是新任的藍衣武士統領,前跨一步,和聲問道:「小姐意欲何往?」

  秦茹慧粉面一沉,道:「誰教你來查問姑娘我的行蹤?」

  藍衣武士統領恭聲回道:「屬下奉有堡主諭令,今晚任何人也不得離開堡內。」

  秦茹慧心頭一凜,沉叱道:「連姑娘我也要受到限制嗎?」

  藍衣武士統領道:「回小姐,堡主曾經如此吩咐過。」

  秦茹慧道:「堡主何時下的諭令?」

  藍衣武士統領道:「就是方才。」

  秦茹慧不禁大驚,原來秦羽烈對她早有防範了,心念一橫,打算硬闖出去,她已下了決心,無論如何不能在柳南江面前做背信失約之人。

  「鏘」地一聲,短劍出鞘,她正想揮劍硬闖,驀然身後傳來一聲沉叱道:「住手!」

  秦茹慧知道秦羽烈已到,雖未立即動手,但是,短劍卻未入鞘,仍然全神戒備。

  秦羽烈緩步來至她的身邊,喝問道:「茹慧,你要去何處?」

  秦茹慧應道:「我打算去尋找那柄真劍。」

  託辭早就想好,因此說來毫不費力。

  秦羽烈道:「因何不稟報我知?」

  秦茹慧道:「怕你阻攔。」

  秦羽烈道:「如果我現在阻攔呢?」

  秦茹慧不禁愣住了,良久,方反問道:「爹一定要阻攔嗎?」

  秦羽烈低聲喝道:「將劍回鞘,乖乖地回房睡覺去,大雪紛飛,不宜遠行。」

  秦茹慧毫不遲疑地答道:「茹慧離意甚堅,請勿阻攔。」

  秦羽烈凝聲說道:「離意?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,說得明白點行嗎?」

  秦茹慧知道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已不行了,因而一字字鏗鏘有力地說道:「茹慧此番離去,今生今世也不打算再回『祥雲堡』。」

  這話說得截鐵斬釘,使秦羽烈不禁愣住。

  良久,方回過神來,問道:「是打算與為父的決裂嗎?」

  秦茹慧語氣冷漠地說道:「茹慧打算尋找我那不擔負養育的生父。」

  秦羽烈疑然詫道:「這是什麼話?」

  秦茹慧道:「你和公孫總管的談話被我偷聽了,才知我並不是你的親生女兒。」

  秦羽烈恍然大悟,原來秦茹慧欲要遠走高飛的用意在此。

  此時,秦羽烈也不免淒然,喟歎一聲道:「茹慧我待你薄嗎?」

  秦茹慧道:「不管厚薄,養育之恩德不可忘,茹慧早晚必有所報。」

  秦羽烈沉叱道:「就是這樣報嗎?拐走我的異寶不告而別?」

  秦茹慧道:「茹慧現在告別還算不遲,來日尋得生父,定當偕同登門,答報多年養育之恩。」

  「鏘」地一聲還劍入鞘,大踏步向前走去。

  秦羽烈冷哼道:「茹慧!你想得太簡單了,你母一走了之,你可不行。」

  果然,前面那排藍衣武士紛紛拔出長劍,攔住秦茹慧的去路。

  秦茹慧早已下了決心,不惜任何代價要闖出去,履行她和柳南江的子時之約。因此,面對那一排明晃晃的長劍視若未睹,依舊前行如故,反而逼得那些執劍武土紛紛後退。

  秦羽烈暴叱道:「困住這丫頭,絕對不能讓她走掉。」

  秦茹慧本來還不致在秦羽烈面前公然動劍,現在一聽秦羽烈已經下了狠心,也就不再猶豫。

  短劍飛快出鞘,左右一掃,立即有四名武士在她劍下而亡,空出當中一條缺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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