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鐵劍玉珮 | 上頁 下頁
一二〇


  勾欄院中之人早已聞聽雜聲,到此才發覺彩紅接的這位豪客是武林中人,一個個關閉門房,躲還唯恐不及,更不要談出面攔阻了。

  三條身離飛縱出牆,向東奔去。

  轉瞬過了「三曲」橋,來到「七柳齋」院宅之前。

  黃衫客向那幢深邃的宅院一指,道:「竺道台!到這裡面如何?」

  祝永嵐神情一愣,道:「因何要進入人家的院宅比武較量?」

  黃衫客道:「放心!自淩員外七年前被殺後,這幢院宅一直是空著的。」

  祝永嵐一點頭,道:「好!悉聽尊便。」

  黃衫客向肖雲鵬招招手,道:「來!老弟台!煩你作個見證。」

  黃衫客話聲一落,已領先縱入高牆。

  祝永嵐和肖雲鵬也相繼縱入。

  這個曾為尚書宅第的「七柳齋」如今是衰草滿庭,污泥盈塘,好不淒涼。

  黃衫客在庭院中站定,冷聲道:「閣下可曾聽說過七年前此處曾經發生過一件慘案?」

  祝永嵐低叱道:「少廢話,咱們是較量來的,出招吧!」

  黃衫客慢條斯理地道:「別急!老夫要找的是『石君子』竺道台,如果你不是竺道台,只要你明誓不認,老夫立即放你離去。」

  祝永嵐沉聲道:「不是就不是,老夫憑什麼要對你盟誓?」

  黃衫客冷笑道:「其實,盟誓也未必可信,武林中盛傳『石君子』竺道台說一不二。據老夫所知,姚竺的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。」

  祝永嵐厲聲道:「廢話完了嗎?老夫可要出掌進招了。」

  黃衫客揮手道:「慢點!老大罵姓竺的,你因何如此狂怒?」

  祝永嵐道:「老夫看不慣你這種狂態!」

  黃衫客唔了一宗,道:「原來如此!」語氣一沉,接道:「閣下到這『七柳齋』中來過幾回?」

  祝永嵐搖搖頭道:「從未來過。」

  黃衫客冷笑道:「閣下不是說一不二嗎?怎麼也打起誑語來了?」

  祝永嵐道:「老夫雖不敢自詡為說一不二之君子,卻不曾打過誑語。」

  黃衫客狂笑道:「哈哈,堂堂大名的『石君子』竺道台竟然隱姓埋名不敢露面,這其中,敢情有不可告人之隱情?」

  祝永嵐怒叱道:「胡說!老夫姓祝賀之祝,並非天竺之竺,同音而不同字,你因何不分魚魯豚亥,一口咬定老夫就是竺道台?」

  黃衫客道:「因為竺道台才確知肖家兄弟失和之真正原因,如果你不是竺道台,因何知道這位肖雲鵬是假冒的呢?」

  祝永嵐嘿嘿一笑,道:「果然是假冒的,想必是你的傑作?」

  黃衫客傲然地一點頭,道:「是又怎樣?」

  祝永嵐道:「老夫問你,你找『石君子』竺道台作啥?」

  黃衫客道:「找他了卻一段武林公案。」

  祝永嵐微作沉吟,繼而再問道:「什麼武林公案?」

  黃衫客道:「如果閣下就是竺道台,不說你也明白,如果你不是,就不必對你說。」

  祝永嵐道:「據老夫所知,『鐵君子』古如松與『石君子』竺道台二人早已不知所蹤,只怕你找不到他的下落了。」

  黃衫客嘿嘿笑道:「『鐵君子』古如松本人業已會過,現在終南望鹿坡附近徘徊不去,那『石君子』竺道台嘛!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如果他還有三分骨氣,挺身承認,距離本人不過數步而已!」

  祝永嵐冷笑道:「如果老夫真是竺道台,你如此逼迫,可謂極不聰明。」

  黃衫客欠有一禮,道:「愚在問處,本人願意領教!」

  祝永嵐道:「竺道台不但在終南三君子之中武功高強,在整個武林中恐怕也無人能望其項背,一套『風林十八掌』威猛絕倫,如狂風貫林,恐怕無人能夠接下三招,若真是竺道台,因不願暴露身份,自然不會施展出『風林十八掌』,那樣你或許有倖存之機。如果老夫是竺道台喬扮,被你一逼,挺身自承,你只有死路一條,如此做豈非不夠聰明?」

  黃衫客哈哈笑道:「承教!承教!不過!」語氣一領,接道:「本人既然有心要迫使竺道台出面,早該考慮到『風林十八掌』的威力,本人或許難免一死,可是,『石君子』竺道台也休想脫逃本人編結達七年之久的牢籠。」

  祝永嵐「噢」了一聲,道:「你有如此自信!老夫卻不信。」

  黃衫客道:「不信何不挺身自承閣下就是竺道台?」

  祝永嵐聳肩冷笑道:「可惜老夫不是!」語氣一頓,接道:「只怕你尋訪竺道台的心願難以得償。」

  黃衫客道:「閣下能詳告其原委嗎?」

  祝永嵐道:「竺道台為三君子之中最先遁世之人,十餘年來未現行蹤,老夫深信往後也難現行蹤,他可能不考慮複出了。」

  ▼第十七回 劍閣豔女

  黃衫客哈哈大笑道:「閣下說出此話,若非別具用心,則必然是孤陋寡聞,對武林中事所知不多。」

  祝永嵐低叱道:「何出此言?」

  黃衫客道:「七年來,竺道台在武林中業已出現三次。」

  祝永嵐道:「難道你親眼見過他?」

  黃衫客道:「雖未見過其人,卻見到了『風林十八掌』的蹤跡。」

  祝永嵐道:「何以見得?」

  黃衫客道:「請問閣下,『風林十八掌』的威力何在?」

  祝永嵐道:「接觸掌勁之人,立即心脈震斷而亡,此外別無任何傷痕。」

  黃衫客一點頭,道:「那就對了,七年前在此『七柳齋』中,『關中一龍』淩震霄因心脈震斷而亡,八月中秋之夜『芙蓉寨』芙蓉仙子紀湘綾所派出前往『祥雲堡』參與武林群芳賽會的門人也是心脈震斷而亡,沉屍曲江池中;次日,曲江池畔『綺水閣』旅店中,一個喬扮店家的武林中人又是心脈震斷而亡,這不都是『風林十八掌』之下的亡魂嗎?」

  祝永嵐道:「你說得太過於武斷了,武林之中未必只有『風林十八掌』才能夠使受襲之人心脈震斷。怎麼能夠說此三人是被那『風林十八掌』所擊斃?」

  黃衫客道:「方才閣下業已說過,被『風林十八掌』擊斃之人,除心脈震斷以後,別無傷痕,這三個人的死狀正是如此。大凡心脈震斷之人,首先命門被摧毀,任督二脈氣血逆走倒行,死者不但雙眼暴出,鼻腔出血,而且手指、腳趾之指甲呈青紫之色。而此三人卻毫無異色,宛如無疾而終,除竺道台以外,只怕再無別人能有此只傷心脈而不損其餘部位的修為了。」

  祝永嵐垂首沉吟,久不作答。

  良久,方抬頭問道:「這三個人的死狀,你都見過嗎?」

  黃衫客點了點頭,道:「本人親眼所見,而且曾詳察死狀。」

  祝永嵐張目問道:「因此,你認為這三個人都是竺道台所殺?」

  黃衫客道:「那是自然。」

  祝永嵐道:「你因何不去設想,『風林十八掌』或許有了傳人?」

  黃衫客斷然搖頭道:「絕無可能。」

  祝永嵐嘿嘿一笑道:「你這個人看來有些剛愎自用,自信過深,也罷!老夫今天不與你為難,讓你去嘗嘗心脈震斷的滋味。」說罷,轉身欲去。

  黃衫客如閃電般身形一旋,攔住了對方的去路,冷叱道:「暫請留步!」

  祝永嵐似是對黃衫客捷如閃電般的身法感到驚異,微微一愣,方才問道:「還有什麼話說?」

  黃衫客道:「閣下可知『祥雲堡』那位總管公孫彤的來路?」

  祝永嵐搖搖頭道:「這等九流人物,老夫何必去問他的來歷!」

  黃衫客冷叱道:「閣下怎麼罵起自己來了?」

  祝永嵐駭然張目道:「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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