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鐵劍玉珮 | 上頁 下頁
一〇一


  黃衫客點點頭道:「不錯,我希望你不要給那個小姑娘製造麻煩。」

  古寒秋微一沉吟道:「不說也對。也許你這個自稱天地通的人根本就不知那把短劍的來歷,說出來反倒被你學去了。」

  黃衫客哈哈大笑道:「娘子也太小看我了,天地通的綽號並不是僥倖得來的。」

  古寒秋道:「好!我考一考你,如果你真是無所不知,無所不曉的天地通,我情願三跪九叩首向你大禮參拜。」

  黃衫客大模大樣地一點頭,道:「好,你儘管出難題考吧!」

  古寒秋抬手一指靈堂上的棺木,道:「柳南江的古劍可在那棺木之中?」

  黃衫客搖搖頭,道:「不在。」

  秦羽烈不禁大驚失色,見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,只得強持鎮定,靜待下文。

  古寒秋又問道:「柳南江的遺骸在棺木中嗎?」

  黃衫客搖搖頭,道:「也不在。棺中是大青石六塊,錦被一床,共重一百六十四斤。」

  此語一出,不僅是秦羽烈大駭,在場之人無不感到一驚。

  秦羽烈再也無法容忍了,沉叱道:「信口雌黃,請問有何來意?」

  黃衫容笑道:「並非在下有意要拆貴堡的台腳,只是八月十三日于杜曲鎮上的『醉月樓』上,曾斷言柳相公必然年登壽考,在場有不少人聽到。如今忽傳夭折,那就證明在下是信口胡說。若不加以澄清,對在下天地通的綽號有損,所以只得甘冒一死之險,揭穿貴堡的秘密。」

  柳夫人母女,醜老人師徒,以及古寒秋,都意識到這個黃衫客的來意不善。當今武林,能公然對秦羽烈而欲挫其鋒現者可說少之又少。黃衫客膽敢如此,必定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物。

  因此,大家都全神貫注,看看這件事情如何發展。

  秦羽烈也意識到這位形容古怪的陌生客的來意不善,同時也發覺他此時處於極端不利的情勢之中,因此,也就將心神鎮定下來,冷冷地問道:「照尊駕說來,柳相公不會死了?」

  黃衫客點點頭,道:「自然未死。在下說他年登壽考,絕不會錯。」

  秦羽烈道:「人既未死,現在何處?」

  黃衫客道:「在下原想稍作保留,堡主最好不要逼在下說出內情。」

  秦羽烈道:「儘管說!」

  黃衫客一字字如敲金震玉般道:「柳南江現在被你囚禁于堡內秘室之中。」

  秦羽烈先是一愣,繼而哈哈大笑,心頭反而一松,因為黃衫客並不真是個無所不知的天地通,現在他所說的完全是無稽之談。

  黃衫客卻繃緊了面孔道:「堡主因何發笑?」

  秦羽烈道:「我笑你信口胡說終於露出了破綻!」語音一頓,接道:「尊駕既然能知柳相公被秦某囚于秘室之中,自然也知秘室位於何處。現在賓客眾多,就請當著眾人之面,將柳相公找出來。如果真如尊駕所言,秦某當即自行了斷,向各位賓朋謝罪。」

  黃衫客連連搖頭,道:「不行!不行!這一點歉難照辦。」

  黃衫客一直是咄咄逼人之勢,至此突然一松,群情立即大嘩。

  醜老人排眾而出,道:「尊駕說了半天,莫非全是胡說八道?」

  黃衫客道:「句句實言。」

  醜老人問道:「那麼!是有所顧忌了?」

  黃衫客道:「不錯。如果在下當眾找出柳南江的囚禁之所,必然勢成逼虎跳牆,非但柳南江性命不保,在場諸君也不能活著離開『祥雲堡』。」

  秦羽烈不禁怒火中燒,沉叱道:「你休要煽惑群情,如不交代清楚,你才真的不能活著離開『祥雲堡』一步。」

  黃衫客冷聲道:「堡主真要迫在下將此事交代清楚嗎?」

  秦羽烈咬牙切齒地一點頭,道:「秦某的聲譽不容污蔑。」

  黃衫客冷笑道:「好!這是你自找丟人。」話聲未落,人已騰身而起,如乳燕掠波般奔進靈帳之中。

  眾人只聽「碰」地一聲巨響,棺木碎片四散,露出棺中的幾塊大青石。

  一個轉折,黃衫客已騰身回到原來立身之處。揚聲道:「各位可以問問秦堡主何以要以幾塊青石冒充死者遺骸,來使各位大禮參拜。」話聲一落,人已奔出大廳。

  秦羽烈揚臂一揮,公孫彤突然遞給他一個眼色。那個「追」字也就在秦羽烈口中沒有說出來,手臂也僵在半空中了。

  醜老人見那黃衫客縱出大廳,忙低聲道:「玉紋!此人不能放過,我們快追。」

  柳夫人也拉了乃女一把,道:「仙仙!此處不可久留!走吧!」

  古寒秋見柳夫人母女要走,也就立即尾隨。

  一時之間,人影飛閃,走了個乾乾淨淨。

  最先跟出的醜老人與那黃衫客拖遲著二十步左右,一出堡門,距離竟然拉長到五十步,越拉越遠,竟然到了一百步之隔。

  醜老人想不到對方的腳程如此快法,忙向身後的歐陽玉紋說道:「玉紋!在杜曲『唐家老店』等我,我今天絕不放過他。」言罷,一展神功,奮力追上。

  一口氣將距離拉近了五十步。

  黃衫客似已發覺醜老人窮追不捨,將輕功施展到極限,醜老人也絲毫不予放鬆,始終保持著五十步的距離,一前一後地疾步奔行。

  不過頓飯工夫,五十裡地就下來了。

  黃衫客走的盡是荒郊崗巒,醜老人此時已不辨方向。心中只有一個意念,非追到前面那位黃衫客不可。

  此時,黃衫客突地刹住身形,在一塊巨石上站定,回身以待。

  兩人距離不過五十步,只一轉眼,醜老人已到了黃衫客的面前。

  黃衫客嘿嘿一笑,道:「閣下的輕功真是不凡,在下好久不曾見識過這樣的高手了。」

  醜老人哈哈一笑,道:「彼此!彼此!多年來,老頭兒我未像今天這樣費功過。」

  黃衫客沉聲道:「因何窮追不捨?」

  醜老人道:「想問你幾句話。」

  黃衫客愣了一下,終於點點頭,道:「問吧!是否回答你,那要看在下的興趣。」

  醜老人道:「方才在『祥雲堡』中,你道棺木中放的是青石,這是真話:你道柳南江被秦羽烈囚禁于秘室之中,這分明是假話。半真半假,莫非你是存心和秦羽烈過不去?」

  黃衫客一點頭,道:「你猜對了。」

  醜老人問道:「因何要和秦羽烈過不去呢?」

  黃衫客道:「不想答覆。」

  醜老人「唔」了一聲,道:「容老頭兒再問一事……」語音一頓淚光通視在對方臉上,接道:「以你的身手絕非一日可以練就,必是成名多年的高手。但是,你卻隱去真實姓名,而且還敦上人皮面具,如此藏頭縮尾,實在令人費解,莫非有何見不得人之處?」

  黃衫客厲聲道:「這就是你窮追不捨的原因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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