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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五


  古寒秋嘿嘿笑道:「那女娃兒很可愛,身手也了得,真不知道哪位高手教導出來的。如果她說出姓名來,也許我還知道她的來龍去脈。」

  秦茹慧插口道:「她始終未說出她的姓名,恐怕也沒人能逼她說出姓名來。」

  古寒秋「噢」了一聲,道:「那你們也未免太差勁了?」

  秦茹慧諷道:「可惜古娘子走了,不然那綠衣少女不留下姓名走不成的。」

  古寒秋搖搖頭道:「你弄錯了,我才不會和她過不去呢!」

  正在這個時候,忽聽門外傳來了叫聲:「喂!店家。」聲落人進,竟然是天明前見過的那個青衣小僮。

  店家迎過去問道:「小官人,有何吩咐?」

  那青衣小僮自然認得出柳南江和秦茹慧,可是他只是在進來之初瞟了他們一眼之後就沒有再去看他們。一本正經地向那店家問:「店家晌午時候,你能辦得兩桌上好酒席嗎?」

  店家一連聲應道:「沒問題!沒問題!」

  小僮又問道:「多少兩銀子一席?」

  店家回道:「上好酒席要以山中野味為主,一席得十兩銀子。」

  小僮一揚手,一錠銀子向店家扔過去,同時叱道:「這裡先付十兩,餘下的等會兒再算。午正準時開席,誤了事當心我摘你的腦袋!」

  店家連連點頭道:「誤不了!誤不了!」

  小僮又看了柳南江和秦茹慧一眼,然後揚長而去。店家已緊跟著離開了店堂。

  柳南江低聲道:「想不到這位店家倒是個會家子哩!」

  秦茹慧也早已看見了,那小僮銀子出手時很有分量,而那店家接得卻毫不顯眼。

  古寒秋哈哈大笑道:「我一進來就發覺他是個會家子了!」

  這時,秦茹慧在桌子底下暗拉柳南江一把,柳南江明白了她的意思,同時,他也無意久留,於是,起身離座,道:「古娘子慢用,我們先走一步!」

  古寒秋道:「嘿嘿!柳相公!今天身上不便,忘帶銀兩,相公是否……」

  柳南江連忙接口道:「沒有問題,酒菜算我作東……」說著,揚聲道:「店家!來算帳。」

  店家慌忙走了進來,不待柳南江吩咐,就一五一個地將古寒秋的酒菜錢也算在內了。

  柳南江付了錢,和秦茹慧離開了酒店。

  一出酒店,秦茹慧就低聲道:「柳相公!今日午間,這裡將有一台好戲可看了。」

  柳南江問道:「午間此處將有一台好戲,又是怎麼一回事?」

  秦茹慧道:「方才那青衣小僮到此處來訂席,大有疑問。山中野店根本不可能辦出上好酒席,青衣小僮如何會找到這裡來。再說,既已回程下山,山腳下的酒家比這裡像樣得多啊?」

  柳南江笑道:「秦姑娘!你好像還說得不大明白……」

  秦茹慧壓低了聲音,道:「那青衣小僮扔銀子時很有分量,他一定接受了主人的命令前來試探的。店家雖然接下了銀子,也一定會稟報他的主人。到了午間,一場龍爭虎鬥恐怕是免不了的。」

  柳南江也認為秦茹慧言之有理,那青衣小僮若來認定那店家是武林中人喬扮,絕不會在扔銀子時全力出手。

  那麼這野店的幕後主持人是誰呢?

  訂席兩桌,那麼來人當在二十人左右。如果這位幕後人不大有份量的話,值得如此勞師動眾嗎?

  秦茹慧見他沉吟不語,忙又問道:「柳相公有何打算?」

  柳南江一面往前走一面反問道:「秦姑娘是否想看熱鬧?」

  秦茹慧道:「我無意看熱鬧,不過那位青衣小僮所說的『夫人』,我倒想見識見識。」

  柳南江方待答話,忽然地被一個迎面而來的人吸引住了。那不是別人,面是他那喬裝書僮的師弟——福兒。

  柳南江方想張嘴呼叫,福兒卻已擦身而過。理都沒有理他。

  柳南江雖暗納罕,卻未去叫住福兒,知道他裝著與他不識,必然是有原因的。

  秦茹慧本來走在柳南江身後,此時,向前趕了兩步,和柳南江並行,然後側首問道:「柳相公認識方才過去的那個小僮嗎?」

  柳南江略作沉吟之色,「好像在哪裡見過……」

  他想想這樣說又不太妥當,萬一福兒再前來相識,自已豈不是變成了一個說謊之人?可是話出如風,已無法收回了。

  秦茹慧瞅了柳南江一眼,道:「這個小僮我好像在曲江池畔見過,他那條朝天辮子太顯眼了。」

  對於秦茹慧過目不忘的記憶力,柳南江不僅暗暗佩服,也深為吃驚。當即不動聲色地道!「乳臭未乾,難道也是武林中人嗎?」

  秦茹慧兩道清澄的目光又在柳南江的面上掃了一圈,像是有意,又像是無心。半晌方輕笑道:「可別小看他,單看他走路的架勢,就可以看出他很有點武功底子。年紀小就未必功力差,像那個綠衣少女吧!才十六歲,不試一下,你就不知道她有多厲害。」

  柳南江未認福兒心裡已經有點虛,現在聽秦茹慧如此一說,心頭不禁一怔,敢情她已發覺自己和福兒是識而不認嗎?

  柳南江用眼用餘光瞧了秦茹慧一眼,卻又未發覺任何異樣之色。故而試探地問道:「依秦姑娘看,那小僮是什麼來路?」

  秦茹慧不加思索地回道:「多半出身武林世家。」

  柳南江輕笑道:「秦姑娘,你也許太高估他了。」

  奉茹慧道:「家父常雲:寧可高估對手,而不可輕視敵人!」

  柳南江驚道:「你將那小僮也視為對手?」

  秦茹慧道:「只要是身為武林中人,三尺童子以至八旬老者,都應以對手視之。一旦對立,才不致手足無措。」

  柳南江心中一動,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:「這也是令尊的教論?」

  秦茹慧點點頭道:「是的。」

  柳南江面上含笑,而聲音卻突然冷峻,道:「那麼連在下也在內了?」

  秦茹慧不禁一愣,半晌方訕然一笑,道:「請恕怒妾身失言,柳相公自然例外。」

  柳南江卻窮追不捨:「因何例外呢?」

  秦茹黃振振有辭地道:「有三個原因:家父與令師曾有往還,此其一。我父女二人全力協助相公追回貴門遺寶,只求相公代為留意」反璞歸真「那一招劍法,雙方互惠,而無利害衝突。此其二,你我同行守望相助,豈能視身伴之人為對手?此其三。有這三個原因,柳相公自然應該例外了。」

  柳南江不得不佩眼秦茹慧的辯才,當下聳肩一笑,道:「秦姑娘既如此說,那我就放心了!」

  口裡雖如此說,而他卻對秦茹慧多加了一分戒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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