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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


  那道人適才觀戰,眼見左少白的奇奧劍招,心中早已生出了極高的警惕之心,是以遞出長劍,攻中寓守,去勢甚緩。

  閃閃劍芒,遞到左少白前胸尺許時,仍不見左少白揮劍還擊,不禁心中一喜,忖道:「這小子恃技而驕,大意至斯。」長劍陡然加快,刺向前胸。

  但見左少白右手一翻,長劍迅疾絕倫的翻了過來,寒光一閃,幻起了一片冷芒,「噹」的一聲,金鐵交鳴,那道人手中長劍,被震的直盪開去。

  這時,分佔南、西兩個方位上的道人,驀然揮劍出手,兩道劍芒閃動,有如兩條銀蛇,疾竄而上,抵隙攻入。

  左少白一劍封開正東方位那道人攻來的劍招,本是自自然然,劍勢反向那道人還擊過去,但由於西、南兩個方位上兩個道人驀然出劍攻擊,他不得不臨時改變劍路,長劍迴旋,閃起了一片劍芒,寒光如幕,鏘鏘兩聲,封架開兩柄長劍。

  要知姬侗這「大悲劍法」、「王道九劍」,兼具了應付四面八方的突變,任何一方的突攻、急襲,都在他劍勢預計的變化之中。

  那正東方位的道人,長劍急迴,再攻一劍,同時帶動了劍陣的變化。剎那間,冷芒電旋,三支長劍,分由三個方位上急攻而至。

  左少白眼看三人合擊的劍勢,有如怒泉急瀑,暴瀉而下,心中暗暗驚駭,但他技不務雜,雖覺對方攻勢凌厲,但又想不出破解之法,只好一招一式的施出「大悲劍法」。

  曠絕一時的「大悲劍法」,變化中自寓玄妙,不到五合,三個道人配合猛攻的劍陣,已為左少白劍招控制。

  三個中年道人,有如陷在網中之魚,逐漸的施展不開,只覺左少白那出手的劍招,有如事先算計好了一般,劍劍都搶了先機,三人愈打愈是洩氣,劍勢也愈來變化愈少。

  十合之後,形勢大變,三個道人不但劍勢為左少白的劍勢控制,實有動輒得咎之感,而且感覺生死也全陷對方掌握之中,以對方攻來劍招而言,隨時可以取去自己性命。但卻不知何故?對方總是手下留情,點到為止。

  三個道人心中同時感覺這一場鬥劍之戰,已然徹頭徹尾的敗了,而且輸的是心服口服,再打下去。縱然對方仍肯劍下留情,也是無味的很。

  那正東方位上的道人,突然一收劍,當先而退,沉聲喝道:「兩位師弟,不用再打了,咱們再習十年,只怕也不是人家敵手。」

  事實上,不用他再喝叫,另外兩個中年道人早已收劍而退。三人還劍入鞘,齊齊合掌當胸,說道:「施主武功高強,貧道等不是敵手。」

  左少白心頭有些茫然,暗自忖道:「奇怪呀,每個人和我打上一陣,就自甘認敗服輸,這又是什麼道理呢?」

  心中在想,口裏卻應道:「三位道長,承讓了!」

  靠東首那道人說道:「貧道兄弟這三人合搏之劍陣,會過了無數的高人強敵,但卻從未見過一人劍招精奇有如施主一般,我等是敗的心口俱服。」

  左少白看三人言詞謙讓,大有英雄風度,忍不住問道:「三位道長,可是武當門下麼?」

  三個道人互相看了一眼,仍由正東方位道人答話,道:「不錯,就是我等不說,施主亦可從貧道等劍招之上,看得出來。」

  左少白心中暗道:「這就不是了,你們如說是崑崙門下,我也是一樣的相信。」

  原來左少白追隨姬侗時日,只有五年光陰,在這五年之中,他把全副的精神,都集中在苦習「王道九劍」和「寰宇一刀」之上,學無旁騖,對天下武功的辨識,卻是一竅不通。

  只聽站在左道那年齡較輕的俗裝大漢,輕輕嘆息了一聲,道:「少林寺兩位大師,武當派三位道兄,都已敗在施主的劍下,我們兄弟,本是不該再逞強挑戰,但如不戰認輸,心中實有未甘。」

  左少白接道:「很好,兩位如是不服,不妨出手一試。」

  那大漢道:「咱們也許不是閣下之敵,但如閣下這等高手,咱們兄弟不領教兩招,豈不是有虛此生了?」一揮手中雁翎刀,縱身而上。

  左少白疾退了兩步,道:「且慢出手,在下還有話說。」

  那大漢刀勢已然攻出,卻又硬生生的收了回來,道:「閣下有何指教?在下洗耳恭聽。」

  兩人雖在敵對之中,但那大漢言詞之間,卻對左少白十分敬重。

  左少白道:「閣下可是九大門派中人?」

  那大漢點點頭,舉刀指著對面一個俗裝大漢說道:「在下和那位寧兄,都是崆峒門下的弟子。」

  左少白回顧了那篷帳一眼,道:「在下因心中一點疑問,特地趕來回雁峰上,想問問少林、武當、峨嵋、崆峒四派掌門人,不知貴派掌門人是否在那篷帳之中?」

  那俗裝大漢沉吟了一陣,道:「不錯,敝派掌門人,就在那篷帳之中。」

  左少白心中暗道:此地有少林、武當和崆峒的門下,想來這三派掌門人定然是在篷帳中了,但卻不見峨嵋弟子……

  心中念轉,口中卻說道:「幾位想必是奉派守護這篷帳之人,在下如若不能盡敗各位,只怕諸位也不許我闖入那篷帳中去,兩位請出手吧!」

  那俗裝大漢心中明知這一戰必敗無疑,但格於森嚴的門規,非得出手不可,單刀平舉,目光卻投注到對面那俗裝大漢臉上,微一點頭,沉聲說道:「咱們也是師兄弟兩個人一齊出手,閣下要小心了。」揮手一招「橫掃千軍」,攻了出去。

  左少白連勝兩陣,信心大增,同時亦隱隱感覺出「王道九劍」招式中,潛蘊無與倫比的威勢,才能以泰山壓頂般的威力,迫使對手認敗服輸。當下劍勢斜裏推出,封開雁翎刀。

  驀覺身後金刃劈風,另一柄雁翎刀,疾由身後攻來。左少白挫腕收劍,人卻疾退兩步,回手一圈,劍光如山,竟然硬生生的把背後那執刀大漢,逼的橫移兩步。緊連著「唰唰」兩劍,把兩人迫到一個方位,劍招連變,氣勢如虹,交手不到兩招,已把兩人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。

  兩個執刀大漢,雖然力圖振作,雁翎刀連出奇招,全力反擊,但覺對方劍光如幕,四面八方的湧了上來,反擊刀勢,有如投石入海,吃那劍氣迫逼的施展不開。五合之後,兩人已然完全陷入了被動之中,雁翎刀有如大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,已然失去了控制,刀法變化,全在左少白劍勢的迫逼之下遞出。

  兩人心中已知難再逞強,相互望了一眼,齊齊收刀而退,說道:「閣下劍法,果然高明,我們兄弟認敗了。」

  左少白長劍平舉,肅然說道:「諸位既是自承敗在在下的劍下,那是已無再戰之意了?」

  二僧、三道和兩個俗裝大漢,一時之間,想不出左少白言中之意,齊齊應道:「依照江湖規矩,我等已自知不敵,自然不會再戰。」

  左少白道:「好!那就請諸位後退幾步,在下要找貴派的掌門人說話。」

  二僧、三道和那兩個俗裝大漢呆了呆,茫然無措,竟然想不出回答之言。

  左少白霍然轉過身去,長劍護住前胸,對著那篷帳高聲說道:「在下有事,求見四位掌門,如是不肯接見,那就不要怪在下要打進來了!」

  只聽篷帳中又傳出沉重的聲音,道:「你能連敗我們護法弟子,那是足見高明了,如此武功,江湖間極是罕見,令師定然是大有名望的人,先報上你師承姓名,我們自會破例接見。」

  左少白對這四派掌門人,恨之入骨,當下冷冷說道:「你們見也得見!不見也得見!在下的師承卻暫時不便奉告。」

  但聞篷帳中又傳出一個冷肅的聲音,道:「你這般放肆無禮,貧道日後非得找你傳技師長,好好的教訓他一頓不可!」

  左少白怒道:「你可是那悟因麼?」

  那冷肅的聲音應道:「你的記性不壞,正是貧道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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