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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趙三拳遲疑了一下,道:「公子,這等三更半夜叫門,只怕宗堂主也不肯接見你老呢?」

  方雪宜聽的心中大為忿怒,暗道:「此人外表看來,甚似耿直的漢子,怎麼行事卻又如此拖泥帶水。」當下冷冷一笑道:「那宗貴不見我,不關你的事,你如想活下去,就早一點上前叫門!」

  那趙三拳嚇得連退兩步,一轉身,大步向那花園的側門走去,日見他伸手在門上輕輕地敲了三下,便放下扛在肩頭的同伴,垂手肅立門外。不多時那道側門呀的一聲,向內拉開。

  方雪宜由暗處望去,只見一位十分魁梧的勁裝地漢子,手裡舉著一盞氣死風燈,探頭喝道:「什麼人?」

  那趙三拳連忙上前,低聲作揖道:「二爺,是小的趙三……」

  這叫做二爺的人,是似愣一愣,喝道:「這半夜三更的,你跑來幹嗎?」

  趙三拳指著地上的漢子,道:「二爺,小的是奉了副堂主之命和馮七辦差事的……」

  此刻,那門內的二爺,大概已瞧出躺在地上的馮七,突然跨出門外,向趙三拳喝道:「這是怎麼了?馮七死了嗎?」

  趙三拳搖頭道:「沒有……只不過被點了穴道而已,二爺,煩你老通稟副堂主一聲,就說小的求見。」

  那叫做二爺的人,沉吟了一會兒,方道:「你等著,我去瞧瞧副堂主是否未曾安歇……」話音未已,便自轉身跨入門內。

  方雪宜緩步走到趙三拳身前,笑道:「很好,不知道這位副堂主是什麼人?」

  趙三拳道:「副堂主姓莊,單名一個捷字,公子,你老可得小心一些,據說……據說……」

  瞧他吞吞吐吐,欲言不敢的神態,方雪宜不禁好笑,喝道:「據說什麼,此處別無他人,有什麼不敢說的?」

  趙三拳道:「公子,據說這莊副堂主的武功,還在宗堂主之上,公子最好莫要跟他吵翻,否則,吃虧的只怕就是公子了。」

  方雪宜聞言暗道:這姓趙的究竟還不算得壞人……動念及此,不禁微微一笑,道:「謝謝你的好意,區區記下便是!」

  說話之間,只見一縷燈光,打園內射了出來,那先前入內的勁裝大漢,已急步趕了過來。

  但他一眼看到方雪宜之後,不禁呆了一呆,道:「趙三,這是何人?」

  趙三拳道:「二爺,這就是副堂主要小的去暗算的那位公子,」

  那位二爺顯然是吃驚不小,濃眉連連閃動,向趙三拳喝道:「趙三,你怎麼把敵人給領來了?」

  趙三拳尚未答話,方雪宜已哈哈一笑道:「二爺,區區和宗堂主、莊副堂主均屬故交,你這敵人二字,不嫌用得太過分了嗎?」

  他這麼說話,倒把這位二爺聽的呆了半晌,暴睜環目的仔細打量了方雪宜半天,忽然笑道:「公子,真的跟副堂主是故交?」

  方雪宜道:「二爺可是不信?」

  那人連忙說道:「小人名叫徐大化,公子只管叫小人名號便是了。」

  方雪宜道:「快引我去見莊副堂主!」

  徐大化躬腰應道:「小人遵命!」

  高高舉起風燈,領著方雪宜向園內行去。

  趙三拳扛起了馮七,跟著方雪宜身後,敢情他可是惦記著自已被封的穴道未解,不敢不亦趟亦趨地隨在方雪宜左右。

  這時,徐大化領著方雪宜在花徑林木之間,左轉右折,走了約莫有盞茶之久,來到一處敞軒。

  方雪宜舉目望去,只見那敝軒之中,燈光通明,而且人影晃動,似是有著不少人在內。

  方雪宜心中微微一動,立好放慢腳步,向身後的趙三拳招呼,低聲道:「你先去稟報!」

  那趙三拳吃了一驚,道:「小人!」

  這時,那位走在前頭的徐大化,已然進了那座敞軒,似是正在向那坐在敞軒中的一位中年文士講話。

  方雪宜目光一轉,低喝道:「趙三拳,你如不去說明,那莊副堂主怎會知道你們辦差事的結果呢?而且,區區若不當著他面前拍開你的穴道,只怕那莊副堂主也不會相信你被人所制吧!」

  趙三拳大概也很明白方雪宜所說不假,當下倒是不再辯誘,扛著馮七,大步向軒內走去。

  方雪宜隨在他身後,但行到敞軒的石階之下,便停下身子,負手而立。此刻那坐在敝軒中的藍衫中年文士,目睹趙三拳扛著馮七而來,臉上神色果是微微一變,掉頭向徐大化說道:「這是怎麼一回事?」

  那徐大化顯然未曾料到那位自稱與莊副堂主乃是故舊之交的公子,居然站在軒外不曾入內,頓時俯首應道:「屬下……屬下也不懂為了何故!」

  趙三拳放下了馮七,跪伏在地,顫聲道:「屬下趙三拳,叩見副堂主。」

  原來這位身著藍衫,神情冷酷的中年文士,正是莊捷,莊副堂主。

  趙三拳話音甫落,莊捷已冷冷一笑道:「趙三,馮七怎麼了?」

  趙三拳像是挨了一鞭子般,渾身發抖地道:「他……馮老七,被那公子點了死穴……」

  莊捷眉頭一皺,道:「你呢,為什麼好好的?」

  趙三拳道:「小人被制住了三處大穴,那位公子說,一個時辰不解,屬下就全身穴脈僵硬而死。」

  莊捷冷笑一聲,道:「有這等事?」突然站起身子,向趙三拳走了過來,探手抓住趙三拳的右脈,瞑目不語,臉上一派肅然神色。

  趙三拳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勁道,正從莊副堂主的掌心,逼向自己體內,但因自己有三處穴道被制,是以那股真力只能在右臂之中猛撞,痛得他眼淚都流了出來。

  莊捷大概覺出趙三拳沒說假話,忽然鬆手喝道:「不錯,你果然被人封了三處穴道……」語聲一頓,掉頭向軒外笑道:「想不到閣下乃是一位高人,莊某真是失敬了。」

  敢情,他並非不曾見到方雪宜,而是有心在問明一切以後,方出制招呼對方?

  方雪宜應聲一笑道:「不敢,區區若是不略為獻醜,恐怕得定見到副堂主的金面吧!」話音未已人已行進敞軒之內。

  莊捷适才已然試趙三拳被封的三處穴道,手法非常怪異,自己無能解穴,心中對方雪宜不但有五分畏懼之感,而且有著五分敬意,方雪宜踏進敞軒,他立即抱拳相迎,並且讓上座。

  方雪宜坐定以後,目光打量了四周一眼,微微一笑道:「莊副堂主,在下與副堂主似是素昧主平,未曾見過一面吧!」

  莊捷笑道:「不錯,分子與莊某果真素未謀面,不知公子上姓大名。」

  他尋思未已,耳中已聽得方雪宜冷冷地應道:「在下姓方,草字雪宜。」

  莊捷笑道:「方公子。」

  方雪宜道:「不敢,方某今日拜訪,有兩件事,想向副堂主請教!」

  莊捷笑道:「請教兩字,莊某不敢承受,公子有什麼話,儘管吩咐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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