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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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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噫!」 哪裡有什麼紅衣人,卻原來是一件大紅披風,披在人高的一大截朽木之上,被他著力一抓,已腐的朽木斷成幾截,紅色披風,散落在污泥之中。 一掌抓空,常玉嵐既氣又急。 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,也是一件見不得人之事,若是傳入江湖,豈不是天大的笑話。 以常玉嵐的功力,不但把人追丟了,而且被人戲弄,他怎忍得下這口氣,尤其是此人身法之快,他打從心底不服。 因此,游目四顧,前面橫著的黃河。既無渡船,當然沒有去路,後面孟津城的來路,也不可能躲過常三公子的眼睛。 戲弄自己的人,不是隱於左側河堤縱橫之處,就是向右方土埂掩護之下逃去,諒也跑不了多遠。 一念既起,絲毫不停,屣功向左搜去,一連越過十餘道廢棄的河堤,並沒發現敵蹤,折身向右,沿著土埂搜尋,也是毫無所見。 常玉嵐對著奔騰的混濁黃河,一時不由呆住,暗想,此人目的何……」 「不好,中了調虎離山之計!」 人在心急意亂之下,往往失去理智。 能夠臨危不亂,乃是說來容易做時難,常三公子先前一心一意要搜尋紅衣人,自然免不了心無旁騖。 此時想到那人為何引自己遠離客棧夜半更深到古渡口來,而又突然用金蟬脫殼之計一走了事,不免值得疑惑。 因此,口中自言自語的驚呼聲中,人也折身而回,迫不及待地奔向通慶客棧。 孟津城鑼聲大響,火光沖天,人聲吵雜。 常三公子打量,那正是城內市集熱鬧之處,也正是通慶客棧的位置。 這一驚非同小可,越過幾條街道,但見整個通慶客棧已像一片火海,熊熊烈焰之中,司馬駿撲向火裡,又從煙火中射出。 正在幫忙搶救常三公子的馬匹行囊,連衣袂也被火燒煙熏得不成樣兒。 翠玉以及蓮、菊、梅、蘭四婢,護著錦車。 四個刀童也毫髮無傷。 只有南蕙童心未泯,攔著司馬問長問短,似乎覺著大火燒得很好玩似的。 常三公子一竄到了火場,大聲道,「蓮兒,是怎麼起火的?」 「婢子也不知道,睡夢之中,火苗已透過門窗。」 翠玉也道:「火勢來得太突然,也不知道火從哪裡燒起的?」 南蕙笑嘻嘻地嚷道:「常大哥,你到哪裡去了!怎麼沒看見你,司馬大哥好急喲!他一連沖到火裡面找你兩三次!」 蓮兒眼中含著淚水道:「幸虧少莊主再三阻止,說你不在火場內,不然,婢子也只有跳進火場!」 司馬駿緊皺雙眉道:「常兄,太意外了,是小弟待客之道不誠,還是這把火之中有些奇怪?」 常三公子對這場大火,本就覺著不比尋常,順口反問道:「司馬兄的意思是……」 司馬駿面有慍色道:「火勢不是由一點而起,頗有人存心放火之嫌,而且煙氣沖人之中,又有一股硫磺氣味,令小弟生疑!」 常玉嵐早已查覺,不料司馬駿也已感覺到,而且一一指出,連聲道:「少莊主所見不錯,常某觀察火場,嗅到煙氣也有同感。」 司馬駿面有愧色道:「當初小弟不選在通慶客棧,就不會有此一場虛驚,好在貴屬等無恙,乃不幸中之大幸。」 「多謝司馬兄大力施救1」 南蕙天真地雙手抓著司馬駿,仰著臉,嬌笑著道:「對!要不是司馬大哥抱我出來,我還在做夢哩!」 司馬駿一手攬著南蕙的柳腰道:「那會在做夢,要不是我抱你出來,只怕你這件漂亮的衣服要被火燒得不能穿了!」 常玉嵐忽然心中一凜,臉上變色。 司馬駿似乎並沒察覺常玉嵐的神色有異,含笑拱手道:「常兄,天已大明,小弟奉家父之命,要去一趟潼關,就此告辭!」 常玉嵐如癡如呆,雙目直視火場,連司馬駿的話也仿佛沒聽到。 司馬駿持著南蕙的雙手,脈脈含情,輕戲地撫摸著道:「南姑娘,後會有期,我會記得你的!」 南蕙長在盤龍谷,一向在嚴父的督責之下,但一個二十歲的姑娘家應有的人性,一直埋在心底深處,只是沒人引發而已。 等到見了常三公子,一種異性的特有感受,不知不覺地成長。 偏偏常玉嵐又有一股不喜愛美色的脾氣,所以也沒有觸發一個少女的情懷。 如今,司馬駿溫柔的語氣,關心的神色,懾人的目光,都使這個涉世未深少女心中起了漣漪,甚至有了前所未有的震撼。 從來不會有害羞之感的南蕙,竟然低垂粉頸,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,急忙抽開司馬駿緊握的手,轉身向常玉嵐道:「哦!司馬兄!」 「小弟就此告辭!」 常玉嵐勉強壓住心中焦急面又不能說出的苦衷,拱手道:「少莊主,請便!深情款待,容當再謝!」 司馬駿淡淡一笑道:「常兄,你似乎有心事,小弟能否效力之處?」 常玉嵐忙道:「沒有!沒有!」 司馬駿蕭灑地頷首道:「如此,後會有期!」 說完,他一躍上馬,絕塵而去。 常玉嵐忽然一墊步躍進跳進餘煙繚繞,殘焰未滅的火場,四婢等全都大吃一驚,又來不及追問。 許久—— 一臉煙灰,雙手污泥! 常三公子沮喪地踏著瓦礫,一步步走出火堆,眼中急出的淚水與顴上流下的汗珠混成一團。 因為,他失去了南天雷親手交給他的「血魔秘笈」,一部絕世武功的鹿皮至寶。 四婢連同翠玉、四個刀童,看到常三公子雙眼發直,愣愣地從火堆瓦礫中腳步沉重的走出來,不由都大感奇怪,一擁上前,不約而同的望著他發呆。 南蕙關心的道:「常哥哥,你怎麼啦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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