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桃花劫 | 上頁 下頁
六二


  紀無情嗅了幾下,似乎也覺得常三公子說的不錯,但是口中卻道:「常兄,你可能是想桃花露想得著迷了,這時候哪會……」

  「難道只想酒,不想人?」

  聲音之嬌如黃鶯出谷。

  聲音之美如燕語呢喃。

  月光之下仿佛—粒明星從天上落下連月亮也為之失色。

  常玉嵐、紀無情不由呆住,本來舉起的酒杯,像被「定身法」給定住了,竟然不知道收回去。

  而最是奇怪的,他二人的四隻神韻懾人的眼睛,一齊落在簷前。

  簷前迎風對月而立的,正是他二人朝思暮想而無法推開的情影。

  使人神不守舍的化身——藍秀姑娘。

  月色雖好,夜霧迷朦。

  藍秀俏立在簷下,且不進屋,朱唇輕啟道:「二位公子好雅興,對月舉杯,比獨酌的李太白,要瀟灑得多了。」

  她說話的神情,隱隱間肓一股不可抗拒的魅力,把常玉嵐紀無情連人帶心,都給吸引住了,一時竟然呆若木雞,愣愣的說不出話來。

  許久!

  藍秀又盈盈一笑,施施上前道:「辛苦二位,我來敬二位一杯!」

  此刻,常、紀二人如夢初醒,同時站了起來,呐呐地道:「藍姑娘,再也想不到你的芳駕會降臨荒屋。」

  藍秀星眸斜飄,低聲道:「我是隨時隨地與二位同在的呀!」

  這句不經意的話,說不盡包含著多大的力量,聽在常、紀兩人心中,直有起死回生的效果,忘卻了一切委屈與折磨。

  藍秀又道:「我的人來了,為了表示我的一點薄意,還帶了兩位想喝的桃花露。」

  紀無情道:「只要藍姑娘你來,桃花露倒在其次!」

  藍秀櫻唇微動道:「是嗎?」

  紀無情搶著,又激動地道:「在下言出由衷,如有虛假,必遭惡報!」

  常三公子也接著道:「真的,在下內心,也與紀兄有同感!」

  「小妹非常感動!」藍秀的臉上有一層哀怨,又道:「對於二位之約,定不食言,蒲柳之姿,多蒙厚愛,一旦家父之仇得雪,必有所報!」

  說到這裡,伸出一雙蔥白似的尖尖十指,分左右按在常紀二

  人肩上,又道:「不知兩位信得過我嗎?」

  柔荑似的十指,似乎有一股暖流。

  常玉嵐紀無情被這股暖流由肩頭直透心脾,全身像被融化了,又像被巫師催眠一般,直到藍秀雙手收回,兩人才深深呼了一口氣。

  藍秀這才正色道:「據小妹所知,血魔幫又將重現江湖,可能與我父仇有關,我是一客不煩二主,三年之內,還請兩位多多偏勞。」

  常五嵐、紀無情同時道:「理當效勞!」

  藍秀又嫵媚的一使眼色道:「對於二位少俠,小妹片刻不忘,雖以三年為期,但願早早實現我們的約定,以免小妹深閨久盼!」

  她的語音婉轉動人,她的嫵媚神態。尤足使這兩位世家公子如沐春風,有暖洋洋的滋味。也有難以抗拒的衝動。

  常玉嵐道:「絕不使姑娘失望!」

  紀無情也道:「紀某粉身碎骨,當報美人深思于萬一。」

  藍秀道:「小妹等候二位佳音。」說時,雙掌輕拍三響。

  「桃花老人」陶林左右手各提一壇難得一飲的桃花露疾步而入。

  藍秀道:「這兩壇薄酒,略表敬意,小妹告辭,二位珍重!」

  月光下飄飄忽忽,轉眼消失在荒蕪蔓草之中。

  目送那婀娜多姿的身影直到不見,常三公子才幽然一聲長歎道:「世間哪有這等美如仙女一般的女子?」

  紀無情夢幻一般的囈語著道:「秋水為神玉為骨,加上冰雪樣聰明,我紀某幾生修到的福分!」

  黑衣無情刀紀無情,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,變成一個文縐縐的老學究,搖頭晃腦,令人好笑。

  常玉嵐有一絲酸溜溜的意味,冷冷一笑道:「紀兄。不要忘了,縱然藍姑娘讓你一親芳澤,恐怕你也沒這個福分!」

  紀無情臉色一沉道:「常兄何出此言?」

  常三公子道:「我只是提醒紀兄。你是身有百花門奇毒的人而已!」

  紀無情被他兜頭澆了一桶冷水,不由黯然神傷,但口中卻不服氣的道:「你呢?常兄,哈哈……」

  「我……」常玉嵐本來想說:我並沒中毒,但我字出口,心生驚戒,連忙改口道:「我覺得這是一項天大的阻礙,要想親近美人,先要設法解去這身劇毒,唉!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」

  紀無情道:「我們是同病相憐,常兄!」

  常玉嵐含含糊糊地道:「是!紀兄,最難消受美人恩,這桃花露夠今宵一醉了!」

  「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來明日憂,我們埔痛快快地喝它個不醉不歸。」

  秋夜淒清!

  幾片浮雲掩住月光。

  兩個少年俠士,真的是酩酊大醉,忘了夜寒露重,雙雙伏在桃花露的空壇上睡得十分的香甜。

  常三公子等六男五女,浩浩蕩蕩地進了孟津城。

  孟津,乃是黃河渡口,位居舟車要衝,市集繁榮,人煙稠密。

  紀無情策馬當先,勒轡緩行。

  忽然,一個衣衫檻樓的花子,探手抓緊馬韁,大聲問道:「馬上敢是無情刀紀公子!」

  紀無情奇道:「在下正是紀無情,閣下是……」

  「紀公子!」花子迫不及待地道:「貴府可能發生事故,請公子速回!」

  「寒舍發生了什麼事?」

  「這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「你是……」

  「小的只是奉了本門長老之命,傳個口信,其餘無可奉告,再見!」

  那花子放開韁繩,擠入人群中,轉眼不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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