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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六


  佛心島主見她如此莊重,知是無法推辭,當下欠身謙道:「恭敬不如從命,老朽只好僭越了。」說著起身對左右兩棚中拱手,朗聲說道:「在下承蒙主人抬愛,始以主持九陰教及佛心島兩家主令之事,在下乃屬化外野人,對中原武林道上朋友,更少親近,尚祈諸位見教是幸。」話此,頓了頓,又接道:「現在不知諸大門派,推由那位主令,在下在此候教了。」

  左右棚中喧嚷了一陣,最後由「獨臂丐王」董天臣率領群豪起身肅立,並由董天臣宣布商議結果,道:「我等均以至誠之意,恭請少林掌門方丈宏仁大師主令全局。」

  宏仁大師在群豪歡呼聲中,緩緩起身,合什當胸,對群豪施禮,道:「諸位均是一代掌門之尊,或是當代奇俠,貧僧力淺德薄,何敢當此──」

  群豪齊道:「老法師領袖武林,為我等素所敬仰,主持洱海大會,自非老法師莫屬,老法師莫再推辭,我等願遵老法師令諭。」

  宏仁大師點頭宣念了一聲佛號,道:「我佛慈悲!」話畢離座,緩緩走到廣場中間。

  佛心島主在宏仁大師離座之際,也同時向廣場中間走去。

  這時,二人同時來到廣場中央,雙方恭敬施禮。

  宏仁大師首先開口,道:「貧道與島主代表雙方主令,但島主雖然遠來關外,但卻是主人身份,是以貧道願聞高論。」

  佛心島主微微躬身道:「老方丈說那裡話來,在下乃化外野夫,老方丈領袖中土武林,自然還是老方丈法裁。」

  宏仁大師道:「豈敢,豈敢,貴島主關山萬里,來到中土,與九陰教聯名柬邀中土武林道上朋友,舉行這洱海之會,定然是有所為而為,是以,以貧僧之見,自應島主先抒高見。」

  佛心島主道:「外化之人,事無準則,少林寺乃武林泰斗,泱泱門戶,老法師名重天下,行事自然有法度,還是老法師請。」

  宏仁大師沉吟了半晌,心中略略盤算,然後立掌當胸,道:「島主盛意,貧僧不敢不遵,貧僧事先有番說明,尚望島主指正。」

  佛心島主道:「願聆高論!」

  宏仁大師長眉一軒,慈目微抬,道:「自古武林之會,必有事因,或為爭名利,或為了結恩仇,或為以武會友,這等約會,往往只是一兩家之事,多則也不過三五主客而已,像這等柬邀天下武林同道之舉,我等雖聞聽前輩人物談稱二百多年前九大門派為爭天下第一之名,曾有過此盛會,但事已久遠,因也各異,吾等似是無法借鏡,貧僧寡陋,生平也未曾參與過如此局面之會──」說到此處,微微頓歇,閉目沉思了片刻,道:「現在貧僧不揣淺薄,擬訂兩項原則。」

  佛心島主接道:「不知那兩項?」

  宏仁大師道:「今日之會,島主一方,雖稱兩家,但所屬諸位,也都是江湖上一時俊傑,而我們這一方,也是門派眾多,彼此之間不免多有稔熟,今日之聚,亦堪稱是極為難得,雖不能媲美前輩九大門派之會,也是百年難逢之盛事,所以貧僧以為,不妨分成兩種作法,第一,是以武會友,方纔貧僧所說,今日之會,乃是百年難遇之會,江湖間朋友各分東西,或有彼此聞名已久,苦無良機相見,致使彼此傾慕,貧僧以為此等朋友可借此機會親近親近,但只能點到而已。」三個棚中,都發出一陣切切之聲。

  宏仁大師頓了一頓,接道:「我等皆為習武練技之人,這第二點還請恕貧僧直言。」他環視眾人一眼,道:「除了以武會友之外,那就不妨借此洱海盛會之機,了斷一些朋友間之恩恩怨怨,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,貧僧願各位能生一點慈悲,略斂暴戾之氣,以不負上蒼天心,那才是大家之福。」佛心島主笑道:「老方丈悲天憫人,真是佛門高僧,在下雖是愚頑,也能上體老方丈之意,好者此次我等主此洱海之會,一方面是莫教主創立九陰教,怕不能見容於武林,所以與各大門派高人見見,希望能平安相處,再次,在下遠在關外,心裡久想瞻仰中土俊彥,所以帶了幾位關外武林道長朋友,來到洱海,想藉此難得之盛會,看看中土高人的風采,同時也拜識一些中土武學,雖然老方丈說在場諸位之間,或有過節,自然可以借此機會了斷,不過,以在下看來,紅花,白藕,青蓮葉,天下武林本一家,彼此之間也不致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,所以老方丈適才所說,在下想來,在場諸位也定能理會。」宏仁大師轉臉向左右棚中群豪道:「我們雙方主令之人,話已說明,都是諸位親耳所聽,不知諸位還有何高見?」群豪又一陣談論,但未有人立起說話。

  宏仁大師對佛心島主,道:「貧僧愚見,看看雙方有無以武會友之人,如有,不妨請他們出場,以償被此宿願。」

  佛心島主點頭應道:「請老方丈司令吧!」

  宏仁大師宣了一聲佛號,道:「盛會難得,雙方好友,如有興致,不妨印證本門武功。」

  佛心島主接道:「本門遠在關外,與中土武林祗有交情,毫無恩怨,出手之時,當本老法師法諭,點到為止。」

  他話未完,左邊棚中,忽有一人舌綻春雷,喝斥一聲,道:「艾正武,你少假作慈悲,今天你來到關內,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,總得還一個公道出來就是!」

  佛心島主臉上依然甚是平靜,向左棚望去,卻不認識發話之人,遂道:「閣下何人?老朽並不相識,何以竟──」

  那人縱身入場,滿臉淚痕,手指佛心島主,道:「艾正武,你家太爺乃是『金翅大鵬』方雲飛,這名字你也許真的不知,但是『金劍玉俠』傅玉夫婦,你這老賊總該知道吧!艾正武,你這人面獸──」

  方雲飛罵聲未完,場中颯然風勁,那「矮靈官」厲摩已攔在佛心島主身前,怒吼一聲,道:「你找死──」一跨步,掌已直向「金翅大鵬」擊去。

  方雲飛還未來得及出手相迎,佛心島主已單掌伸吐,將「矮靈官」厲摩掌力化解開去,同時沉聲喝道:「厲摩不可莽撞。」那「矮靈官」雖然性烈,但對佛心島主卻極為敬畏,立時又退了回去。

  佛心島主滿臉迷惘之色,對「金翅大鵬」方雲飛抱手說道:「方大俠所說,老朽實在不知。」他略一沉吟,又道:「既是方大俠出言相斥,定然事出有因,但老朽願退一步,願將你我之間的事,留過一邊,容到最後,慢慢再說,絕不辜負你方大俠就是了。」說著彬彬有禮的微微後退了一步。

  此時「聖手醫隱」陸天霖,傅玉琪因見「矮靈官」躍出,也都離座,及見佛心島主喝退厲摩,而與方雲飛相談,二人就來到方雲飛身側。陸天霖見佛心島主一退,當下對「金翅大鵬」道:「三弟,急不在一時,今日既然見了面,好歹總要作一了斷的。」

  傅玉琪雖然心如火焚,但他知在這等場合之中,不用說自己,就是義伯陸天霖的身份,也是不能獨當一面,對任何事的進退,都不能太急,所以他強自忍著淚,跟在陸天霖身後。

  這時陸天霖上前一步,對佛心島主道:「如今我等尊重你乃主令之人,咱們之間的事,留待下一步再作了結便了。」說罷便退了回去。

  左棚中走出點蒼派掌門人蔡三慶,面帶微笑,走到宏仁大師前,施禮道:「在下與九陰教近為毗鄰,雖有互不相犯盟約在先,但在下亦誼屬地主,今願以地方主人作拋磚引玉的開鑼戲,不知老禪師准許否?」

  老和尚知他年來受了九陰教甚多委曲,想在此時仗大家力量,除去九陰教,所以第一個上前請令,當下點頭道:「貴掌門人出面,最為合適,還望小心一二。」

  「追雲手」蔡三慶躬身謝了一聲,轉臉向中央棚內道:「點蒼派願與九陰教同以地主身份,先作開場,莫幽香你有無興致?」

  莫幽香微微一笑,那「拘魂蓮花」龍虎僧已虎吼一聲,躍到場中,道:「蔡三慶,你自毀盟約,休要怨人,待你家佛爺來渡化你吧!」大袖一揚,就向蔡三慶擊來。

  場中藍衣閃動,躍進一四十多歲壯漢,斜揮一掌,迎拒龍虎僧的來勢,一面向蔡三慶道:「此等賊禿,何勞掌門人,待本堂主來收拾他。」蔡三慶一看來人,乃外三堂堂主「快槍客」楊佔魁,此人乃點蒼派一等忠心人物,一條快槍雖然不弱,但不是什麼出色之人,可是點蒼派由於數十年前一場大難,多年來元氣未復,故而沒有什麼出色人材,蔡三慶見他出場,自不能相拒,暗囑了一聲小心,靜立一旁觀戰,以便接應。

  「快槍客」楊佔魁提快槍,也不打話,招演「毒蟒出洞」,直取龍虎僧前心。龍虎僧身軀微閃,疾探右手,就想奪槍,楊佔魁花槍翻抖,式變「天王降世」化過一招,轉刺龍虎僧左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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