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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五


  邱三波杖勢如潮,洶湧翻至,直向陳炎山擊去。

  那陳炎山年青好勝,心裡暗暗忖道:「我這條打龍棒,乃精鋼柔銅打成,在力道上,也不見得就輸給你,我倒要跟你碰碰看。」

  他這意念,只是在心中和腦際一閃,心念既定,雙手執棒,身形猛向下一坐,以「大騎馬」的身式穩定下盤,打龍棒一招「獨柱擎天」,峙如山嶽,就在他架勢方定之際,只見黑光一掠,蛇頭杖已至。

  但聽一聲沉濁的悶震之聲,人影閃動,已各自分開出四尺多遠。

  邱三波原是雙手杖,一接觸之後,只覺心頭一泛,血氣上湧,喉頭發甜,口內發乾,就想吐,但他乃是內外兼修的高手,忙的緊閉雙眼,納氣歸原,才把持住,但雙手卻是一陣燒麻,幾乎要脫手棄杖,就在這一瞬間,心一橫,放開痛疼欲裂的左手,只讓右手持杖,退出八尺,心中不由大感驚駭,心想:我以多年的內力,擊出這一杖,那知竟吃了這等大虧,看來這「豫南雙傑」不是浪博虛名,泛泛之輩可比了。他想到此處,不由微張雙眼,向「鐵臂金剛」陳炎山看去。

  原來陳炎山棒杖一接之下,也覺著身如雷殛,自己全力施為的「大騎馬」式,依然站立不穩,這時他尚不知邱三波的反應如何,只知他杖勢如狂飆一般襲來,令人呼吸窒息,自己下盤一失去重心,自然不敢停留在敵人的杖風圈內,立時就地打了兩個滾,翻出去五六尺開外。

  待他立定之後,才覺得胸口悶窒,雙手無力,幾乎連使用多年的打龍棒也無力把持一般,連忙鬆卸去雙臂上的勁道,手支著打龍棒,靜站那裡,暗中調運真氣。

  邱三波與陳炎山二人互一交接,各自都吃了點小虧,但二人一個以內功見長,一個仗天生膂力與年輕體健,是以略略調息,就恢復了正常。

  「鐵臂金剛」陳炎山用目光掃瞥了邱三波一眼,見他神色依然,心中不由得豪氣大發,心想:「我年紀比你輕,總不能跟你對了一招之後,我竟然畏縮不前,難道還要你先動手不成?」

  他想到此處,一眼又看到「白眉果老」孫公太站在一側,心中又不禁想道:「人家為了咱們之事,竟肯與邱三波翻臉相對,如若我們自己反而畏縮,豈不辜負了人家一片厚情?」

  心中這般一想,立時熱血沸騰,再也按捺不住,暗中試一運氣,覺得毫無異樣,立即向前邁進兩步,哈哈一笑,道:「邱三波,想不到你這大年紀,還有如此深厚的功力,佩服佩服,來來來,讓我再領教你兩招試試。」

  「陸地神魔」邱三波,這時也調息過來,一聽「鐵臂金剛」叫陣,當下也一頓蛇頭杖,低吼一聲,道:「好,既是不怕死,你們就上吧!」

  陳炎山也未待他話完,手挺打龍棒,喝了聲:「看招!」打龍棒已迎面擊到。

  待這邊一發動,那邊靜站一旁的「飛刀鎮三山」江成,也一擺手中雙刀,縱躍而上。

  「陸地神魔」邱三波,已與「豫南雙傑」鬥了半晌,覺得這兩個人的聯手合擊,配合得嚴密凌厲,進退有度,實不是易與之輩,來時的輕敵之心,頓時消除。

  二度動手,出招便更小心謹慎。

  眨眼間,又過了七八個照面,邱三波依然絲毫未能佔得上風,心裡不由著急道:這兩個人尚且拿不下來,萬一孫公太這老兒再出手助拳,到了那時,正所謂好漢難敵雙拳,到那時他們三個人聯手合攻,自己那可栽定了。

  他乃陰冷刁奸之人,此時他實在怕「白眉果老」不顧什麼虛面子,竟然上前助陣,那就要糟,他心生一計,反而冷冷一笑,道:「怎麼?孫老二為何站在那裡?為何不三人一齊上呢?───」

  他這一激,「白眉果老」和「豫南雙傑」都聽得十分清楚,三人同時一陣冷笑。

  「白眉果老」冷冷說道:「邱三波,你也太過看高你自己了,對你,難道還要我們三個人嗎?你放心好了,只要你公公道道,老夫我絕不上場就是───」

  「陸地神魔」聽了「白眉果老」之言,心中登時減去一半戒心,他深知這些人,一向是一諾千金,絕無反悔的,只要他答應不出手,自己對他也就大可不必提防他從側面攻上,是以心中暗暗一笑,再也不擔心「白眉果老」,蛇頭杖立見輕靈。

  三人又鬥了一百多合,這時天色漸亮,東方天際,已呈魚肚白色。

  那被焚的正房,這時也早成灰燼,瓦礫堆上,只冒著淡淡的白煙了。

  「陸地神魔」鬥了一陣,心中似是狐疑不定,時常故意賣弄一二敗象,退出圈外,向四下探視。

  他連番故露破綻,在「豫南雙傑」二人看來,只道他又是欲施故技,想放七毒燕尾針,所以聽任他躍進躍出,也不追趕。

  但是,「陸地神魔」卻原來是另有作用,原來他此番遠來信陽,並不是他一個人,另外還帶了兩個九陰教的三流人物前來相助,適才放火,就是他二人所為,本來是要他二人放火之後,就靜伏暗處,看邱三波的進退行事的,如若邱三波與「陸地神魔」一見高下之時,便趁機傷他家人僕婦,此事自己與「豫南雙傑」,雖然還未分高下,但是時已天亮,為何竟不見二人絲毫動靜,所以使他有些狐疑不定,不時躍出圈外相窺。

  動手過招之時,心中絕不能旁騖他顧,只要一分心神,無形便失去先機,是以邱三波力鬥二人,絲毫未佔得便宜,眼見天色漸明,心中更是焦急。

  鬥了一會,急得利令智昏,心中打了個算盤,暗暗想道:「這場冤既是結定了,那就君子不如小人,反正人家的人多,自己能為再大,總是人勢孤單,與其得不到便宜走,反不如心狠一狠來得合算───」

  他心中愈想,愈覺有理,當下緊逼兩杖,就在那轉身揮杖之際,手上早就拿了十二隻燕尾毒針。

  猛然揮杖,迅即杖交左手,身子凌空拔起,右手點擺,十二支七毒燕尾針,已分三個方向,分向「白眉果老」及「豫南雙傑」射去。

  他這一手,實在出乎三人意料之外,誰也想不到他會出此下策,這猝然之變,更是不勝提防,同時他的針細如毛,發時毫無聲響,眼看三點精芒疾射而出。

  「飛刀鎮三山」江成所立之處,與「白眉果老」正是斜側方向,由於光亮的原故,他卻先見一篷精芒射向「白眉果老」,再看「白眉果老」,仍似未發覺一般,他心裡暗叫一聲:「不好!」這時竟什麼也沒有顧慮,隨手取出三柄柳葉飛刀,一揚手,但噓噓嘯空之聲,首尾銜接的飛了出去,斜向襲射「白眉果老」的七毒燕尾針迎砸而去。

  要知「飛刀鎮三山」江成,這一手飛刀,乃是他賴以成名的絕技,百發百中,萬無一失,不過他乃俠義中人,平時絕少使用暗器,此時,因感於「白眉果老」義伸援手,而且時間緊迫,不容許他呼喝示警,這才擲出三柄葉刀,以破襲向「白眉果老」的毒針。

  其實「白眉果老」,也是成名的人物,何嘗沒有看到,就是江成不發刀破他毒針,也是避讓得過。

  就在江成出飛刀的一剎那之間,他才覺著眼前青紫精光點點,知道邱三波乃是同時出手,而且毒針來勢迅捷,自己被發刀救人的時間一耽誤,這時再想閃避似已來不及,心中不由一凜。

  「鐵臂金剛」陳炎山與江成二人立身之處,相距不過三尺光景,因一味注意師兄發刀之事,待他發現有毒針襲到之時,也覺著閃躲不易了。

  此時二人,真是險象環生,立時有中針斃命的危險,「白眉果老」因相距較遠,縱然想出手相救,也是遠水難救近火,無能為力。

 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緊要關頭,突然一聲清嘯,頭頂風響,二人只覺頭上一寒,接著一條人影已落在身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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