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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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靜心道:「我們雖無『千愚書生』之才,但亦不能算平庸之人,既共蒙恩師授予要訣,還窮了數年之功,才把『奪命四笛』和『奔雷三劍』研求純熟。『千愚書生』的才智,縱然高出我們很多,但他根本就不知『奪命四笛』和『奔雷三劍』要訣,單憑他的才華,想創出制服我們四笛三劍的精奧之學,恐怕他未必能夠。是以,我對江湖傳言那『神龍』『飛虎』兩部寶笈,專是剋制鐵笛、神劍的武功,十分懷疑,我就不信『千愚書生』真能創出制服我們的本領?」 羅乙真也不再和她辯論。微微一笑,道:「在未見那『神龍』『飛虎』兩部寶笈之前,此種傳說,只能以半信半疑的態度視之,但我們卻不能不提高警覺。」 靜心忽然一皺眉頭,道:「聽你這麼一說,我倒多了一件心願,大師伯和我師父既都死在『千愚書生』的詭謀,咱們難道就不聞不問嗎?」 羅乙真道:「你想替兩位老人家報仇,是也不是?」 靜心微微一聳雙眉,答道:「如果『千愚書生』還在人間,我必將使他濺血劍下,如果他已經死去,我也要追出他所著的三部寶笈,付之一炬,以慰大師伯和師父在天之靈。」 羅乙真輕聲一嘆道:「兩位老人家雖然是死於千愚師叔的毒謀之下,但如不是兩人比武互傷,內腑巨創未愈,千愚師叔也未能毒得死兩位老人家。這件事發生在千愚派人送來毒書的三日之前,家師和二師叔互以『大羅笛招』及『流雲劍法』切磋武學,兩位老人家本想這兩種武林絕學,各極其妙招數之中,印證求進,創笛劍合一的武功。 「因為那『大羅笛招』和『流雲劍法』都已被千愚師叔悟出破解之法,如能把劍笛印證合一,或可使千愚師叔白費一番心血,那知『流雲劍法』和『大羅笛招』已是極精之學,克敵變化,無不恰到好處,一時間想要把兩種並世絕學,融合貫通,自非容易之事。兩人印證半日之久,才把劍笛融合一招,兩位老人家愈覺劍笛合璧艱難,也愈佩服千愚師叔之能,兩位老人家比武到深夜二更時分──」說至此,忽然黯然垂頭,長嘆一聲,眼眶中忽現淚光。 靜心道:「大師伯和師父隨時都可碰面,何以要連夜印證武功,難道明天再比,還會遲了不成?」 ▼第十四回 俠骨成塵 堪嗟師門長恨事 含嗔索戰 劍氣重騰白象崖 羅乙真道:「凡是學武之人,大都潛藏著強烈的爭勝之心,以家師和二師叔相交之深,仍難免生出爭強之意,兩人本來是印證武功,那知經過了一陣比武之後,因無法分出強弱,竟然各以凌厲的招式求勝,但兩位老人家功力悉敵,『流雲劍法』和『大羅笛招』又是各極其妙之學,由午至夜,仍無法分出勝敗,後來,青茵師叔忽以『奔雷三劍』的招數,猛攻家師,家師在驟不及防,被二師叔劍鋒劃及左臂,情急之下,亦以『奪命四笛』反擊青茵師叔──」 靜心驚道:「我師父被大師伯傷了?」 羅乙真滿臉淒傷,嘆道:「家師『奪命四笛』和青茵師叔的『奔雷三劍』都是極猛的進攻招術,出手一擊,石破天驚,二師叔在劍傷家師之後,大概心中十分不安,一個失神,吃家師一笛點中左肩──」 靜心冷笑一聲,接道:「大師伯手段好辣,我師父傷得定然不輕?」 羅乙真語氣雖仍十分平和,但鬚髮卻微見顫抖,顯然,他內心異常激動。只是他控制得宜,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。 只聽他輕喟一聲,接道:「家師這一擊雖然迅快凌厲,但出手用力,卻是極有分寸,二師叔雖被點中左肩,但她人並未受到什麼損傷,不過家師這一招,卻招惹起了二師叔的豪興,笑對家師說道:『江湖之上,都稱我們鐵笛、神劍、一摺扇。『大羅笛招』『流雲劍法』和六合扇招,都被稱為江湖間絕無僅有之學,其實呢,三弟那六合扇法,根本就無法列入武林絕學,真正的說來,也就是你的『大羅笛招』和我的『流雲劍法』才能算武林兩絕。』」 靜心道:「我師父說得不錯,『千愚書生』那六合扇法,也實在算不得什麼出奇的武功。」 羅乙真道:「當時家師,雖知二師叔說得不錯,但並未隨聲附和,只是點點頭,笑了一笑。那知這一笑,卻引起了二師叔的誤會,隨提再和家師比武之求,並指定要用『奔雷三劍』和『奪命四笛』動手。」 靜心聽得微微一怔,問道:「大師伯和師父身上都受了傷,為什麼不休息一下,就又動手,而且又限定用『奔雷三劍』和『奪命四笛』交手;想那『奔雷三劍』和『奪命四笛』乃『大羅笛招』和『流雲劍法』中極精奧的招術,兩位老人家又都是功力異常深厚之人,以這等絕學相搏,一個收勢不住,傷了對方,如何是好?」 羅乙真嘆道:「家師也是這等說法,無奈青茵師叔非堅持要比試不可,她說:『大羅笛招』既無法與『流雲劍法』分出高下,不妨各以劍笛絕招一分強弱。『奔雷三劍』和『奪命四笛』都是各極奇奧的武學,正好用來一試,只要咱們各自小心,點到就收,不要存傷到對方之心,諒也不致傷人。家師在二師叔堅持之下,祇得答應下來,兩位老人家隨以『奔雷三劍』和『奪命四笛』相搏。那場比武,我雖然沒有親目所睹,但家師所留『大羅笛招』註解中,記錄得卻非常詳盡。青茵師叔一出手,就是『奔雷三劍』中招數,劍勢如排山倒海般,猛攻家師;家師在迫不得已之下,祇得以『奪命四笛』抵擋二師叔的攻勢,以家師和二師叔相交之深,自不會持有挫辱和傷損對方之心,可是兩位老人家在動手之時,忘了那『奔雷三劍』和『奪命四笛』都是極厲害的攻敵絕學,一出手,很難自制。動手三招之後,二師叔和家師都已無法控制那笛招劍勢,本是切磋武學,到後來竟變成真的以命相搏,二師叔『奔雷三劍』威勢奇大,攻勢凌厲無匹,家師一個失神,被二師叔寶劍迫落手中鐵笛。」 靜心嘆息一聲,接道:「這麼說來,是大師伯傷在我師父手中了?」 羅乙真黯然一笑,道:「在那等生死交關之際,縱是生性沉穩之人,祇怕亦難免驚慌失神。家師手中鐵笛,被二師叔寶劍迫落,心中驚急之間,不得不求自保,右腕一振,打出劈空掌力,向青茵師叔擊去。如果青茵師叔在迫落家師手中鐵笛之後,及時向後躍退,自不難避開家師一記劈空掌力,那知二師叔目睹迫落家師手中兵刃,心中頓生愧咎之心,因而藉勢一偏手中寶劍,未曾向後躍退,反而伸手相扶,這一來造成大錯,二師叔在全無防備之下,被家師掌力擊中前胸,震傷內腑,當時口噴鮮血──」 話至此處,忽聽靜心冷冷的哼了一聲,卻未接口。羅乙真仰臉望天,長長地吁一口氣。接道:「二師叔在中了家師劈空掌力之後,人大概已經有些昏迷,飛起一腳,踢向家師小腹,當時家師正在驚悔之中,那裡還有戒備之心,這一腳踢得準確至極,當場把家師震飛出一丈多外,腸折血翻,氣閉人暈──」 靜心幽幽一嘆。接道:「本是切磋武學,怎生造成這等悽慘之事?」 羅乙真道:「青茵師叔雖然看出家師被她一腳踢得暈在地上,只是自己內腑之傷,亦很慘重,又在傷後奮力一擊,致使傷勢加速發作,當時情景,二師叔縱然有心救援家師,但亦無力,祇得先自靜坐運氣調息,所幸兩位老人家內功精湛,待二師叔調息完畢,家師亦清醒過來。」 靜心道:「大師伯清醒之後,定然要責怪我師父下手太辣?」 羅乙真搖搖頭,笑道:「家師清醒之後,並未責怪青茵師叔,運氣調息一陣,相視一笑分手,二師叔受傷雖重,但比起家師要輕得多。兩日之後,就去探望家師傷勢,那時,家師正在靜坐調息,二師叔沒有驚擾家師用功,只把我叫到一側,問了家師兩天中生活情形後,就悄然而去。我當時並不知道二位老人家比武互傷之事,只覺著師父這兩天來,生活和往常有點不同,兩日夜一直未出過房門一步。就在青茵師叔走後不久,家師突然出了靜室,問我二師叔是否來過,我自然不敢隱瞞,答說二師叔剛去不久,師父也不多問,淡淡一笑,又回靜室。次日中午時分,千愚師叔就派人送來了兩本冊子,那兩本冊子,都經用很厚的竹紙,密封起來,上面分寫家師和二師叔名字,家師不便個人啟閱,立時派我去請青茵師叔,兩位老人家見面之後,亦未談起比武互傷之事,相對而坐,分頭啟閱密封翻閱千愚師叔手封那兩本破解『大羅笛招』和『流雲劍法』的記載,想不到,三師叔竟在那冊頁之上,附上劇毒,致害得兩位老人家,中毒而死。這些經過,我本和你一樣的不知底細,直到我尋得家師遺著『大羅笛招』註解,才知道這般經過。」 靜心長長嘆一口氣,道:「如非『千愚書生』暗在那兩本冊子中附上烈性毒藥,大師伯和家師雖然都受有內傷,但也不致於撒手而逝。算來算去,這筆賬還是該記在『千愚書生』頭上,哼!如果他還活在世上,我必要讓他試試『奔雷三劍』的威勢如何?如果他已死去,真的遺著有『神龍』『飛虎』『靈蛇』三部寶笈,我必要親手把他那三部號稱寶笈的遺著毀去,才甘心。」 羅乙真笑道:「家師『大羅笛招』註解之上,再三強調『千愚書生』之能,自非故意頌揚他的才華。這幾十年來,我們雖然窮盡智能,深求武功奧秘,但千愚師叔祇怕也在刻意求進,以他絕代才華,絕非我們能及,如果千愚師叔仍然活在人世,我們自然非他敵手,如果他真的遺留了三部寶笈,那上面記載武功,定都是極其深奧之學。」 靜心臉色一變,道:「羅兄不要太長『千愚書生』威風,我就不信他真有那等絕世之才?一見對方武功,就能想出破解之法,即使他真有睹技能破之才,也未必能索想出破解家師傳下的『奔雷三劍』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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