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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八


  但那獨臂之人卻大喝道:「胡說,第二個原因何在?」

  任無心道:「前輩口中雖說在下胡言,心裡卻早已承認在下所言非虛,否則前輩又何苦再問那第二個原因。」詞鋒咄咄逼人,教人難以回答。

  那獨臂之人果然愕了一愕。

  任無心一笑又道:「那第二個原因嗎?只因前輩心裡有件疑難不決之事,要在下為前輩探聽出來。」

  獨臂之人神色雖變,但仍自怒喝道:「老夫心裡縱有疑難不決之事,自己也會探聽出來,為何卻偏偏要來尋你?」

  任無心搖了搖頭,道:「這秘密前輩萬難探聽出來──非但前輩探聽不出,而且除了在下之外,便再也無人探聽的出了!」

  獨臂之人道:「你說是何秘密?」

  任無心微微一笑,一字字緩緩道:「那便是南宮世家的秘密!」

  這句話似是說入了獨臂之人心裡。只見他身子一顫,但瞬即狂笑道:「南宮世家與老夫毫無關係,我為何要探聽他們的秘密?」

  任無心沉聲道:「前輩非但與南宮世家有所關係,而且關係極深!」

  獨臂之人道:「何──何以見得?」雖仍滿口否認,但語聲已不知不覺顫抖起來!

  任無心緩緩道:「前輩既深知南宮世家秘傳之武功招式,又極是關心田姑娘──在下斗膽猜上一猜,前輩不但與南宮世家關係極深,而且,甚至根本就是南宮世家中人!」他步步緊逼,絲毫不肯放鬆,說到這裡,一雙眼神瞬也不瞬地凝注在獨臂之人面上。

  雖然黑暗之中,但也看得出那獨臂之人面色果已大變,嘶聲笑道:「你越說越是離譜、老夫若是南宮世家中人,就該知道南宮世家的秘密才是,如何還要探聽?」

  任無心一字一字地緩緩說道:「只因前輩昔日雖是南宮世家中人,今日卻已不是。」

  獨臂之人道:「你說的什麼,老夫越來越是無法聽的懂了。」找了許久,終於找著那酒葫蘆,將葫蘆中所剩之酒,喝得乾乾淨淨。

  任無心道:「昔日南宮世家之中有位──有位第一代,或第二代的主人,有日要去某處做一樣極為機密之事,他之行蹤去向,除了那南宮夫人外,世間並無第二人知道,那知他到了那裡,突然被幾位武功極高,但卻都蒙住面目的高手圍攻,這些人既不肯吐露姓名來歷,卻又都似與他有極深的仇恨,竟一心要將他置之死地,他武功雖高,怎奈雙拳不敵四手,終於被逼入絕地!」

  獨臂之人顫聲道:「你──你這是在──在說故事嗎?」

  任無心目光如電,接道:「前輩若要將之當做故事,亦無不可,但在下說的,不但是真實之事,而且南宮世家中自第一代至第五代的主人,人人都遭遇了此事,只是──我說的這位較他人稍為幸運,別人雖都死了,他卻死裡逃生。」他口中雖在說話,雙目卻未曾一刻放鬆那獨臂之人,緩緩接道:「他九死一生,身心俱已受創甚重,甚至已變為殘廢,但他晝思夜想,卻再也猜不出自己之行蹤是如何洩露的,他雖然疑心那南宮夫人,但卻又不敢探詢,萬般痛苦之下,只有──」

  獨臂之人突然以手掩面,大喝一聲,道:「你──你莫要再說了!」

  任無心眼神更是清澈凝定,道:「此事若與前輩無關,前輩如何不願再聽?莫非在下說的這故事,觸及了前輩之隱痛嗎?」

  獨臂之人身子顫抖,口不能言。

  任無心忽然大聲道:「前輩既然如此痛苦,為何不老實說出,前輩你就是那九死一生,死裡逃生的南宮世家主人?」

  獨臂之人嘶聲道:「任無心,你既──」語聲未了,突聞幽谷另端,響起了一陣呼喝:「任相公,你在這裡嗎?」

  喝聲高亢沉凝,滿含驚喜之情。任無心道:「什麼人,任某在──」

  突見那獨臂之人狂呼一聲,轉身奔出。 他身法是何等迅快,任無心縱待飛身攔阻,卻已不及,不由得脫口驚呼道:「攔住他,莫放他走了!」 這時,長谷另端果然有人影掠來,攔住了那獨臂人的去路。

  獨臂之人怒吼一聲,道:「閃開!」 揮手劈出一掌。

  黑暗中也瞧不見他出掌部位,但聞掌風呼呼,力道之強,端的令人不敢輕視。但來的這人,卻也是聲名顯赫,性情剛烈之武林高手,聽風辨位,竟揮掌還擊了上去。雙掌相擊,砰的一聲,兩人都覺心頭一驚,誰也想不到對方竟有如此雄渾的掌力。

  但獨臂之人身子僅是微一受挫,便依舊如飛掠出,後來的那人,身子卻被震得踉蹌後退幾步,砰的衝上了石壁。任無心趕來之時,此人正自聳肩而起,口中還在喃喃道:「是什麼人?如此驚人的掌力──」

  任無心聽得他口音,心頭又是一驚,脫口驚呼道:「是百代大師嗎?怎會來到這裡?」

  黑暗中但見來人一襲灰白的長袍,身形依稀望去,果然正是百代大師。

  只聽百代大師先不說自己來由,不答反問道:「逃出的那人究竟是那一位?貧僧再也想不起武林中誰有這般驚人的掌力?」這少林高僧一生以掌力稱雄武林,此番竟在別人掌下受挫,心中自難免耿耿於懷。

  任無心知道經此耽誤,便再也難追得上那身法快如鬼魅一般的獨臂人了,不禁長嘆一聲,道:「大師來的好生不巧,大師若是遲來一時半刻,在下便可能確定此人的來歷了!」

  百代大師奇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  任無心嘆道:「在下正待逼問出此人來歷之時,便已被大師驚走──唉,若是在下猜的不錯,此人這番現身江湖,武林中又將有好戲看了。」

  百代大師越聽越奇,忍不住問道:「聽相公說話,似已猜出他的來歷,但他還是不肯說出──但相公既已猜出,他說不說又有何關係?」

  任無心道:「他說與不說,關係委實不大,只因我雖猜出他是南宮世家中某一代主人,卻再也猜不出他究竟是第幾代主人?」

  百代大師身子一震,變色道:「他──他真的是嗎?這──這──既知他乃是南宮世家主人便也罷了,第幾代又有何關係?」

  任無心惋然一笑,嘆道:「最重要的,便在這第幾代身上,我若能知道他是第幾代主人,便可釋破心頭一些疑團,再者──他若真的說出自己的身份,便也會說出自己所知的一些隱秘,再與我等所知兩相比較──」突然展顏一笑,改口道:「此事已成過去,不提也罷,在下今日實是死裡逃生,想不到還能見著大師,更想不到大師竟趕來此地?」

  百代大師苦笑道:「貧僧實也是九死一生,卻當相公已死了,是以方自趕來此地。」

  要知任無心身受那素手蘭姑一掌之傷後,本當自己定不久於人世,是以曾將這死谷所在之地,暗中告訴了百忍與百代兩位大師,請這兩位高僧,在他死後遠來死谷。任無心想起自己詐死之事,不覺一笑,道:「這裡委實太冷,你我出去說話。」兩人出了長谷,宛如來到另一世界之中。

  任無心道:「大師怎地一人前來,令師兄與玄真道長──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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