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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他已經下決心要作兩件事——一是多為金燈門策劃一切事務,整理那些不合情理的門規,二是學會保護自己的武功。

  但他明白自己已經是二十多歲的人了,就算肯下功夫,全力學習,只怕也無法練成像樣的武功。

  所以,他開始集中全力學習暗器,一面練習腕力、眼力,一面研究改進機簧暗器的方法。

  他下了極大的決心,但一切進行都在隱密之中。

  只有黃媚一個人知道,而且在全力協助他。

  事實上,金燈門中的人都知道,只是王俊既然不說,大家都裝糊塗罷了。

  這事情已經在暗中進行了很久,金燈門中人都在暗中幫助他,替他採用很多助長體能的藥物,也告訴他練力的方法。

  不過,這些事,都透過黃媚進行。

  現在,在王俊身上,就帶有三種暗器——兩種是借重機簧,一種是腕力發出。

  但對這些暗器上的成就,王俊卻是一直保守著隱密。

  隱密得連黃媚也不知道。自然,於重更不知道。

  他究竟是飽讀詩書的人,思維的靈敏,非於重等人所及。

  江湖上的歷練,使他的思域開闊了很多,也使他對整個的金燈門,策劃了一套改進的辦法。對他個人而言,歷練使他長進了很多的膽色。

  他心中也很明白,在對付強敵的過程中,金燈門中人為他分出很多的力量保護他。

  連雲客棧,一切都顯得十分平靜,但這只是表面的情形。

  事實上,金燈門的混入,使得整個連雲客棧湧起一片暗濤。

  那是屬於一種感受上的壓力。

  一般人也許體會不到具體的事實,但那股暗中流動的緊張氣氛,卻使整座的連雲客棧充塞了一股殺機。

  是太陽下山的時刻,那一直緊閉著木門的梅花院,突然大開。

  一個五十多歲、留著小羊鬍子的青衣老者,緩步走了出來。

  他走到了王俊的房間,叩動門環。

  開門的是於重。

  事實上,這青衣老者一步跨出梅花院時,已在於重的監視之下。

  打開房門時,於重卻裝出一副訝異的神色,道:「找誰?」

  青衣老者打量了于重一陣,笑一笑,道:「替我通報一聲,我要見見你家主人。」

  於重道:「閣下可否見告姓名?在下也好通報。」

  青衣老者忽然笑起來,道:「江湖上有一句說話,明人不做暗事,光棍的眼睛中不揉沙子,你朋友這份做作,不覺得太過生硬嗎?」

  於重搖搖頭,道:「你一定找錯人了,我聽不懂你說甚麼。」

  青衣老者道:「也許你真的不懂,但我相信,你的公子一定懂,你去找他出來吧。」

  於重道:「我家公子不會輕易接見一位陌生人,你不說出姓名,在下只好關門了。」

  青衣老者目中神光一閃,但很快放下臉,笑道:「好!告訴你們公子,就說勞山一劍到訪。」

  於重道:「勞山一劍?這名字好怪啊!」

  勞山一劍冷冷說道:「不用管我是否奇怪,快去通報,如再拖延時間,那就別怪我出言不遜了。」

  於重還未來得及答話,王俊已緩步走了出來,道:「勞山一劍,不是閣下真名字吧?」

  勞山一劍兩道冷厲的眼光轉注在王俊的身上,道:「不錯,勞山一劍只是一個匪號,在下姓徐。」

  王俊一抱拳,接道:「原來是徐兄,請到室中坐吧。」目光一掠於重,接道:「奉茶。」

  于重應了一聲,轉身而去。

  王俊把勞山一劍讓入室中,分賓主落了座位,笑道:「徐兄,四海皆兄弟,天涯若比鄰,兄弟一向最愛交朋友。」

  勞山一劍的目光是何等銳利,目光竟然直透人心。看來看去,看不出王俊似是有武功的樣子,不禁心中一動,暗道:「難道這人已練到了不著皮相的境界不成?」

  心中念轉,口中說道:「兄台,在下徐傑,還未請教兄弟上姓大名?」

  王俊道:「區區王人。」

  他隨口回應,把俊字去了一半。

  徐傑心中暗道:「這名字好生奇怪。」口中卻哈哈笑道:「王兄是初到濟南府嗎?」

  王俊道:「不錯,兄弟是今日到此。」語聲一頓,接道:「兄弟家中稍有資財,奉父命遊學九州,以廣見聞。」

  徐傑道:「這麼說來,王兄是位有功名的人了?」

  王俊道:「慚愧啊!慚愧!兄弟只是一名秀才罷了。」

  徐傑道:「王兄準備在濟南停留多少時間?」

  王俊道:「這個……很難說,家父對兄弟的功名十分重視,可憐天下父母心,無不存望子成龍之念,但兄弟卻是對功名一事不放在心上,我希望借遊學機會,能夠放手玩它個不亦樂乎。」

  徐傑道:「嗯!對酒當歌,人生幾何,王兄的想法不錯。」

  王俊笑一笑,道:「徐兄也住這連雲客棧之中?」

  徐傑道:「正是。」

  王俊雙手互擊一掌,道:「好,兄弟已命店夥計去找幾位濟南名姬,今夜中小樂一番,就請徐兄在這裡晚餐,共謀一醉。」

  徐傑笑一笑,道:「區區年紀大了,對此道不彈久矣!只怕很難奉陪。」

  王俊道:「咱們一言為定,屆時徐兄一定要來。」

  徐傑道:「這個……到時候再說吧!不多驚擾,兄弟告辭了。」

  他說走就走,一抱拳,起身向外走去。

  王俊急急說道:「茶還未用一杯,怎能就此離去?」快步追了出來。

  徐傑回身攔阻王俊,道:「不敢有勞,不敢有勞。」

  目睹徐傑離去之後,於重由內室轉了出來,道:「大哥究竟是讀書人,唱做倶佳,表演好極了。」

  王俊道:「他盯著我臉上瞧看,不知是看些甚麼?」

  於重道:「武功,他要從你眼色氣色之間,看看你是否學過武功。」

  王俊道:「果真如此,他豈不是看走眼了嗎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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