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四君子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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顏如風、趙志英,只是嚴密的戒備著,也未再對兩人出手。 事情又成了一個僵持相對之局。 焦氏兄弟被一棒逼回,已知王府中早已有備,破圍而出,似非易事。 這時,十幾個手執鐵尺、單刀、鐵索的公門中人,已到了廳外。 圍在王府中的僕從人等立時退開。 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漢子似是捕快領班,揮揮手,道:「兩位的膽子很大啊,大白天,竟敢侵入府第,給我拿下。」 兩個手執鏈子索的人突然一抖鐵索,向兩人頸間套去。 焦通、焦鵬一施眼色,兩人同時出手,左手接住鐵索,右手一揮,竟把兩個拿人的公差的腕脈擒住。 焦通將拿人的公差的腕脈擒住,用力一帶拉入懷中,鐵索一絞,反纏在兩人的頸上。 那中年大漢臉色一變,道:「好啊!你們竟敢拒捕。」 焦通又冷冷說道:「我們只要一收鐵索,你們兩個夥計非死不可。」 中年大漢抽出袖中的一對鐵尺,道:「殺人償命,你敢殺捕快……」 焦通接道:「我為甚麼不敢?咱們保命要緊。」 焦鵬道:「領頭的,你貴姓啊?」 中年大漢道:「在下姓徐。」 焦通道:「徐班頭?咱們找上王府,一非欺詐,二非勒索,只是當年和王舉人有一點私人過節,如今王舉人既然死了,這件事也就算了,只要徐班頭網開一面,放了咱們兄弟,必有一報。」 徐班頭冷冷說道:「你們想得好!王舉人在濟南府是何等身份,豈容你們這等江湖人隨便來去?放了兩位捕快,你們不過是受幾年牢獄之刑,殺了兩人,你就非要償命不可。」 焦通哈哈一笑,道:「徐班頭,咱們兄弟闖蕩江湖,殺人過百,豈在乎多殺一兩個人,你不顧及兄弟的生死,咱們也只好拚了再說,就憑你們幾個人,也未必能留住咱們兄弟。」 徐班頭道:「兩位如是真要殺官拒捕,那就別怪兄弟會轉請知府,調集緹騎營的兵馬,對付兩位了。」 焦通、焦鵬心裡還真是有些害怕。 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,焦鵬開了口,道:「徐班頭,如是咱們放了你兩個手下兄弟,你怎樣對付咱們兄弟?」 徐班頭道:「放了人,也要跟我們到衙門裡走一趟,民不舉,官不究,只要王府裡不追究,在下可以放兩位一馬。如是王府中要追究,老實說,咱們也沒有法子,只好讓兩位吃官司了。」 焦通臉色一變,道:「如若咱們非要吃官司不可,那就只好弄一個明明白白了。」 徐班頭道:「這要看王府的態度了。」 一般的捕快捉拿汪洋大盜,那就像狗狼對咬,兩邊心裡都有些害怕,除非是情非得已,兩邊的人都不願拚命。 王貴早已得到指示,最好是能把大事化小,官府中人本是名正言順的捉拿強盜的,但是官府中人一出面,那就是雷聲大,雨點小,而且,事情辦不好,反而越辦越糟。 輕輕咳了一聲,王貴挺起胸瞠,道:「徐班頭,在下剛才已得到老夫人的指點。」 徐班頭道:「老夫人怎麼說?」 王貴歎口氣,道:「敝東主已經入土,生前的恩怨,老人家也不願再多追究,只要這兩位朋友說一句不再侵犯王府,老夫人也就不再追究這件事。」 徐班頭看看焦鵬,道:「兩位可都聽到了,老夫人已決定不再追究這件事,但兩位還得跟我們到衙門裡走一趟。」 焦鵬接道:「彼此之間事情已了,我們為甚麼要跑一趟衙門?」 徐班頭道:「衙門裡沒有老虎,兩位走江湖多年,怎麼如此不夠膽子?我帶兩位進衙門,只要兩位具個結,立刻放人。」 焦通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咱們相信你徐班頭一句話,兄弟放人。」 兩個人同時放開了被鐵鍊子絞在頸間的捕快。 這兩兄弟久年合作,一起為盜,彼此之間早已經心靈相通了,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,彼此間已胸有成竹。 焦通險色變得很快,拱拱手,道:「徐班頭,王老夫人量大如海,你徐兄也一諾千金,咱們兄弟信得過。」 徐班頭接道:「這麼說來,兄弟就不客氣了,給我鎖了。」 焦鵬想出手反抗,但卻被焦通示意阻止。 焦通、焦鵬就這樣被鎖住,帶離王府。 這時,天色近午,行人正多,兩個被鐵鍊子鎖住的人走在大街上,自然會引起萬眾注目。不少人停足而觀。 焦通、焦鵬心中雖然是羞惱異常,但兩人都是久年積賊,壓制心中怒火,沒有發作。 轉過兩條大街,圍觀的行人更多。焦鵬回顧了焦通一眼,突然停下了腳步,道:「徐班頭,這可是帶著我們兄弟遊街嗎?」 鐵鍊鎖著人犯,青天白日下,走在大街上,大概是幹捕快的最神氣的時刻。 徐班頭笑一笑,道:「這是國家的王法,兩位既然戴上了,不進衙門,不落案,就沒有法子放下來,衙門離此已經不遠,兩位只好擔待一下了。」 焦鵬冷冷說:「人是一張臉,樹上一層皮,大丈夫可殺不可辱,你徐班頭昂首闊步的好神氣,卻拿咱們兄弟的面皮往地上擦。」 焦通接道:「徐班頭,我兄弟說得不錯,這樣子,咱們受不了,我瞧,咱們不想去衙門了。」 兄弟倆說翻就翻,一伸手抓住了兩個牽著鐵鍊子的捕快,迅快的取下了頸鏈子,套在了兩個捕快的頸上,冷冷說道:「龜兒子,你們神氣了半天,格老子也該出出氣了。」 徐班頭抽出了袖中的鐵尺,冷冷說道:「焦通、焦鵬,你們要造反?」 焦鵬冷冷說道:「造反就造反,老子受夠了。」 徐班頭心中有點慌,他明白,憑自己和這幾個巡捕,決不是這兩人的敵手。 心中嘀咕,口中卻大聲喝道:「姓焦的,朗朗乾坤,你們敢拒捕殺官?」 焦稱哈哈一笑,道:「你龜兒子也知道怕死啊!你拿老子不當人,宰了你,老子才能出這口氣。」 徐班頭道:「焦老大,你怎麼說?」 焦通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,道:「徐班頭,你這是給臉不要臉,咱們兄弟拿你當人看,你卻拿咱們兄弟當猴子耍。」 徐班頭怒聲喝道:「你們兩兄弟聽著,當街殺官,可是死罪!」 焦鵬接道:「死罪?咱們瞧瞧哪一個龜兒子先死……」 突然間身子一顫,倒了下去。 幾乎在同時,焦通也向地上倒去,口中叫道:「封喉……」 封喉甚麼?他已經沒有法子說出來。徐班頭呆住了,八個捕快也愕住了。 他們都已拔出腰刀鐵尺,準備圍攻兩人。 但他們也明白,真要出手,可是雞蛋撞石頭,非砸不可。最好的法子,就是虛張聲勢一番把兩人嚇住,叫兩人改變心意。 但卻未料這兩個綠林大盜會忽然倒下。 兩人的臉色,立刻變青。 徐班頭鎮靜了一下心神,道:「瞧瞧看,兩個人怎麼樣了?」 兩個捕快一探兩人鼻息:「翹啦。」 徐班頭道:「傷在何處?」 一個捕快應道:「兩把飛刀射入後心。」 伸手拔下了焦鵬背上的飛刀。 那是一種小型的飛刀,大約有三寸多長,一端用麂皮裹有半寸,作為刀柄,刀上是一片藍汪汪的顏色。 徐班頭皺皺盾頭,道:「好厲害的毒刀,把凶刀和屍體帶回衙門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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