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聖劍情刀 | 上頁 下頁 |
二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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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花聖母疲態一掃而盡,嬌笑道:「小兄弟如想再戰,本座自是勉力奉陪!」 這女人很夠陰險,仿佛對越有把握之事,越顯得謙虛不遑! 辛士群不屑的冷笑一聲道:「很好,區區但願這一劍能夠刺出高低!」 三花聖母噗嗤一笑道:「小兄弟,你說只用一劍麼?」 辛士群道:「不錯,在下只打算再出一劍!」 三花聖母金刀一振,脆聲笑道:「小兄弟,這可是本座出道以來,聽到最大的笑話,小兄弟的豪氣,真叫本座心折!」 辛士群冷冷應道:「你如不信,不妨試試!」話音一落,緩緩舉起了手中血劍! 三花聖母本是持刀傲立,臉上一派訕笑,但她目光觸及辛士群捧劍而立的神態,頓時笑容僵凍在眉梢嘴角,失聲驚叫道:「小兄弟,你已練就了上乘劍道的馭劍之學麼?倘是如此,你這一劍可判高低的這句話,倒是有些可信!」 辛士群淡淡一笑道:「你能瞧的出來,足見很有見識!」 三花聖母素來自視極高,雖然已經發現辛士群功力比自己差不多少,但她金針刺穴之後,功力已然比适才增強了一倍,心想:這小娃兒縱是能夠馭劍傷人,諒也傷不了自己!是以聞言反倒心中大定,笑道:「本座『太上忘情刀法』,與馭劍之道同屬一源,今日倒是可以借小兄弟試試本座的刀法已有幾成火候了!」話音一落,右手金刀的刀尖下垂,左手挽了個蘭花,雙目凝注辛士群,臉上微微泛出一陣青氣! 辛士群此刻一臉誠正之色,目射劍尖,肅然而立! 廉小菁只看得手心冒汗,心裡通通直跳!那位本是退立在她身側丈許的紅面老人,此時忽然臉上現出一派驚訝之色,不自覺的移身向前,睜目俯視鬥場! 院中對立的兩人,神色也愈來愈為凝重,辛士群一派莊嚴寶相,三花聖母卻整個面孔都被青氣所罩,遠遠望去,似已分辨不出眉鼻所在,直似圍了一塊青色紗巾一般! 顯然這兩人正在暗暗運氣,準備作那全力一擊!兩人的這等含勢未發,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重氣氛,只把屋頂之上的廉小菁壓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!她右手天藍毒劍的劍尖拄在屋瓦之上,支持著自己,左手不自覺的按向胸前…… 忽然,辛士群大喝一聲,手中赤紅的「大忠聖劍」一揮,登時那劍尖之上,暴長起一道血芒,電射過去! 三花聖母也適時適刻一揚「金石情刀」,看似一招「寒雲出岫」,揮掃而出,實則這正是唐代聖僧窺基大師的空門絕學「太上忘情」刀法之中,以炁役刀,以刀化炁的至高武學!但見刀勢一發,一片金光,湧地而起!屋上神秘的紅面老人,忽然長歎一聲道:「馭劍役刀,武學雙絕……」 廉小菁就在老人身側,竟似是未曾聽到老人長歎,她水汪汪的大眼,正瞪著那血芒金光!只聽得嗆啷一聲脆響,刀光劍芒,一閃而沒!緊接著是一陣有如鬼哭的厲嘯之聲,破空而起!三花聖母的紅衫衣影,在神刀金光掩映之下,淩空而遁! 人影已杳,話聲卻清清楚楚的傳來:「辛士群啊……殺我蛇蜈,斷我左臂,此仇此恨,你必要償還,他日金刀再現,就是你報應的日子到了……」尾音搖曳,已在百丈之外了! 廉小菁目睹辛士群正在好整以暇的還劍入鞘,這才仿佛做了一場大夢,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! 靈智一複,笑容倏現,但她突然想起,這屋面之上,怎地剛才好像有人長歎過?妙目一轉,粉臉霍然變色! 她手中長劍一舉,直向紅面老人刺去!紅面老人哈哈一笑,喝道:「你是廉虹竹那劫後倖存的女兒麼?」 廉小菁天藍毒劍甫出,就覺著自己不問青紅皂白,突然出劍,未免太以冒失,如是一劍傷了對方,而對方並無敵意之時,自己又哪來解藥給他解毒,心中一念及此,不禁大感不安,容得那位身軀高大的紅面老人話音入耳,她已明白自己果真錯了!但她功力不足,縱然有心撤劍,卻也心餘力絀,劍尖已然觸及了對方衣緣! 恰在此際,廉小菁忽感老人身外竟有一股潛力襲來,硬把自己逼的拿樁不穩,一連踉蹌退了五步之遠! 她呆了一呆,脫口道:「玄門正氣護身?你老是誰啊?」 那高大老人軒眉笑道:「老夫淩飛虹,你爹提及過麼?」 廉小菁歡呼了一聲道:「淩幫主叔叔!」 敢情這位老人乃是丐幫幫主「九州一龍」淩飛虹! 淩飛虹淡淡一笑道:「姑娘前來泰山不是找我麼?咱們下去再談吧!這附近一帶,老夫已派人將那苗僵餘孽肅清了……」 兩人剛下跳到院中,但聽得辛九公一聲大喝,那銀花妖女已然當胸挨了一掌,口噴鮮血,倒地而亡! 他一掌擊斃銀花妖女,身形一閃,躍入陸賽羽和那兩名苗婢的鬥場,單掌一揚,但聞他暴喝一聲道:「給我躺下吧!」 轟的一聲,果然其中一名苗婢應手而倒,滾了兩滾,一命嗚呼! 陸賽羽眼見辛九公連斃二女,頓時激起豪情,左手一拳揚出,右手發出三指,但見那名苗女悶哼一聲,避開了指力,卻撞上了拳勁,那半裸的嬌軀,平空跌飛兩丈之外,一動不動,五臟全已碎裂! 辛士群抱拳向這兩位苦戰挫敵的老人一禮,笑道:「辛苦九叔和陸老哥了!」 陸賽羽搖頭苦笑道:「老弟這不是挖苦老哥哥了麼……」 忽然廉小菁飛奔而來,紅著臉向辛士群興沖沖的道:「相公,淩幫主來啦……」她改呼相公,似是比那公子又親切了不少!辛士群眉頭微皺,終於忍下了不快之意,笑道:「淩幫主在哪裡……」 淩飛虹大步而來,朗聲笑道:「老夫今宵可謂眼福不淺,不速而來,恰是飽覽老弟台大顯神威,劍挫女魔,少年俊傑之士,年如老弟,而身具如許功力者,三百年來,武林之中僅你一人!」 辛士群聞言,抬目望去,只見這位淩幫主身高七尺開外,發長尺許,根根似雪,連滿腮盈寸的虯髯,也宛如一圈銀針,紮在臉上,身穿一件灰布長衫,其長僅及腰際,攔腰系了一根金黃絲穗,配上一雙白襪芒鞋,神態威猛絕倫!此公白眉分垂眼角,雙目神光充沛,雖然年過六旬,那一張圍在銀髯之中的圓臉,卻是紅得有如赤血! 辛士群心想,此公倒是不失為一幫之主的身價,瞧他言談舉止,必是一位血性的老人,豪勇的壯士! 陸賽羽這時已走了過來,抱拳朗笑道:「淩幫主,久違啦!」 淩飛虹呵呵一笑道:「茶迷陸老弟麼,難得,飛雲五老竟然不再高蹈自隱,看來應是武林之福,老夫為蒼生幸甚!」 陸賽羽老臉微紅,乾笑一聲道:「兄弟等已知昔日之非,幫主莫要見笑了……」 話音一頓,指著辛士群道:「這位是辛士群老弟……」 辛士群搶先抱拳長揖道:「晚輩辛士群,拜見淩幫主!」 淩飛虹本是笑容滿臉,但辛士群長揖見禮,他卻面色一肅,跨步上前,一把抓住辛士群,不讓他下拜,喝道:「老弟不可!」 辛士群瞧他臉色一本正經,不覺的愣了一愣! 辛九公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,向淩飛虹道:「兄弟,公子年紀輕,你受他一禮,亦不為過!」 淩飛虹道:「大哥,恩公昔日予我大德,兄弟迄無報答機緣,三十年來,無日心安,要我再受恩公孤子之禮,豈不令兄弟罪上加罪麼?」 辛士群聽得如墮五里霧中,瞧著辛九公發呆!甚至連陸賽羽都長眉深鎖,被淩幫主這番言行弄的糊裡糊塗! 辛九公搖頭一歎道:「兄弟,督師當年釋你于死囚之牢,只是盡了他身為父母官的職份而已,縱然那人不是兄弟你,督師照樣會查明這樁冤獄的,兄弟你又何必一直耿耿於懷呢?何況那樁冤案是先經督師提閱重審以後,愚兄才向督師說出兄弟的出身和為人的,由此可見,兄弟大可不必把這事放在心上了!」 淩飛虹陡然仰天大笑道:「大丈夫自應恩怨分明,忠奸嚴辨,大哥要兄弟不將此事掛在心上,在我一生,已是辦不到了!兄弟曾經想過,倘若督師當年不恰巧奉旨由永城調去商丘接替那糊塗的前任知縣,這世間之上,今日焉有我淩飛虹其人在?這等活我之恩,如可淡忘,淩某還能算人麼?而況督師又是大忠之士,渭南瀝血,兵盡糧絕之下,又遭賊寇暗算。猶能奮劍前馳,殺賊無數,雖然殉國沙場,正可謂死得其所;似這般大忠大勇,大義大仁之士,淩某又怎能一日或忘!大哥,你莫要再多說了!」 辛九公聞言,只好長歎不語! 淩飛虹突然手上一用力,把辛士群捏得生疼,大聲道:「老弟你似乎不必再姓辛了!老夫曾在屋頂之上,聽到老弟台與金五姑對答之言,顯然那烏蒙山主即是昔年攻破渭南的流寇李過,而且他似乎是……也已經明瞭了老弟的身份,老弟這改姓避禍,以及防他知道你老弟來找他而隱匿不知的顧慮也已消失,老弟何不自眼下開始,回復原姓呢?」 辛士群聽得雖然有些不太明白這位淩幫主怎會對自己之事,瞭若指掌,但對他這番話語,卻也覺出甚有道理!當下微微一笑,道:「幫主所說,晚輩亦有同感!自今而後,晚輩恢復孫士群的原名便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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