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聖劍情刀 | 上頁 下頁 |
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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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士群在廉小菁口中一連說了幾個「似是」之後仍未把原因說出之前,只道這位姑娘別有用心,故意不肯說出,但當廉小菁問及金伯牙等三人以後,他不禁心中失笑,忖道:「原來她是不放心這三位老人家,看來這位姑娘的為人,倒是精細得很!一念之際,辛九公已笑道:「這三位朋友乃是公子的忘年至交,武林中人稱琴癡,茶迷,酒怪,姑娘有話,儘管說出無妨!」 廉小菁聞言,顯然吃了一驚,只見她向三位老人見了一禮道:「晚輩不知三位老人家乃是武林高人,請恕适才失禮之罪!」 三老中的金伯牙呵呵一笑道:「不敢當,姑娘不必客氣!」 廉小菁這才緩緩地淒然一笑,向辛九公道:「先父數日之前,曾經接到武當掌教慧風道長派人相告,述及辛公子可能于日內來此相訪,是以晚輩方知辛公子的大名!」 辛九公點頭笑道:「原來是慧風道長所說,這就不錯的了!」 辛士群這時心中可在奇怪,那武當掌教為何特別要派人前來洛陽通知廉虹竹自己來訪之事,只因辛九公未再追問,他也就不曾深思,略一抱拳,向廉小菁道:「姑娘,在下想向你請教幾樁要緊之事,關係府上血海深仇,不知姑娘願否吿知在下?」 廉小菁低聲道:「只要妾身知道的事,敢不據實回答!」 辛士群道:「姑娘,你今日重傷暈厥之前,可曾見到那傷你之人是誰?」 廉小菁搖頭道:「來人均是一律黑紗罩面,是以無法瞧出是誰!」 辛士群劍眉一皺,道:「姑娘,你可否把怎樣被對方殺傷之事,簡單的說上一遍?」 廉小菁忽地幽幽一歎道:「公子要問,妾身雖是難以出口,卻也不敢不說!」 兩行珠淚,簌簌順腮滴落! 辛士群睹狀,心中有些不忍!忙道:「姑娘如是不方便,那就算了!」 廉小菁螓首輕搖,拭去了淚珠,大聲道:「公子,妾身既已遭到人間這家破人亡的至慘之事,還有什麼話兒不能出口呢?」話音一頓,又是幽幽一歎,方道:「妾身今夜初更一過,便跟家姊熄燈入睡,約莫在二更時分,突然聽得家父在書房之中發出一聲暴喝,隨後又聽到家母驚叫之聲,妾身與家姊正待起身前去探視,忽然房門被人撞開,三名黑衣蒙面之人,直闖妾身床前,妾身與家姊此時剛剛穿上羅衫,大驚之下,連出手的機會都無,就被對方點中穴道,而且……而且……那三名賊子在此時竟然點亮了房中燈火,對妾身姊妹做出那禽獸一般惡行……可憐妾身姊妹穴道被制,竟然想自行嚼舌求一速死皆不可能,就在他們撕破妄身姊妹衣衫之後,妾身就在恐急痛苦之下,暈了過去!直到公子和這位老前輩到來,妾身方始醒轉……」話音至此,她那胸前的羅衫已然濕透! 辛士群只聽得心弦大為震動,胸中一股仰鬱難伸的怒氣,久久不能平息,半句話也說不出來! 辛九公長歎一聲道:「姑娘,你別再難過了!節哀順變,尊大人和滿門百口冤死的血海深仇,可要全靠姑娘來承當哩!」 廉小菁泣不成聲,只能掩麵點頭! 那金伯牙,余慕康兩位老人,在聽完廉小菁的低述之後,也同是臉上變色,神情悲忿以極! 只有那位茶迷陸賽羽神色十分奇怪,不但未現絲毫悲痛之情,反倒目光灼灼,盯著那位掩面低泣的廉小菁,一瞬也不瞬!室內的情緒很沉悶,廉小菁遭遇之慘,令人扼腕,而他們寄望于廉小菁或可能夠提供一點兒線索的願望,在廉小菁說出經過以後,也完全化為烏有! 辛士群茫然的站了起來,他走到書房門口,看了樓外的天色一眼,忽然長長的噓了一口氣道:「雪止了!」 辛士群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辛九公,他連忙扶起廉小菁,低聲道,「姑娘,你先回到臥房中歇歇,待老朽和公子等人來料理一下這些屍體,讓他們入土為安!」 廉小菁無力的應了一聲:「有勞老前輩和辛公子……」緩緩地起來,在辛九公扶持之下,走向臥室!辛九公退出臥室時,手中卻抱廉小菁姊姊的屍體!這時金伯牙,余慕康兩人已下樓去招呼他們三老所攜的僮僕,在那園外挖了幾處土坑,正分頭掩埋屍體! 陸賽羽沒有離開書房,他叫過辛士群,兩人走到那廉虹竹的屍體之前,指著廉虹竹伏身的桌面,向辛士群道:「老弟,你瞧瞧這是什麼?」 辛士群凝目望去,只見那書案的絳紫金邊之上,斑斑駁駁的出現了一些字跡,仿佛是廉虹竹臨死之前用指甲印刻劃留下的! 他有些迷惑,低聲道:「陸老哥,這……可是廉大俠留下的?」 陸賽羽道:「老弟,老朽适才本想移動廉大俠屍體,送下去掩葬,不想竟發現這些字跡,老弟,你能看得出這中間的意思何指麼?」 辛士群看了兩遍,口中念道:「二十七年……好狠心……枯僧可……九……?」 他搖頭道:「陸老哥,這中間不但有幾個字筆劃不明,無法辨認,那九字下面又只刻了一個寶蓋頭就止住,簡直令人難以猜透這些字句用意何在!」 陸突羽道:「老弟,依老朽猜想,那廉大俠很可能在中了對方掌力之後,就已發現了偷襲他的人是誰,所以才勉強凝聚了心頭一口真炁,偽裝心脈已斷,當即死去,而暗暗地刻下這幾個字在桌上,留下一點錢索,以企有人能夠發現,由於傷勢太重,是以心力道不夠,而致部分字體不明,但他刻到九字以後,剛剛劃下一個寶蓋頭,就力竭之故,所以最後一個字並未寫完!」 辛士群皺眉道:「陸老哥所見,自是不錯,但兄弟想不出這十個意義不明的字跡,又怎能道破廉大俠的致死之因,或是由這幾個字跡,找出那狠毒的凶人?」 陸賽羽微微一笑道:「有點兒跡象,總比沒有有好的多吧?何況還有枯僧道兩個字可尋呢? 中嶽嵩山的少室山北麓。離那中原武林第一大派的聖地「少林禪寺」山門,約有一箭之遙的「中天福地門」石坊之下,在這風雪封山的季節,突然出現了一行朝山敬香之人! 八匹快馬,一抬小轎,踏著積雪盈尺的山徑,越過石坊,緩緩地直向山門行來!為首的馬上,霍然竟是辛士群! 辛九公,金伯牙,陸賽羽,余慕康四位老人,緊跟在辛士群身側,中間是一頂雙人小轎,轎簾低垂,使人瞧不見轎中之人,但在那轎之後,三匹馬上卻坐的是琴癡金老的琴僮,茶迷陸老的茶保,和酒怪餘老的酒奴! 這時正是午時過了不久,寺中僧侶的午課方罷,三五成群的和尚,正分別由寺中各處側門走出,也不管那遍山積雪,仍然持斧擔索,提桶荷鋤,向五乳峰的四周奔去,開始作那砍柴擔水,牧馬耕田的生活功果! 原來這少林僧侶,除了官家歷朝撥贈的寺產田林,向來不受施捨,寺中僧侶不下千名,人人都有職司所在!不像許多別的廟宇,全靠施主施捨而不事耕耘! 辛士群一行人抵達山門以外,那輪值山門的寺中子弟,立即迎了出來,把他們當作一般香客接待到大廂客堂! 辛士群也未說明自己等人是否前來進香,只是要一名接引的弟子,去請知客大師前來講話。 那兩名弟子,愣了一愣,但終於其中的一名,轉身奔進山門!頓時,那位知客的僧侶,似是神情有些怪異的隨著那名弟子,來到山門,口中還在埋怨那兩名弟子,怎地連個進香的客人都應不了……但他一腳踏出山門,立即神色大變! 只見這位年紀四十出頭,身體高大,形貌威武的中年和尚,突然快步向前對辛九公,合十長拜,朗聲道:「原來是辛老施主,弟子不知,多有得罪!」 辛九公在馬上略一欠身,笑道:「大和尚,天佛掌教可在寺內?」 中年和尚合十應道:「掌教師叔正在靜室與家師等幾位長老說法,老施主請與這幾位檀樾下馬入內,待弟子前去稟報……」話音一頓,側身恭客! 辛士群等人,翻身下馬,這時那兩位看守山門的和尚,已招呼了幾個小沙彌過來,接過馬匹,牽向馬房! 那兩名轎夫,緩緩放下轎杆,只見垂簾稍啟,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素衣少女,低頭跨出轎來!中年和尚一見轎中出來的竟是一位堂客,不禁臉上變色,雙目射向辛九公,兩道濃眉連連聳動!辛九公卻是裝作沒有瞧見,交代了轎夫在山門之外等候,就隨著辛士群和那素衣少女廉小菁,大步向寺內走去! 陸賽羽這時也向他們隨行的茶保,琴僮,酒奴低聲囑咐了幾句,才踏進山門,追上眾人! 那中年僧侶走在辛九公身旁,低聲道:「老施主,朝山香季已過,本寺只怕不方便接待這位女施主進入大殿,老施主當請見諒!」說著,就待引導一行到那大廂接待香客的客堂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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