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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二


  黃十峰心中亦知,如是容哥兒拔劍還擊,自己未必能是他之敵,向是雙方赤手對掌,自己是穩操勝券,哪知搏鬥了數十招,仍然是平分秋色之局,竟然未能把容哥兒逼退一步。不禁心中大奇,暗道:「小別數月,他的內力,似是有很大進境。」

  轉眼之間,雙方已鬥五十合,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。

  黃十峰心中大急,一面加強掌力,著看進攻,一面低聲說道:「此時此刻,你不宜久戰,快些退走吧!」

  容哥兒一心想知他武功成就,究竟有何驚人之處,雖然聽得清清楚楚,卻似渾如不覺,掌力亦是越打越強,全力反擊。

  形勢迫人,黃十峰不得不全力施展,希望容哥兒能知難而退,惡鬥中,大喝一聲,全力攻出一掌。容哥兒不肯避讓,竟然一揚右手,硬把一擊接不下。

  黃十峰心頭一震暗道:「這一掌如若接實,兩人之中,必要有一個受傷。」心想收勢,已來不及。砰然一聲,雙掌觸接在一起。

  黃十峰只覺右臂一麻,身不由主的向後退了一步。

  容哥兒更是被震得連退四五步遠,才站穩了身子。

  黃十峰大喝一聲,欺身而上,又是一掌,劈了下來,口中卻借勢說道:「快些向西南逃……」

  容哥兒這次不再堅持己見,轉身向前奔去。但聞身後步履聲動,似有一人亦步亦趨的緊追身後。回頭一顧,只見那追趕之人,正是那丐幫幫主黃十峰。

  奔行迅快,轉眼間已跑了十餘里路。但聞黃十峰的聲音,由身後傳了過來,道:「容兄弟,你如還想和小兄談談的話,請折向正南方行去。」

  容哥兒心中暗道:「我正有一腔怒火,能夠當面罵他幾句,也可消消心中的怒火。」當下應邀:「好!我也有幾句話問你。」折向正南行去。

  但聞黃十峰道:「你抬頭望去,星月微光,可有一片形若村落的黑影?」

  容哥兒道:「有又怎麼?」

  黃十峰道:「那不是村落,那是座很荒涼的古廟,咱們在那古廟內,談談吧!」

  容哥兒抬頭看去,夜色中果然隱隱可見一片黑影。當下加快速度,放腿向前奔去。心中卻暗暗忖道:「我們已經跑出了幾十里路,如若無人追來,早就可以停下談話了。如若是有人進來,躲入那大廟中,那人也會追入廟中,他要到廟中談話,不知是何居心?」心中念轉,奔速未減,片刻工夫,已到了那座大廟前面。

  容哥兒一推木門。但聞呀然一聲,木門大開。這座道觀,雖然破敗,但規模很大,容哥兒穿行了三重院落,才到大殿。

  大殿前面,是一片白石堆砌的廣大石台。容哥兒踏上石台,黃十峰已隨後而到,沉聲說道:「進入大殿中去。」

  容哥兒心中大為奇怪,暗道:「難道這大殿之上,有什麼埋伏不成。」

  容哥兒輕咳一聲,回頭面立。又見黃十峰緊隨著行入大殿。

  容哥兒手握劍柄,說道:「黃幫主讓區區行入此廟,不知是何用心?」

  黃十峰緩緩說道:「我想和容兄弟仔細地談談。」

  容哥兒道:「談談可以,在下現要問黃幫主一件事情。」

  黃十峰聽他一口一個幫主,不禁輕輕一歎,道:「咱們之間,似是陌生了很多,什麼事?現在可以說了!」

  容哥兒道:「你是否為一種強烈的藥物,控制著生死,所以,才甘心聽人之命,為人所用?」

  黃十峰道:「我的神智如若不清醒,那也不會請你到此了。」

  容哥兒神色肅然地說道:「如若幫主的神志很清醒,那當真不可原諒的了。」

  黃十峰道:「唉!容兄弟,丐幫正面臨著從未有的危境……」

  容哥兒道:「不錯,那是你以一幫之主,出賣了丐幫。」

  黃十峰苦笑一下,道:「不錯,我確實受著人控制要挾,但那並非是為了我黃某人一人之利,容兄弟,世間有一種比死亡更可怖的事情,你可曾想到嗎?」

  容哥兒道:「千苦萬難唯一死,在下實還想不出有什麼比死亡更為可怕的事?」

  黃十峰道:「就為兄而言,丐幫興盛存亡,那是重過我個人生死了。」

  容哥兒聽他說的莊重嚴肅,不似謊言,心中大惑不然,一皺眉道:「究竟是怎麼回事?我越聽越糊塗了。」

  黃十峰道:「我幫中數位長老,和二十八位舵主……」

  容哥兒接道:「這些人都聽你之命:趕往去為那一天君主助拳,助他舉行那『求命大會』是嗎?」

  黃十峰奇道:「你怎麼知曉那一天君主之名?」

  容哥兒道:「在下不但知曉那一天君主之名,而且還見過一天君主其人了。」

  黃十峰仔細打量了容哥兒一眼道:「容兄弟,你很好嗎?」

  容哥兒愕然說道:「我很好啊!」

  黃十峰道:「你說那一天君主是何模樣?」

  容哥兒道:「表面上看去,長髯青衣,神態冷肅,」

  黃十峰點點頭,道:「不錯!他又號無極老人,是嗎?」

  容哥兒呆了一呆,道:「他是否又叫無極老人,那就不清楚了。」黃十峰輕輕嘆息一聲,又道:「本幫中二十八位舵主,和幾位長老,都中了他預下之毒,一夕之間,可以使丐幫精銳,全部毒發而死……」

  容哥兒接道:「閣下呢?」

  黃十峰道:「我雖然也中了毒,但卻未把生死放在心上。」

  容哥兒道:「你為勢所迫,才一心為人效命。」

  黃十峰聲音突然轉低,緩緩說道:「有一件事,使我百思不解,各處分舵的總舵主,如何為人下毒所傷,故已難以思解,那且不去說它,但我幫中幾位長老,都在養壽堂中息居,一向門禁森嚴,如何也會被人下了毒呢?」

 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:「是啊!那定是你們丐幫中人所為了。」

  黃十峰道:「不但我幫中人作了奸細,而且那主持其事的人,在我幫中的地位很高,數月前,長安郊外,預佈的一場陰謀,容兄弟是親自所見了。」

  容哥兒突有所聞地說道:「你是說那神機堂主陳嵐風……」

  黃十峰道:「此人才氣縱橫,不願久居我之下,但他還不致如此倒行逆施,企圖把丐幫一舉毀滅。」

  容哥兒道:「你這是苦肉計了,一面和敵首接觸,虛與委蛇,一面想借此機會,查出幫中逆徒,是嗎?」

  黃十峰道:「我為丐幫之主,如此行險,實是為勢所迫,情非得已。」

  容哥兒突然嘆息一聲,道:「真把我聽糊塗了!那陳嵐風說的話,不似虛言,黃幫主說的也不像假話,這其間真真假假,實叫人難以分辨了!」

  黃十峰道:「不用分辨!」

  容哥兒道:「為什麼?」

  黃十峰道:「那兩個人對你都說的是實話,不過,陳嵐風不知小兄處境用心罷了。」

  容哥兒突然神色嚴肅地問道:「眼下就有一個破綻,不知你要如何解釋?」

  黃十峰道:「什麼破綻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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