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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八


  五行劍陣雖然又恢復原勢,但因兩個受傷道人,無暇休息,運氣止血,失血過多,漸呈不支,連帶全陣變化,都受到了影響。

  但見玄真道長踏前半步,長劍左右搖擺,擋開左右劍勢,飛起一腳,把那年輕道長踢的破空而起,連人帶劍,向外飛去。

  情勢危惡,青萍子已然顧不得右手傷勢,一提氣,飛身而起,左手抓住那年輕道長的衣領,右手奪過他手中長劍,左手借刀一送,道:「快些逃走。」

  那年輕道人身子直飛出三丈開外,向一塊大岩石上撞去。

  他被玄真道長一腳,跟在右腿「懸鍾」穴上,半身麻木,已然無力運氣,再加上被那青萍子全力一送,身子如斷線風箏一般,眼看撞向巨岩,卻是無法移動,心中暗道:「完了,四師叔要我遠走報信,只怕要負他之望了,這一撞上巨岩,豈有不死之理?」

  突覺一股暗勁撞來,一擋自己懸空而飛的了,接著巨岩後疾快的伸過一雙手來,抓住了自己的身子,拖入巨岩之後。

  只見巨岩後面,蹲著兩人,一個放牛牧童,一個中年樵夫。

  接著自己的正是那放牛牧童。

  那中年樵夫低聲說道:「說話小聲一些,你法名怎生稱呼?」

  那年輕道人雖不知兩人身份,但卻知曉是友非敵,低聲應道:「小道法號長平,兩位是什麼人?」

  中年樵夫道:「此刻無暇和你細說,快些脫下道袍。」

  長平道長轉目望去,只見那牧童,正在擦去臉上的油污,心中若有所悟,一面脫衣一面說道:「小道右腿『懸鍾』穴被人踢傷,運轉不便。」

  那中年樵夫,伸手推活他懸鍾穴,接道:「我叫公孫成,那一位就是黃山奪魁的江曉峰江少俠,你脫下道袍之後,換上牧童衣服,下人此谷,早些趕回武當山去,把目睹之情,告訴貴掌門。」

  長平道長道:「江少俠請救小道四師叔。」

  這時,江曉峰已脫去牧童衣服,換上那道人的衣履,一面挽髮盤髻,一面應道:「此地之事,不勞你留心了,你快些趕回武當山去就是。」

  長平道長也動手換穿牧童衣服。

  且說青萍子,拿到長平道長手中寶劍,怒聲喝道:「師叔殺戮徒孫,倒是得心應手,天下為老不尊者,莫過於斯了。」

  玄真道長冷冷說道:「你不肯聽我良言相勸,那是自找苦吃。」

  青萍子長劍揮動,疾劈兩劍,穩住了五行劍陣,道:「世間不少喪心病狂的人,但像師叔這等放手殺傷門下弟子的,倒還少見。」

  玄真道長冷笑一聲,道:「你再不棄劍投降,他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。」

  青萍子長劍疾展,攻勢更見猛烈,似是已存了拼命之心。

  玄真道長冷冷說道:「你不聽師叔勸告,那就休怪我劍下無情了。」

  長劍橫削直劈,攻勢猛敬至極。

  但五行劍陣,在青萍子主持之下,威力大增,而且兩個受傷弟子,也在青萍子劍招照顧之下,減少了不少壓力。

  玄真道長雖然熟悉那五行劍陣的變化,但一時之間,也無法加以擊潰。

  金陵劍客張伯松哈哈一笑,抽出長劍,道:「道兄,咱們沒有時間在此多留,在下助你一臂之力,早些把他們殺死,也好早些上路。」

  玄真道長道:「他們不肯聽我的話,自是死有應得。」

  張伯松笑道:「道兄同意了。」

  突然上前一步,長劍一探,刺向青萍子。

  張伯松雖然不解這劍陣變化之妙,但他冷眼旁觀甚久,已瞧出目下五行劍陣重要力量,大都集中在青萍子一人身上,由於他支援分助,才使劍陣保持不潰,如是對青萍子加強壓力,劍陣壓力即使不至於立刻潰散,但可給玄真道長擊潰劍陣的機會,是以,劍招綿綿,一直攻向青萍子。

  武當派五行劍陣,雖然不似少林羅漢陣變化複雜、精妙,在武林之中亦是威名甚著,張伯松雖然武功高強,但他不解劍陣變化奧妙,一動上手,才覺出劍陣的威力,明明是一劍刺向青萍子,但是劍陣一轉,卻被另外一個道人斜裏攻來的一劍,擋開張伯松的劍勢,因為劍招攻襲方位,在張伯松劍力道上最弱之位,是故,雙方功力雖然相差很大。但張伯松的劍勢,仍被那道人一劍震開。

  玄真道長劍勢一緊,唰唰唰刺出三劍。

  這三劍看上去,都是刺向空間,但事實上,卻是阻滯五行劍陣的先機攻勢,三劍快攻過後,五行劍陣的變化,頓然一緩。

  張伯松借勢快攻,疾攻四劍,迫的青萍子向後退了兩步。

  玄真劍回如風,又刺傷一個道人、五行劍陣立時被兩人合手快攻衝散。

  玄真道長高聲喝道:「青萍子,昔年我代師兄授你藝業時,曾讚你聰明過人,終非池中之物,你還記得麼?」

  喝聲中長劍連出,又劈死一個道人。

  青萍子斷指處包紮不久,劇鬥之下,傷口破裂,鮮血湧出。

  但他卻咬牙苦戰,不理會玄真道長喝問,全力攻向張伯松。

  只聽玄真道長道:「你如想登上武當掌門之位,那就快些棄劍投降……」

  青萍子冷冷接道:「你滿口胡言亂語。」

  玄真道長大怒道:「不知好歹。」

  長劍一緊又刺死一個弟子。

  這時,追隨青萍子的弟子,除了已經離開的長平道長之外,兩個身受重傷,已無再戰能,倒在地上,餘者全都戰死。

  玄真道長四處看了一眼,道:「青萍子,你隨行之人,已然傷亡全盡,目下只餘下你一個人了,如若答允投入天道教中,不但可保性命,且日後還可登武當掌門之位,如是再不聽師叔良言相勸,只有死亡一途了。」

  張伯松疾攻兩劍,迫退青萍子,收長劍說道:「你仔細想想你師叔的話,識時務者為俊傑……」

  青萍子冷笑一聽,接道:「師叔的惡毒行徑,自會有人歸告掌門,貧道今日縱是戰死此地,亦是無憾了。」

  張伯松冷笑一聲道:「你認為小雜毛能夠逃得了麼?那巨岩之後,是一處懸崖。就算他不被摔死,亦難逃我們佈守谷口的人。」

  玄真道長接道:「我已擊中他的『懸鍾』穴,就算不摔死,他還在谷中躺著。」

  青萍子長嘆一聲,仰臉望天,喃喃自語道:「師祖請恕弟子無能,已無法把此兇訊帶回武當山上了。」

  目光轉到張伯松的臉上,道:「你如還覺著自己是男子漢,咱們就單打獨鬥的一決死戰。」

  張伯松還未來及答話,突聞玄真道長咦了一聲,道:「奇怪啊?」

  青萍子轉目裏去,只見長平道長,手執長劍,緩步行了過來。不禁大怒,厲聲喝問道:「無知的孽徒,居然能夠解得穴道,還不返回山去報訊,要回來送死麼?」

  長平道長也不答話,微微垂首,直向前面行來。

  青萍子不聞長平道長回答之言,心中更是惱怒,厲聲喝道:「你眼瞎,耳聾了麼!」

  張伯松哈哈一笑,道:「不要罵他,去而復返,豈是無因。」

  青萍了怔了一怔,暗道:「藍天義能使譽滿江湖的玄真師叔為他效忠,何況長平這點道行,豈能抵受得住。」心念一轉,卻說道:「長平,快告訴我,他們如何擺治你,給你藥物食用呢,還是別有手法?」

  長平道長仍不答話,只管垂著頭向前行進。

  玄真道長人似是已瞧出情形有些不對,冷冷喝道:「站住。」

  長平道長突然加快一步,道:「還幾位師兄的命來。」

  長劍一揮疾攻一劍。

  這一劍快速、奇詭,兼而有之,玄真道長雖已早有防備,但他卻未料到對方劍招如此之快,急急揮劍封架,已自無及,趕忙向後退了兩步。

  長劍過處,由玄真道長小腹劃過,道袍裂開,傷及肌膚。

  如非他及時退避,這一劍就要他腹破腸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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