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情劍無刃 | 上頁 下頁


  那少年望望天色道:「再過一個時辰,天就黑了,你一個小孩子獨自在這麼高的荒山上,不是鬧著玩的,如果你願意,不妨跟我走,等過了今晚再說。」

  飛兒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動了一陣道:「大哥的家就在附近麼?」

  那少年點點頭道:「就在山腰裡,離這裡不過一兩裡路。」

  飛兒有些心動,真想跟著他走。

  但再一想自己是在這裡等人的,若自己一走,萬一有人來接,豈不錯失機會,那樣一來,以後又如何和父母聯絡?

  想到這裡,他搖搖手道:「不行,我不能跟著你去,你若有事,只管自己走吧!」

  那少年雖然難免為飛兒擔心,卻也不能勉強,只好轉身而去。

  虯松下又剩下飛兒一個人。

  他耐心的等著。

  起初,他似是頗有信心一定會有人來接,但時間在不知不覺間過去,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。

  空山寂寂,除了感到陣陣涼意,似乎也增添了幾分恐怖。

  這時他才感到已是饑腸轆轆。

  他不怨為什麼到這時還無人來接,只悔方才為什麼不隨那少年到山腰暫住一宵再說。

  現在呢,暮色蒼茫,又到哪裡去找棲身之處呢?

  山上越來越冷,他預料來接的人不可能來了,趁天色尚未全暗,必須這就下山,那少年既然住在山腰,天晚必有燈光射出,也許不難找到。

  剛要下山,只見一條人影,疾奔而來,正是先前來過的那位少年。

  他不覺喜出望外。

  那少年很快便來到跟前,十分關切的問道:「小兄弟,要到哪裡去?」

  飛兒道:「我正要去找大哥。」

  那少年道:「我也正是來接你的。」

  飛兒「哦」了一聲道:「莫非大哥就是來接我的那人?」

  那少年搖頭道:「我只是奉命來接你暫時到山下住一晚的。」

  「大哥是奉誰之命?」

  「家師?」

  「還沒請問大哥上姓高名?」

  「我叫袁小鶴。」

  「原來是袁大哥,再請問令師是什麼人?」

  「家師姓廬名雲,人稱聖手書生,當年在武林中大名鼎鼎,不過近十年來,他老人家已很少再在外面走動,幾乎完全過著隱居生活,以小兄弟這種年紀,不可能聽到過他。」

  飛兒雖然父母也是武林中人,但卻的確沒聽說過廬雲這個名字。

  袁小鶴又道:「山路險峻,小兄弟要不要我幫忙背你一程?」

  飛兒道:「多謝了,我先前對大哥說過,自小爬山爬慣了,這種山路,還難不倒我。」

  袁小鶴從和飛兒一見面起,就覺得他像個大人。不論談吐和舉止,都超過他的年齡很多,因之,也並不勉強,決定任由他自己走路。

  不過,他走在前面,還是不得不放緩腳步,以免飛兒跟不上。

  其實,他哪裡知道,飛兒的輕功,決不在他之下。

  到達山腰,天色已晚,但仍能看清袁小鶴師徒所住之處,是個三合院的茅舍,外面圍著一道比人還高的竹籬。

  進入籬門,只有東邊廂房裡射出燈光。

  袁小鶴向東廂一指道:「我就住在那裡,小兄弟今晚就住西廂吧!」

  進入西廂,袁小鶴點上燈,只見室內塵絲不染,床上被褥俱全。

  袁小鶴師徒對陌生人如此熱情招待,飛兒自是感激萬分,何況他又只是個十歲的孩子。

  飛兒帶著感激的語氣道:「袁大哥,你去睡吧,不必再招待我了!」

  袁小鶴道:「你還沒吃飯,一定餓了,廚房裡有現成的飯菜,我去熱一熱替你送來。」

  他去後不久,就端著一盤熱騰騰的飯菜進來,放在桌上道:「趁熱吃,吃了就睡覺!」

  飛兒根本顧不得客氣,狼吞虎嚥的吃過之後道:「袁大哥,小弟現在該去拜見令師了。」

  他雖然小小年紀,卻頗知禮貌。

  袁小鶴道,「不必,家師已經睡著,等明天一早,我再帶你去見他。」

  彼此又談了幾句,袁小鶴便告辭而去。

  室內只剩下飛兒一個人,他思念父母,又擔心來接他的人找不到他,躺上床後,根本無法入睡。

  沒奈何,乾脆起身下床,就在室內悄悄地練起功夫來。

  他自幼隨父母習藝,已經盡得父母真傳,只是因年歲太小,內力不足,無法盡情發揮而已。若以他目前所習得的武功招式,等長大後,不必再行拜師,已足可躋身絕頂高手之林。

  足足練了一個時辰以上,已是滿身大汗,他才漸感疲憊,不不得不上床休息。

  一覺醒來,天已大亮。

  他明白,住在別人家裡,天一亮就必須起床。

  剛披衣下床,袁小鶴便把早餐送來。

  如此熱情招待,當真讓他過意不去。

  袁小鶴眼看他吃完早餐後道:「小兄弟,不是要見家師麼?這就隨我來吧!」

  飛兒整了整衣冠,立即隨袁小鶴來到正屋。

  只見一個年在四旬開外,留著五綹長髯、眉清目朗,溫文爾雅,身穿藏青色長袍的中年人,正坐在一張木椅上,手裡還拿著一本書在觀看。

  飛兒只覺這人雖是眉清目朗,但卻面色蒼白,神采中更隱泛著一股悒鬱之氣,像是不甚開心的模樣。

  於是他緊行幾步,恭恭敬敬的上前深思一禮道:「晚輩飛兒拜見廬前輩!」

  這句話出自一個十歲孩子門中,似乎格外引人注意。

  聖手書生廬雲將書拋向茶几,雙目神光炯炯,凝注在飛兒臉上,好一陣,才緩緩問道:「聽小鶴說,你是在獨秀峰上等一個來接,這人是誰呢?」

  飛兒歉然道:「晚輩只是聽家父母說有人來接,並不清楚這人是誰?」

  廬雲不動聲色,再問道:「令尊令堂哪裡去了?」

  飛兒道:「家父家母要去辦一件大事,他們把晚輩留在獨秀峰上一棵大松樹下就走了。」

  廬雲對飛兒的回答?似是頗為留意,雙目中異采忽現道:「令尊令堂去辦的是什麼大事?」

  飛兒搖了搖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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