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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三


  娟兒微微一笑,閉上雙目,就木榻之前,盤坐調息。

  李寒秋退到室門口處,望著娟兒的神情變化。

  大約過有頓飯時光,娟兒突然睜開了雙目,笑道:「李兄不用擔心了,這藥不是毒藥。」

  李寒秋喜道:「那是解藥了。」

  娟兒道:「是解藥。」

  李寒秋低聲說道:「那很好,姑娘照顧令祖的病勢,我要出去瞧瞧。」轉身向外行去。

  娟兒道:「李兄,你要瞧什麼?」

  李寒秋道:「也許那譚藥師發覺取得靈芝有疑,去而複返,室中狹小,容易受他暗算,我守在室外屋頂之上,既可瞭望遠處,又可避他毒藥暗算。」

  娟兒輕輕歎息一聲,道:「李兄對人一向冷漠,但對賤妾卻是愛護備至。」

  李寒秋尷尬一笑,欲言又止,轉身行出室外,躍上屋面,運足目力,四下瞧了一陣,不見有可疑之處,就在屋面上坐下,心中暗道:「一代名醫的譚藥師,竟然也是位不擇手段、貪取非分財物的偽君子,人間險惡,當真是防不勝防,日後如能再遇上他,必讓他試試『七絕魔劍』。」

  轉念之間,又想到娟兒,自己此番前來,原想從她口中多知曉韓公子一些事情,多瞭解江南雙俠一些內情,卻不料竟然趕上幫了她一個大忙,如非自己和雷飛及時而至,大出了那譚藥師的意外,在他精密的計畫之下,此刻是何結局,實叫人無法推測。

  一宵易過,再無變故,天亮之後,李寒秋又巡視了四周一遍,仍不見娟兒的情影,心中暗道:「我替她守了大半夜的更,天亮之後,難道還要守下去不成?」

  但以那娟兒為人老練,似是不該這般不懂事故。

  心中念轉,忽然動疑,急急奔入病室。

  因為在他記憶之中,那娟兒一直守在她爺爺的房中,沒有出來。

  抬頭看去,只見娟兒躺臥在木榻之上,似是已經沉沉睡熟了過去。

  心中這一驚,非同小可,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之嫌,急急奔了過去,伸手一探那娟兒鼻息,只覺她呼吸微弱,似是得了急病,趕忙扶起娟兒,一掌拍在她背心之上,暗中運氣,一股熱流,直沖入娟兒體內,口中說道:「娟姑娘,怎麼回事?」

  李寒秋內功深厚,熱流綿綿不絕地攻入娟兒體內。

  娟兒微啟雙目,望了李寒秋一眼,低聲說道:「多謝李兄,又救了我。」言罷,重又閉上雙目。

  李寒秋道:「姑娘此刻似還不宜多言,在下助你,姑娘也請調息導引其氣,散流百骸,等你體能恢復,咱們再談不遲。」

  娟兒微微頷首,代表了答覆。

  李寒秋盤膝坐在娟兒身後,右手抵在娟兒「命門穴」上,迫集內力,源源攻入。

  娟兒得李寒秋強大的內力相助,帶動了真氣,體能漸複。

  一頓飯工夫左右,娟兒突然站了起來。

  回頭看去,只見李寒秋滿臉汗水,滾滾而下,不禁歎息一聲,低聲說道:「有勞李兄了。」

  右手從木榻之下,又取出一個木盒,抱在懷中,左手取出絹帕,拭拭李寒秋頭上的汗水,低聲道:「李兄,能夠行動麼?」

  李寒秋道:「自然是能。」站起身子,接道:「什麼事?」

  娟兒伸出手臂,道:「扶我到我住的房屋裡去。」

  李寒秋略一猶豫,扶著娟兒,向外行去。

  娟兒臥室,就緊鄰在祖父病室之旁,李寒秋扶著娟兒,推門而入。

  大門內是一個小小的客廳,擺著兩張籐椅和一張小幾。

  娟兒低聲說道:「李兄,扶我到臥室去。」

  李寒秋怔了一怔,但卻依言扶著娟兒步入臥室。

  臥室不大,但卻佈置得很精雅,房中一色淡藍,連屋頂,窗簾都是一色的淡藍。

  娟兒似是弱不勝力,依偎在李寒秋的身上,柔聲說道:「扶我上床去。」

 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看來她的傷勢很重,已然無法自主行動。」

  當下抱起娟兒,放上木榻,拉開棉被,替娟兒蓋上。

  娟兒手中仍抱著那個木盒,緩緩放在枕旁,凝目望著李寒秋,道:「謝謝你一夜間兩番救我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究竟是怎麼回事?」

  娟兒輕輕歎息一聲,道:「他留下那藥物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是毒藥?」

  娟兒道:「比毒藥更惡毒,服用之後,使人漸漸地暈迷過去,一次大睡之後,身體變化,慢慢地失去武功。」

  李寒秋心頭大震,道:「有這等藥物?」

  娟兒道:「譚藥師獨門秘制的奇藥,他曾經跟我談過。」

  李寒秋大吃一驚,道:「但姑娘已經服用了那些藥物,要怎麼辦呢?」語聲一頓,接道:「哼!譚藥師不守信約,咱們自然也用不著和他講什麼信義了。」

  娟兒目睹李寒秋焦急之情,不禁微微一笑,道:「不要急,我有靈芝可治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靈芝雖然是千百年難得一見之物,但只它一種,只怕是未必能夠有用。」

  娟兒道:「不錯,不過這盤中不只靈芝一種藥物。」

  李寒秋看她言來甚有把握,不禁心中一寬,道:「看來,姑娘也懂得醫道的了?」

  娟兒道:「久病成良醫,我雖未久病,但眼看家祖臥疾數年,又常聽譚藥師縱論醫道,也許他說過的話,很快地忘去,但賤妾卻記在心中了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既是如此,姑娘還是先服下藥物再說,你不能死,也不能失去武功啊!」

  娟兒點點頭,打開木盒。

  李寒秋凝目望去,只見一顆貓眼大小的朱紅奇果,放在木盒一角,另外數節兩寸長短的青枝,想來定然是那靈芝主幹了。

  娟兒伸出纖纖玉指,拿起那木盒中的朱紅奇果在手中掂了一掂,又放了下去。

  李寒秋奇道:「姑娘怎不食用呢?」

  娟兒道:「那譚藥師說,靈芝要千年以上,才會生膽,再千年膽變淺紅,如今這靈芝膽,已成了朱紅之色,至少是超過兩千年以上了,這才是靈芝之精華,我如服用,未免太可惜了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姑娘留它作甚?」

  「留給我祖父醫病之用。」

 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這是一個人的孝心,看來,我倒不便再插嘴了。」

  突然間,波的一聲,那木盒,由娟兒手中跌落在實地之上。

  李寒秋伸手抓住了娟兒的玉手,只覺她手指冰冷,不禁心頭大駭。

  驚愕之下,不及多想,伸手取過朱紅果實,放入了娟兒口中。

  木盒中還有很多藥丸,只是李寒秋不知那藥為何藥,醫何病症,不敢讓娟兒服用,只好合上木盒,來回在室中走動,心中暗道:「那雷飛如能早些回來,就好了。」

  胡思亂想中,忽聽娟兒夢囈般的聲音傳了過來,道:「好熱呀!我要喝水。」

  李寒秋目光轉動,閨房中不見蓄水之物,急急奔入廚下,端了一碗水來。

  目光倒處,不禁嚇了一跳。

  原來,娟兒頭髮散亂,雙手捧胸,滿床滾動,口中不停喝叫道:「好熱啊!好熱啊!我要喝水。」

  李寒秋心中暗自驚道:「看來,都是我讓她且下朱紅靈芝膽的原因了,如果她這般不能休止下來,我的罪過實在是很深重了。」

  只聽嚓一聲,娟兒竟然生生把一件上衣扯破,露出凝脂欺雪的肌膚和紅色的兜胸。

  李寒秋長長歎息一聲,急急行了過去,扶起娟兒,把手中一碗水放在娟兒唇邊。

  娟兒有如喝取奔泉,一口氣,喝完了一大碗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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