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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八


  藍衫人笑道:「對,不過咱們下去講也是一樣。」伸手拉住紫秋,連袂飛下臺去。

  那胖婦人似想攔住,但她卻又強自忍下未動,格格一笑,道:「這一對親熱得連姓名也不及說了。」

  舉手一招,一位身著翠綠勁裝少女,緩緩走了上來。

  胖婦人道:「你自己介紹吧!老身不嚷嚷了。」轉身行入台後。

  李寒秋凝目望去,只見那位綠衣姑娘,長得柳眉鳳目,十分端莊,和适才那紫秋相較,別有一番端莊之美。

  只見她緩步行到台前,欠身一禮,道:「賤妾紫蘭,哪一位不棄秋扇,請上臺賜教。」言罷,退回了兩步,微閉雙目而立。

 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此女之美,似尤有過前兩位之上,落落風範、氣度,更是上兩位難以及得了。看來紫薇宮這十二選婿花婢,都是經過嚴格挑選的美女了。」

  忖思之間,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:「在下也想領教,但不知姑娘是否肯和在下動手?」喝聲中一條人影飛上臺去。

  紫蘭抬頭望了來人一眼,不禁一皺眉頭,但她仍然微微一笑,道:「這彩台之上,從不以貌取人,只要閣下能夠勝我,賤妾自然是委身相待。」

  李寒秋抬頭看去,只見那登臺之人一頭蓬發,滿臉油污,一件灰衫,少說點也有兩年沒有換過,破洞處處,積塵滿身,赫然竟是一個叫化子。他臉上油污過多,使人無法瞧出他的年齡,但估計總在三十以上。

  只聽那叫化子哈哈一笑,道:「姑娘當真是大方得很,在下不知幾世修來的福氣。」

  紫蘭道:「不過,你要先勝了我,如是不能勝我,那豈不是白費了你的心機?」

  姐幾愛俏,古往今來,都是一般,那紫蘭雖然盡力控制著自己,但目睹那叫化子一臉油污,滿身塵土,心中厭惡異常,不覺由言語間流露出來。

  但聞那叫化子笑道:「最好是在下敗在姑娘手中,如是在下不幸勝了,以姑娘之美,陪著像叫化子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,實在太委屈了你姑娘了。」

  紫蘭接道:「閣下請出手吧!」

  灰衣叫化子道:「好!在下衣著雖髒,但心地卻是乾淨得很,姑娘不能以貌取人。」

  紫蘭揚手一掌,劈了過去,接道:「你先勝我之後,再行貧嘴不遲。」

  灰衣叫化子似是已警覺到對方掌勢的猛惡,不敢再行兒戲,縱身避開,拂掌還擊。

  兩人展開了一場惡鬥。

  李寒秋一面注意著雙方的惡鬥,一面留心著方秀,只見他全神貫注臺上的惡鬥,顯然,他對女台主這一番搏鬥,十分重視。

  臺上惡鬥十分快速,雙方掌來掌往,已然鬥了五十餘招。

  那位灰衣叫化子攻勢雖然十分淩厲,但那紫蘭卻能從容應付。

  李寒秋就所見搏鬥情勢,得了一個結論,那就是這些花女合主的武功,也是愈來愈高。

  那灰衣叫化子和紫蘭已然拚到百招,雙方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。

  突然當當當三聲鐘鳴,響徹全場。

  紫蘭突地跳出圈子,道:「住手。」

  灰衣叫化子哈哈一笑,道:「姑娘想和叫化子談和麼?」

  紫蘭冷然說道:「登上這彩台,非勝即敗,哪有和談之理?」

  灰衣叫化子道:「那就奇怪了,姑娘為什麼不打下去呢?」

  紫蘭道:「你聽到那鐘聲了?」

  灰衣叫化子道:「叫化子又不聾,自然聽到了。」

  紫蘭道:「這彩台之上,有一限制,那就是擠過百招,仍不能分出勝負,就不用再打下去了。」

  灰衣叫化子道:「姑娘認輸了?」

  紫蘭道:「那也不是,百招不分勝敗,就要換一個方式比試。」

  灰衣叫化子道:「原來如此,但不知姑娘想換何種方式比試?」

  紫蘭目光轉動,回顧了一眼,道:「你瞧到了沒有,那架上的兵刃。」

  原來彩台後面,放著一座很大的兵刃架,架上放滿兵刃,刀劍棍棒,應有盡有,而且每種兵刃,都有大小兩種。

  灰衣叫化子點點頭,道:「瞧到了,姑娘想和小叫化比試兵刃?」

  紫蘭道:「那兵刃架上,兵刃齊全,而且有重有輕,你自己選一種出來。」

  灰衣叫化子道:「姑娘呢?」

  紫蘭道:「我也要選用一種,但主客有別,自然由你先選了。」

  灰衣叫化子哈哈一笑道:「叫化子不吃這個虧,還是姑娘先選的好,免得姑娘找一個克制在下兵刃的來。」

  紫蘭道:「既是如此,賤妾先選了。」行近兵刃架,取過一柄長劍。

  灰衣叫化子微微一笑,伸手取過一把單刀,道:「姑娘手中多了兵刃,比不得拳掌,還望姑娘手下留情一二。」

  紫蘭恨聲說道:「你不用手下留情,快請出手吧!」

  灰衣叫化子道:「男女有別,小叫化總要先讓姑娘出手。」

  紫蘭心中對那小叫化似是極為憤恨,長劍一抖,直刺過去。

  灰衣叫化表面雖然嘻皮笑臉,但內心之中,卻是絲毫沒有輕視那紫蘭之意,單刀一起,架開長劍。

  紫蘭不待那灰衣叫化還手,長劍展開,一陣快攻。

  她劍上造詣,似是比掌法更為精奇,攻出招數惡毒淩厲。

  但那灰衣叫花的刀法,亦是不弱,不論那紫蘭的攻勢如何淩厲,劍招如何毒辣,他都能從容應付。

  紫蘭一直是採取攻勢,一口氣連攻二十八招。

  那灰衣叫化封開紫蘭二十八劍,卻是未還一招。

  場中人都看那灰衣叫化子有著還擊的機會,但他卻輕輕錯過。

  李寒秋暗暗一皺眉頭,忖道:「奇怪呀!所有和這些女婢動手之人,似乎都不願意傷害到這些女婢,不知是何用心,難道這些人都為她們的美色所迷麼?」

  就在他心中念轉之際,彩臺上卻分出了勝敗。

  但聞那灰衣叫化問哼一聲,突然棄了手中單刀。

  凝目望去,只見那灰衣叫化右臂之上,鮮血淋淋而下。

  原來,那灰衣叫化右臂上中了一劍,而且傷勢甚重,已無運刀再戰之能。

  但聞紫蘭冷冷說道:「承讓了。」

  灰衣叫化緩緩說道:「在下自作孽。」轉身跳下彩台而去。

  紫蘭目睹那灰衣叫化子去遠,心中忽然泛起了一陣惶然之感,這一戰她雖然勝了,但卻勝得很慘,如非那灰衣叫化子臨時手軟,中途一頓,這一戰兩人必將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,也許自己傷得還比那叫化子重一些。只因他一時不忍下手,不但把一世英名,付放流水,而且心願亦將落空。

  忽然間,她覺著那叫化子一頭蓬發,滿身積塵,並不討厭,而且還右些可愛。

  ▼第五十七章 秦淮花會(三)

  正當想得出神,突聞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人耳際道:「孩子,你可是沒有再戰的體力了?」

  紫蘭如夢初醒一般,振起精神,凝目回顧了一眼,道:「賤妾紫蘭,還有哪一位願意賜教?」

  只聽一個朗朗的笑聲,由台下一角響起,笑聲劃空而起,倏然消止於臺上。

  抬頭看去,臺上已多了一個人。

  那人生得虎目劍眉,一身黑色勁裝,足著薄底快靴,猿臂蜂腰,似極英俊。

  但經仔細一看,才發覺他的臉上死板板的,全無表情,也不像一張活人臉。

  紫蘭在那人臉上打量了一陣,緩緩說道:「閣下戴了面具?」

  黑衣人道:「姑娘好利的眼光。」

  紫蘭道:「照規矩登臺比試之人,都要以本來面目出戰。」

  李寒秋心中奇道:「他既戴了面具而來,為何不肯在面具上稍加化妝,這等模樣,那是存心叫人瞧出來了。」

  只聽那黑衣人笑道:「在下生就一付好身材,只是這張臉不爭氣,長得太過難看,只好戴上人皮面具遮醜了。」

  紫蘭道:「彩台比武,以武功為先,閣下縱是生得難看,也不要緊。」、黑衣人笑道:「等在下勝了姑娘,洞房花燭夜,再以真正面目相示,那時姑娘就算心有不願,但生米已成熟飯,姑娘也只好認命了。」

  紫蘭怒道:「閣下口舌如此輕薄,定然非君子人物。」

  那黑衣人縱聲大笑,道:「在下如是君子,也不會登臺比試了。」

  紫蘭冷冷接道:「閣下比兵刃,還是比試拳掌?」

  黑衣人道:「姑娘那方見長?」

  紫蘭心中恨他口舌輕薄,怒聲說道:「劍法。」

  黑衣人道:「好,在下就領教姑娘的劍法吧!」

  伸手從兵器架上取過一支長劍。

  紫蘭長劍護胸,道:「閣下可以出手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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