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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〇


  這時,李寒秋已快退到那房舍附近,那長髮人大為焦急,怒聲喝道:「站住,你如向後退,老夫非把你碎屍萬段不可。」

  李寒秋長劍疾劈兩劍,迫的那長髮人退後兩步,道:「閣下暫請停手。」

  那長髮人似是自知無能迫退李寒秋,依言停手,說道:「你有什麼話說?」

  李寒秋道:「如若在下要進入房內,料你也無能阻止。」

  長髮人沉吟了一陣,道:「你只要進人那房中一步,今夜咱們必將有一人橫屍於此。」

  李寒秋緩緩說道:「在下既無和閣下作對之意,自然不會迫你拚命了。」

  長髮人接道:「那很好,你現在可以走了。」

  李寒秋回顧了身後的房舍,只見殘垣斷壁,破落不堪,只有一幢瓦舍,較為完整,但雙門關閉,屹立於斷壁環繞之中。心中暗道:「他不准我進入房中,定然是指那一間完好的房屋了。」

  當下說道:「不瞞你說,在那紅磚圍牆之外,還有等我取你首級之人。」

  長髮人道:「什麼人?」

  李寒秋道:「金陵方秀、徐州韓濤。」

  長髮人道:「你是我兩年多來,遇到的第一強敵。這兩年多來,到此之人,不下數十位,但大部分人都傷在我的劍下,一部分人知機而退。閣下卻和我動手拚鬥了百招以上,不分勝負……」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對閣下,老夫確也有一點相惜之心,我雖沒有勝你的把握,但勝敗之分,還難預料。」

  李寒秋微微一笑,道:「我如想和你拚命,那也不用和你談這許多話了,不過……」

  長髮人道:「不過什麼?」

  李寒秋道:「此刻,在下卻動了強烈的好奇之心,使我想不通的是,以閣下這等身手,怎會住在這等荒涼的所在?」

  長髮人緩緩說道:「你確實不明內情麼?」

  李寒秋搖搖頭,道:「自然是當真不知了,不知閣下可否見告?」

  長髮人沉吟了很久,道:「你既然不明內情,最好是不用知道了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好!閣下既不願說,在下也不強人所難。不過,照在下的看法,閣下似是在守護著什麼東西?」

  長髮人道:「不錯!」

  李寒秋道:「你是我出道以來,所遇的第一勁敵,一番搏鬥,使兄弟獲益不淺,在下就此別過了。」轉身向外行去。

  長髮人似是料不到李寒秋說去就去,忍不住說道:「兄台留步。」

  李寒秋回身說道:「什麼事?」

  長髮人道:「你很君子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過獎了。」

  長髮人道:「好!李兄,我守此三年限期,還有二十六天,二十六日之後,區區在此候駕。李兄如是想交我這個瞎了一隻眼的朋友,請在三日之內,來此相見;如是不想下交,三日後,區區即將離此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如是二十六日之後,我還未死,走來赴閣下之約。」

  長髮人奇道:「李兄,何以口出如此不祥之言?」

  李寒秋笑道:「兄弟受江南雙俠逼迫來此,不能償他們心願,自然要有一番惡鬥了。」

  長髮人道:「可惜老朽還不能死,如是了無牽掛,自當借頭給李兄了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兄台言重了,兄弟不過是據實以言內情罷了。其實,江南雙俠和我有著殺父之仇,兄弟亦必手刃兩賊而後甘心。」

  長髮人道:「李兄既和他們有著殺父仇恨,為何還要受他們之命,為他們效力?」

  李寒秋道:「其中內情,雖然簡單,但卻充滿著驚險、曲折。」當下把陷身方家大院,被迫服下毒藥之事,說了一遍。

  長髮人驚道:「李兄既然服下了毒藥,取不去老兄之頭,豈不要毒發而死麼?」

  李寒秋道:「不要緊,我在服藥之前,聽得一位女子暗中傳言,說她已調換了瓶藥丸,要我大膽服用。」

  長髮人接道:「你服用之後,可有中毒之征?」

  李寒秋道:「我暗中運氣相試,並無中毒的徵候。就算我真的中毒,也有三天好活,我要先殲江南雙俠,死也無憾了。兄台多多保重,在下就此別過。」

  長髮人輕輕歎息一聲,道:「李兄,恕老朽不能離此助你了。」

  李寒秋聽他說的情意真切,心中暗暗忖道:「想不到這一場惡鬥,竟然打出了一個朋友來了。這人雖然古古怪怪,但卻似性情中人,倒要和他交交朋友。」

  當下說道:「兄弟如是不死,定來赴約,屆時相見歡敘,再請教兄台姓名。」

  長髮人緩緩說道:「李兄,你如不幸死去,限期滿後,我必將為你報仇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坦誠論交,兄台年齡大過兄弟甚多,如不見外,以後稱我兄弟就是。」

  長髮人道:「好!李兄弟,小兄姓丁,單名一個佩字。三十年前,被人生生挖去了一隻眼睛,養息數年,傷勢痊癒,待遇恩師,授以劍術,習劍五年後,重出江湖,滿腔激怒,出手極辣,江湖上都以獨目閻羅稱我,丁珮之名,反已被人忘去。不過,小兄殺的人,都是滿身罪惡的該殺之徒。這就是小兄簡單的身世,但願咱們能得重見,再予細敘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丁兄保重,兄弟去了。」轉身向外行去。

  但聞丁珮叫道:「兄弟留步。」

  李寒秋停下腳步,道:「丁兄還有什麼吩咐?」

  丁珮道:「咱們相見雖短,但卻一見如故。小兄生性冷僻,一向不喜交友,但對你兄弟,卻似特別投緣。你搏殺江南雙俠,不論是否有成,都望在三日內來此一行,萬一你真服下了毒藥,小兄或有解救之策。」

  李寒秋笑道:「丁兄盛情,兄弟是感激不盡,小弟去了。」縱身而起,越出圍牆。

  轉目四顧,目光下一片岑岑蕩蕩,那裡還有江南雙俠的影子。

  心中暗道:「難道兩人跑了不成?」

  心中念轉,人卻舉步行向江南雙俠停身之處。

  他想江南雙俠走時,也許會留下一些什麼痕跡。

  月光下仔細看去,不見一點痕跡,心中暗暗忖道:「大約是江南雙俠一直在暗中監視著我,看到我和那長髮人罷手息爭,怕我們聯手對付他們,所以先行溜走,逃回方家大院去了。」

  一時間,心念輪轉,不知是否該重人方家大院。

  但想到自己初入江湖,又不喜結交朋友,除了今晚認識的丁珮之外,還有一個雷飛,其他再無相識之人了,早去晚去,一樣的無人相助,多一刻時光,江南雙俠倒可以多邀幾個幫手,何不立刻趕去,指名向兩人挑戰,也許可以激怒兩人出手,自己只要不再追人那形如古堡的房間中,以免重蹈覆轍,陷入機關。

  念轉意決,重向方家大院奔去。

  ▼第二十六章 卿有何圖

  剛剛奔行數丈,突聞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,道:「李相公麼?」

  李寒秋停下腳步,緩緩說道:「什麼人?」

  只見人影一閃,一個青衣人疾快躍出,攔住了去路,道:「李相公,還認識在下麼?」

  李寒秋凝目望去,只見那人青絹包頭,一身勁裝,背插長劍,竟然是一位少女。

  李寒秋只覺那聲音十分熟悉,但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。

  當下說道:「姑娘是……」

  青衣少女接道:「李相公好壞的記性,咱們在君家見過,賤妾有幸,還和李相公對了幾劍。」

  李寒秋道:「是了,姑娘叫娟兒,是麼?」

  青衣少女道:「不錯。」

  李寒秋聽她講話聲音,突有所悟,道:「是了!适才那暗中傳音相告在下,調換毒藥,也是姑娘你了?」

  青衣少女點點頭道:「正是賤妾。」語聲微微一頓,道:「李相公此刻意欲何往?」

  李寒秋道:「我要到方家大院,去找江南雙俠。」

  青衣少女道:「我知道你要去,所以才現身阻攔於你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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