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臥龍生 > 七絕劍 | 上頁 下頁 |
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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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萬奇神色凝重地說道:「會武館中的規矩,十分嚴格,不准動手的規定,包括了不准使用任何方法較量武功,适才李兄和人淩空相撞,也應該包括其中。」 李寒秋道:「如是兄弟不動,那壁上的絹書,勢必被他取走,會武館中,對兄弟之物,又有什麼保障呢?」 常萬奇道:「如若那人當真取走了李兄之物,咱們館中之人,目是不會坐視,但李兄自己出手相護,實有違館中規矩。」 李寒秋道:「那人呢?」 常萬奇道:「一樣地犯了館中規戒,但他已自知理屈,離開會武館了。」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,道:「就算在下違背了館中規戒,又應該如何?」 常萬奇道:「照館中規定,閣下所犯規戒尚小,但卻定有明文,閣下要離開會武館,三月之內不得重來。」 李寒秋道:「三月之後呢?」 常萬奇道:「三月之後,不再受此限制。」 李寒秋緩緩說道:「這館中規則,有些不平。」 常萬奇說道:「但館中規戒如此,兄弟也是愛莫能助。李兄,請收拾一下,你可以離開此地了。」 李寒秋心中暗道:「我如不走,只怕要有一場紛爭,會武館盛名甚著,不宜和館中之人爭執,好在我目的已達,此刻雲集於館中之人甚多,江南雙俠為惡消息,想已傳佈開去,似是不用留此和他們爭執了。」 心念一轉,舉手取下壁上絹書,緩緩說道:「在下雖然感覺到館中規戒有些不平,但在下仍然遵守。」舉步向館外行去。 雷飛突然越眾而至,攔住了李寒秋的去路,道:「李兄不能走。」 李寒秋愕然止步道:「兄台有何見教?」 常萬奇眼看糾紛又起,急急趕了過來,道:「兩位不要再起爭執了。」 雷飛淡淡一笑道:「兄弟不是和這位李兄爭執,而是代他不平。」 常萬奇臉上一紅,道:「兄弟按館中規矩行事,絕無偏袒,哪裡不平?」 雷飛冷笑一聲,道:「這位李兄,似是初入江湖,他心中雖有所感,只是講不出道理,仁兄弟就不同了。」 李寒秋內心中也覺著此事大不公平,只是說不出哪一點不對而已。 常萬奇略一沉吟,道:「哪裡不對了,還請雷兄多多指教?」 雷飛道:「兄弟不知會武館中規戒,也無意和你常兄為難,就事論事,說出來還望常兄不要見怪。」語音微微一頓,接道:「如是會武館中不能動手,适才那人出手扣人腕脈,常兄就該攆他出館了。如果是未形成鬥毆之前,不算動手,這位李兄為了保護自己所有之物,擋了那人去路,手未揚動,腳未踢出,自然也算不上動手了。」 常萬奇道:「兄弟在那人出手之時,已然及時喝止。」 雷飛道:「如若那時候常兄就逐他離館,自然不會發生他奪取絹書之事了。如若他扣人脈穴,還不犯被逐之條,這阻人奪取自己之物,自然也不算有違館規了。」 常萬奇被雷飛駁得面色尷尬,但仍然強辯道:「那人已自知理屈,含慚而去。」 雷飛微微一笑,道:「也許那人不走,常兄還不會憑仗館中規戒,攆這位李兄出去了。」 這兩句話說得很重,常萬奇臉色一變,道:「雷兄這話就說得不對了,兄弟在館中四五年,從未有人指過我處事不公,在下和這位李兄素不相識。」 雷飛接道:「但常兄和那人認識啊!」 常萬奇道:「這個……」 雷飛冷冷接道:「兄弟由北京跑到金陵,自信這對招子看不錯事情。常兄可以否認認識那人,但在下相信這館中必有人能夠指出你們相識。」 常萬奇怔了一怔,道:「兄弟雖然和他相識,但並無拘私袒護他的意思。」 雷飛冷冷說道:「話說到此處,似是不用再爭論下去了,在下只是覺著這位李兄不應該被逐出會館。」 常萬奇道:「這個兄弟也不能作主,必需請示館主才成。」 雷飛心知他是自找下臺的臺階,微微一笑,道:「那就有勞常兄一行了。」語聲微微一頓,仰面籲了一口氣,自言自語地說道:「兄弟會偷,天下人稱我為第一神偷,兄弟是坦然受之,盜亦有道,總比沽名釣譽之徒強得多了。」 李寒秋暗暗贊道:「這人雖然被人稱作神偷,但行事為人,卻有君子風度,俠義風範,看來,武林同道,在他偷字上面加個神字,實是大有道理。」 這時,圍攏看熱鬧的人,大都退回原位,只因此事牽涉到江南雙俠,大部分人都不願意惹火上身。 常萬奇請示館主求返,雷飛也緩緩退回原位,嘈雜的會武館中,一時間變得鴉雀無聲。 ▼第二十章 誰是兇手 忽然間,響起了一聲長長的歎息,那青衫老者突然站起身子,一個羅圈揖,道:「是非只為多開口,煩惱皆因強出頭。老朽無意中說了實話,但卻因此將招來殺身之禍,但老朽要說明一事,那筆跡,確實出自江南雙俠。我已經年過花甲,死亦無憾。」 話到此刻,突然仰面一跤,向後跌去。 雷飛一按桌面,疾如流矢一般,直竄過去,伸手去扶住老者。 他快,有人比他更快,李寒秋已然先他一步而到,那老者身體還未倒下,李寒秋已然疾躍而至,伸手抓住那老者右臂,拖了起來。 凝目望去,只見那老者口吐白沫,敢請他已服下毒藥。 雷飛似是早已料到那老者服毒,手中已然握著一粒丹丸,左手捏開那老者牙關,右手把藥丸投入那老者口中,道:「快吞下這粒丹丸。」 那青衫老者搖搖頭,竟把丹丸吐了出來,道:「不要救我,救我反是害我。我死了百了,如是活著,這個罪就難受了。」 雷飛左手一探,抓住了青衫老者的肩頭,右手一掌,拍在他背心之上,沉聲說道:「千古艱難唯一死,老文連死都不怕了,還怕什麼?」 那青衫老者吞入腹中的毒藥,被雷飛攻入內腑的內力托住,發作緩慢,還可言語。 只見他口齒啟動,緩緩說道:「我怕死不了。」 雷飛道:「适才那勁裝大漢,是何許人物?」 青衫老者道:「韓府的護院武師之一。」 雷飛緩緩說道:「那徐州韓濤韓二俠,乃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,如何還會有護院教師?」 青衫老者苦笑一下,道:「老朽在韓府管了二十年的文案,對江南漢俠的事,了然很多,也是極少數生離韓府的幸運之人。」他重重地咳了兩聲,接道:「老朽為此,曾經深居簡出十餘年,終日裡身懷毒藥,隨時準備一死。如今事隔年月已久,想不到今日竟一時糊塗,說漏了嘴。」 他自怨自艾,對适才多口一事,仍然是懊喪異常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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